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栗啾

21、第 21 章

　　因为现在是冬天，今天又是工作日，所以游乐园里的人并不是很多。
　　唐莯和裴衡进去后没怎么排队就玩到了很多项目。

　　游乐园这种地方，不用提也能知道唐莯肯定来过很多次，倒是裴衡，几乎从来没有见他来过这种地方。
　　唐莯觉得裴衡和这样童趣的地方并不是很搭的样子，虽然事实也确实如此。

　　玩过山车和海盗船的时候，裴衡就不是很适应的样子，全程都皱着眉，脸色也逐渐严肃。等到他戴着怎么看怎么不合适的卡通头饰、混在一群小朋友中、长手长脚地坐在旋转木马上时，唐莯更是笑得停不下来。

　　虽然这本来就是她要求的，结果她现在反倒还嘲笑人家的话有点不太好。
　　唐莯努力调节情绪，但在她又抬头看了裴衡一眼后，全部的努力都功亏一篑，“不是，这真的有点奇怪。”

　　裴衡无奈地任由唐莯在那捧腹大笑，也不介意，反倒可以称得上是纵容。
　　甚至还在唐莯笑累了之后体贴地给她递上了瓶水。

　　正好这时旋转木马开始转动，响起欢快的音乐。
　　周围小朋友们都很开心，受到这种氛围的感染，裴衡也露出了自开始玩这些游乐设施后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看着裴衡现在放松的样子，唐莯撇了撇嘴。
　　什么呀，不是也能这么自在嘛。之前在她面前一直那么小心翼翼的。

　　抱怨归抱怨，但对于裴衡的转变，也是她乐意见到的。
　　唐莯抱住杆子，朝着裴衡的方向眼神放空：就今天的相处中，她和裴衡之间的隔阂仿佛都消散殆尽了一般，一下又回到了最初自然的状态。

　　就像这样一件一件地解决的话，似乎改变未来的轨迹不会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她也一定可以改变哥哥的未来！
　　总之，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吗？

　　想通了这一点，唐莯心情显而易见地变得更好起来。
　　但落在裴衡眼中，就是莯莯也许真的是很喜欢旋转木马，甚至还向她提议要不要再玩一次。

　　“才不要呢好嘛。”
　　很是不屑于裴衡的胡乱猜测，唐莯果断地拒绝了他。

　　走在去下一个项目的路上，唐莯突然想起一个困扰了自己很久的问题，略带着些严肃地看向裴衡，“所以，你以前为什么都没有和我说过你喜欢我的事情？”

　　突然被唐莯问这个事情，裴衡情绪明显消极起来，显然是有些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但，毕竟都已经这样了……

　　“只是，害怕会被你讨厌。”
　　说这话时，裴衡眼神看向远方，淡然的语气中掩藏着不易被发现的痛楚。

　　“为什么，会讨厌。”
　　唐莯迟疑着问到，有些不明白裴衡为什么会这么想。
　　不，其实也许她也能察觉到些，但这感情对她来说有点太过于厚重了。

　　这件事，曾经裴衡想起来就会觉得心脏刺痛，也是他最难以开口的秘密。
　　可现在，他却觉得当初的自己真的是太胆小了，但凡自己愿意更勇敢一点，直接和莯莯说开，都不至于痛苦那么久，“因为，我是你的哥哥不是吗？作为哥哥却说喜欢你的话，害怕会被你讨厌。然后，也许就再也不会见我了。”

　　裴衡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说出这些。
　　但此刻，他不仅将它宣之于口，似乎，也和过去那些极端消极的想法和解了。

　　唐莯并不知道裴衡都在想些什么，在他说出这样话的瞬间就激动起来，“我才不会那样好吗？你之前说了我可什么都没做！而且，哥哥怎么了，又没有血缘关系！”

　　虽然她之前确实也因为裴衡一直以来哥哥的身份而不适应了一下，可是这根本就不一样啊，怎么说得好像连喜欢都是错的了？也不知道裴衡是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的。

　　见唐莯气鼓鼓否认的样子，裴衡更觉自己之前是做了一个多错误的决定。
　　看向她的眼神也变得更加温柔，“嗯，我知道。”
　　“我现在知道了。”

　　“哦。”对上裴衡的眼神，唐莯不自觉地镇静下来。
　　刚刚裴衡说的话实在是太超乎她的预料，所以才会下意识地气愤。可现在冷静下来想想，之前她确实察觉到过裴衡对待她时的小心翼翼，只是从未预料到裴衡竟然能灰心丧气甚至自我怀疑到这副样子。而导致他这样的人，甚至还是她自己。这么想着，唐莯反倒对裴衡愧疚起来。

