《两个人的情人节》公里

1、相识于情人节

　　故事开始于2008年2月14日，情人节。
　　那天下班之后，我去东单的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小剧场看一个实验话剧，名字叫《恋爱的人们》，明显是情人节的应景之作。这剧很无聊，总共就三个角色，一女二男，跟台上装模作样地废了一堆话，激烈探讨半天，最后告诉观众爱情的意义是什么。答案我忘了，因为很不靠谱。
　　演出一共大概一个半小时，我大部分时间光看女演员了。这姑娘眼睛大大的，头发长长的，扮相很艳丽，但皮肤应该不是很白，通过脸和脖子的对比，可以看出涂了不少脂粉。因为剧情设计在夏天，所以演员都是夏装，于是我很自然地发现，她裙摆下的腿很好看……总之，这姑娘还算不错，虽说我不喜欢明艳类型的女孩儿，可是，不管哪种类型，漂亮毕竟还是有公认标准的，比如我喜欢清秀如宋慧乔的，但绝不能否认浓妆艳抹的范冰冰是个美人儿，对吧？
　　等快结尾时，我特意看了看花一块钱买的节目单，演员表里写着“于爽”俩字儿，很陌生，不是什么腕儿。

　　我不是闲的没事儿看姑娘去了，我甚至对如今的所谓实验话剧也没什么好感，因为故弄玄虚的太多。之所以能很文艺范儿地坐剧场里，是为了相亲。
　　报社的一个同事一个月前就给我介绍了，说是人艺剧场的管理人员，二十七岁，比我小两岁。本来一直懒得见，不过也许昨天是情人节的原因，满街成双入对手拿玫瑰的恋人们让我有点儿，怎么说，按照张楚的歌词，觉得孤独的人特别可耻吧。后来我曾经把这理由和姚远说了，他说其实没这么复杂和浪漫，就是春天的味道越来越浓了，哪个少年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呢？姚远是报社总编室主任，说话最大特点就是经常引用名人名句，不管是否恰当总要胡诹几句。
　　不管什么原因吧，反正那同事当天中午又一次问到底见不见的时候，我就答应了。他和那边联系了一下，然后说人家在剧院传达室留了张票，先自己看着，人家演出前事儿多，没工夫搭理你，等散场了去门口一家叫“月色撩人”的酒吧坐会儿，然后又告诉了我那女孩儿的电话。我说这还真是撩人啊，搞这么复杂。那同事劝诫说你又不是什么大款，找个适龄女青年相亲不容易，必须要耐得住折磨，而且看看话剧，也能提高不怎么样的修养和情操。

　　熬到散场，找到那间装潢精致的小酒吧，里面空无一人，就俩服务生，挺敬业地站在门口。我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叫了瓶嘉士伯，随后拨了相亲对象的电话，那女孩儿抱歉说正开会，还得等会儿，让我先喝着，自己一会儿就到，中等个头儿，主要特征是背个粉色挎包。
　　大概过了半小时的样子，一个女孩儿英姿飒爽地走了进来，坐在和我相邻的桌旁，要了一扎啤酒。等她把包放桌上，我眯着眼借着昏暗灯光一看，嗯，粉红色的！
　　靠，还端着不打招呼，我心里不大乐意，本想继续沉稳矜持着，可确实没出息，因为这姑娘的清秀劲儿太符合我的审美了，远超出了来之前对相亲对象的期望值，于是就果断作出决定，假装很大方地拿着啤酒坐了过去。
　　她看见我，一乐的样子更是好看：“就是你了？长的还可以嘛，就是瘦了点儿。”
　　“主要是遗传。你们还真忙啊，我还以为看完话剧就能见着呢。”
　　“你看话剧了？怎么样？”那女孩儿猛地兴趣倍增的样子，眼睛扑闪扑闪望向我。
　　“不怎么样，这不骗钱嘛？幸亏我这是赠票。”
　　“怎么个骗钱了？”
　　我说爱情这东西，一个半小时哪儿说得清楚，而且，这话剧把爱情说的太现实了，个人认为，还是有浪漫在人间苟延残喘的。
　　“呵呵，演员怎么样？”
　　我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实话实说：“我比较注意这个女演员，长的还成，演技也算凑合吧，尤其演到分手那段儿，是不是真哭了好像？我这近视眼，看不大清楚。”
　　她兴高采烈地比划着，说确实是真哭了，哭得还很伤心呢。
　　“要这么说，那还是很职业的，以后找机会被潜规则一下，估计有点儿前途。”我很阴险地接了句。她撇撇嘴没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于是点上支一点零的□□，又学着她的样子要了扎百威。

　　窗外东单北大街车流与行人都很少，路灯与霓虹映着清冷的街道，让刚受完艺术熏陶的我突然觉得，此时此刻的场景像电影中的片段，自己就是主角，满怀心事和憧憬地跟那儿坐着，很深沉地被偶尔经过的路人瞻仰。
　　“老大，看什么呢？好像发呆了哦。”那姑娘冷不丁问了我一句。
　　“没事儿，思考人生呢。”
　　“啊？你经常思考人生啊？”
　　“不一定是人生，还有事业理想爱情什么的，都挺烦人的。所以做我们这行的，很多都是烟鬼啊，因为抽烟就是为了思考。”
　　“我看你还是酒鬼吧？这么会儿要两扎了。”
　　“不是很爱喝酒，可思考之后就喝点儿呗，为的是停止思考。还有些时候为了应景，必须得喝嘛，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我也开始和姚远似的旁征博引了。
　　“嘿，今儿你不是相亲么？不用独酌了，怎么还喝啊？”
　　“装傻是吧？这相亲和那相亲是一个意思么？”
　　“切。”
　　“你们这行的人怎么这么贫啊？”
　　“啊？你还说我贫？”那女孩儿明显想继续反击，可不知道为什么，强忍住了，只是在那儿傻乐。

　　我们俩呆了有一刻钟的样子，酒吧门一开，另一个姿色比眼前这位差了好几个等级的女孩儿走了进来，还没到跟前儿就连忙招呼，然后问请我身份后诚恳道歉，说想不到领导临时抽风，非要开总结会，研究票房不景气的问题。
　　原来这才是正主儿！我表面上风采依旧，心里忍不住的失望。
　　正主儿说你们聊得还不错吧？我说一般，还不知道这位是谁呢。正主儿很惊讶地说你不是看话剧了么？于爽啊！
　　啊？我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半天，可无论如何也觉得台上台下的她实在是两个人似的：“这化妆水平，真是，以假乱真啊！”
　　于爽瞪向我：“别语无伦次的，是不是化淡妆就难看了？”
　　我忙说当然不是，只不过一个美艳一个清纯，区别挺大。我还想说自己喜欢清纯的女孩儿，可正主儿在旁边，这话要是说出去，对人家太不礼貌了，于是张罗着要酒，碰杯。

　　其后的聊天就没什么意思了。你知道，人的标准一旦上去了，就算能再下来，也需要调整一下。我正跟一漂亮姑娘贫了吧唧正欢实呢，突然要改变方向面对姿色平平的正主儿，实在是没什么兴致，所以大多时候是听这俩女孩儿说，微笑不语。
　　正主儿后来和介绍人说，那哥们儿人不错，挺深沉的。转述这话时，介绍人眉眼笑开了花儿，问我怎么装的，我说其实是“被深沉”了。
　　和正主儿就见过一面儿，然后谁也没和谁联系。
　　后来再见到于爽，是四个月后，在丽江。

作者有话说

　　本文一些人名、电影和电视剧的名字，包括可以作为线索查询的时间节点，都做了一些修饰，如果再有雷同，那就纯粹是巧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