　　只是，不说喜欢她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上辈子一直疏远她呢？
　　也是因为这样吗？

　　唐莯回想起自己因此而对裴衡产生的各种怀疑，逐渐内疚起来。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上辈子她问哥哥为什么裴衡会疏远她的时候，哥哥的眼神也就不难解释了。联系到这一世哥哥和裴衡的相处状态，不会，当初他们之间产生矛盾也是她阴差阳错中导致的吧？

　　这样的可能性对于唐莯来说冲击力太大，她甚至都不敢再继续深想下去。
　　唐莯迟疑着看向裴衡，有些不确定自己究竟应不应该去探究，“那你之前疏远我也是因为这个吗？”

　　裴衡一愣，有些不明白莯莯在指哪件事。
　　总不会，是那件事吧……

　　“我之前住院的时候你是在躲着我吧。”
　　被莯莯探究的眼神紧盯着，裴衡心虚地眨眼不敢直视她。

　　果然是这样！
　　她就说嘛，当初那么短的时间内怎么会去出差两次。那时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只是那时什么都不知道，又有哥哥作证，所以才勉强相信了而已。现在看来，估计裴衡那个时候就已经喜欢她了，所以才会躲着她。而哥哥那时应该也知情，不然又怎么会和裴衡联起手来骗她。

　　没想到她怀疑了那么久的事情，居然仅仅就只是因为这样。
　　想到上辈子后来发生的种种，唐莯禁不住地生气，“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如果，如果早一点说了的话……
　　后来根本就不可能会变成那样！

　　这么想着，唐莯就更是讨厌起了裴衡之前的躲避，她恶狠狠地瞪了眼裴衡，都怪他！
　　随后便气冲冲地自顾自往前走了。

　　不知道莯莯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生气，裴衡只当是因为之前一直瞒着她的事情。
　　见莯莯生气地走开，也赶紧上前去赔罪。

　　看着裴衡不知道原因就全部怪罪在自己身上，一边还手忙脚乱地安慰她的样子，唐莯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充斥着，让她心中满是暖意，却又莫名酸涩。

　　她站住，“裴衡哥哥，我没有讨厌你。你担心，也不是你的错。”
　　“只是，就算会有困难，也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这么小心翼翼地对待这些事情。”

　　喜欢并不是什么过错。
　　不论以后他们俩的关系会怎么发展，都希望裴衡起码在面对她的时候，可以不要再这么局促不安，变得不像他自己。

　　看着莯莯坚定的样子，裴衡更是被她的这份直率所感染，觉得一扫之前的阴霾。
　　以后，他要更勇敢一点。
　　也要，更相信莯莯一点。

　　时间转眼到了傍晚。
　　玩了一天已经很累了，唐莯坐在一处僻静的长椅上，而裴衡则在不远处排队给她买冰淇淋。
　　之前她因为上辈子的事情和裴衡闹脾气，只是裴衡实在是对她太好了，以致她想生气都坚持不了多久。

　　其实她也知道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再去纠结也没有用了。
　　但骤然得知真相，想到上辈子因为各种阴差阳错导致了最坏的后果，明明他们都没有任何错，最后却都遭了那样的下场，真是想想都很不甘。

　　好在这一回和上辈子有很多情况都不同了。
　　哥哥和裴衡没有吵架，她也得知了裴衡的心意，甚至还给他找回了弟弟，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看着不远处裴衡时不时回过头来确认她是否还在原处，唐莯不禁勾起嘴角。
　　总之，这辈子重来一次，肯定会和上辈子不一样的吧。

　　唐莯长舒一口气，抬头看向远处的夕阳。
　　并没有注意到这时背后有人在悄悄向她靠近。

　　突然被捂住嘴的时候，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唐莯就渐渐失去了意识。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唐莯看着远处裴衡的背影迷迷糊糊地想着，他这人这么爱怪自己，等下看她不见了，不要太内疚才好……

　　另一边裴衡举着好不容易才买到的甜筒小心翼翼地挤出人群，正期待地想要去找唐莯，结果转过身却发现就这么一会的工夫唐莯就不见了。裴衡心头一跳，甚至连不好的预感都没来得及生出，下一秒就看到唐莯的包随意掉落在地上。

　　裴衡在这一刻真实地感受到了天旋地转，脑中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性，甚至连手中的甜筒掉在了地上也没有反应。
　　他也不知道他后来是以一种怎样的状态捡起莯莯的包，联系上唐峤，然后又独自一人去了安保室查看监控。

　　虽然似是还能有条理地处理当下的状况，可他知道，现在他已经全然崩溃了。
　　只是在强撑着而已。

　　莯莯可是在他手上丢的。如果，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
　　他该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