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栗啾

19、第 19 章

　　　一到裴衡家，唐莯立马奔向程昱。
　　自从程昱的身份被揭露，他就一直忙得不可开交。也是为了留出更多的时间给他们一家人团聚，唐莯都没有去打扰。好久没见，现在有了相处的机会，自然要抓紧。

　　“找到家人的感觉怎么样？”
　　“嗯，还可以。”

　　想起这几天裴镇叔叔……不对，应该是爸爸了，对自己的照顾，程昱就觉得心中一阵暖意。
　　表情也不自觉地变得幸福起来。

　　“切。”
　　唐莯打趣地看着程昱口是心非，嘴那么硬，看表情就不像只是还行的样子。

　　见程昱过得不错，唐莯也松了口气。
　　总之，还是挺替他开心的。

　　“不过，你考虑过我、哥的事情了吗？”程昱有些结巴地问道。
　　其实现在为止，他还不能很好地适应改称呼的事情。

　　程昱所指的显然就是裴衡的感情。
　　提起这件事，唐莯就忍不住叹气。
　　之前她一直想找机会确认裴衡的心意，可现在确认了，她反而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自那天之后，她和裴衡就没怎么相处过了。
　　总也不至于是不记得那天晚上喝醉以后的事情了，可怎么都完全都没有任何表现呢。

　　想到这里，唐莯不禁眼神幽怨地瞥了眼不远处的裴衡。
　　就那天晚上的真心流露，总觉得裴衡应该是喜欢她的。

　　可那毕竟是他喝醉以后的事情，若是平常，肯定不会有那样的表现。
　　万一是她误会了呢？

　　这么想来确实也很奇怪，如果真的是喜欢她的话，不可能会什么都不说，反而还故意躲着她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裴衡没什么表现也就好理解了，毕竟可能他完全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反而是她一直自己纠结。

　　总不会真的是她误会了吧？确实裴衡也没有亲口说过喜欢她啦……
　　啊，好烦！

　　唐莯委屈又烦躁地瞪向程昱。
　　所以说啊，干嘛总拿这种事情来烦她，裴衡那个当事人都什么也不说，她又能做什么呢？

　　程昱见此，立马转向新的话题，不再追问。
　　但眉眼间又不住地现出忧虑。

　　刚刚唐莯直接走向他后，就注意到哥哥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
　　其实这几天的相处中他就感受到了，裴衡虽然也在尽力地对他好，但却并不像爸爸那般纯粹的开心。看向他的眼神中总是不自觉地流露出颓丧与复杂。

　　他真的很想告诉哥哥他和唐莯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可毕竟他俩现在不是很熟悉，他也不清楚哥哥究竟为什么会这样，贸然参杂到他俩的事情中似乎并不太合适。

　　裴家找回了丢失多年的孩子，即使不是自家的事情，肯定也还是为他们开心的。
　　因此餐桌上的氛围一直都很是融洽，即使大家各自有自己的心思和烦恼，也都好好的掩藏着，不会在这种场合显露出来扫兴。

　　晚饭结束后，对于大人们聊天的内容也不是很感兴趣，所以唐莯就去了花园散步透透气。
　　虽说也不是不可以忍耐，但刚刚才被程昱提醒，只要看到裴衡，她的脑子里就会胡思乱想。反正现在饭也吃完了，出来躲躲应该也不会太显眼。

　　唐莯无所事事地在裴衡家的花园里溜达，拖延着时间不想回去。
　　可爷爷肯定不会一直让她在外面转悠，果然没过多久就派了人来找她。
　　甚至这个人还是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裴衡！

　　一开始出现的时候，见唐莯发现了他，裴衡也什么都没说。
　　唐莯愤愤地踢着身旁的花坛，更是不愿意先开口。

　　“莯莯，爷爷让我来喊你回去。”裴衡小心翼翼地开口。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居然被推着出来找人了。明明现在这种状况，不和莯莯多接触才更好。

　　而且莯莯看起来心情似乎并不是很好的样子。
　　难不成……是看到他所以才不开心的吗？

　　因着情绪低落，裴衡不可避免地陷入消极的思维。
　　随之，就产生了这个让他大受打击的猜测。

　　“怎么是你来。”
　　甚至这时耳边还传来唐莯低声的抱怨，裴衡更觉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认证，顿时如遭雷击般愣在原地。

　　被莯莯讨厌是他最难以接受，甚至连想象一下都无法忍受的事情。
　　可现在，莯莯，是讨厌他了吗？

　　这下别说确认事实，裴衡连掩藏自己的情绪都顾不上了，失魂落魄地就想往回走。
　　本来唐莯就是因为裴衡什么都不说，所以才会显露出自己对他的不满，试图让他做些什么。

　　可现在裴衡非但什么都没说，还着急地就想要离开。
　　唐莯委屈气愤一下涌上心头，一下不管不顾起来。

　　她一把冲上前拉住裴衡，“呀，你喜欢我吗？”
　　“嗯，什么？”

　　裴衡本就因为受到打击而思绪混乱，这下唐莯又给他带来了一次巨大的冲击。
　　两相影响之下，愣是好长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

　　见裴衡一副呆呆愣愣的样子，唐莯更觉得裴衡可能是根本没在乎那天晚上的事情。
　　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在乎了那么久，还不如干脆问个清楚：“那天晚上你喝醉了以后为什么要对我那样？”

　　这下，裴衡知道，自己的心意肯定是暴露无遗了。
　　这几天一直都忙于处理程昱和公司的事情，因此也没能去找莯莯谈论一下那天醉酒后的事情。但其实说什么都只是借口而已，毕竟要说一点时间都空不出的话，那也是骗人的。只是因为他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自己心意被发现的可能性而已。

　　虽说早就预想过这种可能性，可真的被质问时，裴衡还是感到惊慌，下意识地想要否认、逃避。
　　不过理智回笼后，他就逐渐冷静下来。

　　反正现在事情已成定局，逃避已经再也解决不了问题了。
　　甚至，辛苦掩藏了那么久的秘密终于被知道了，心情反倒变得轻松了许多。

　　这么想着，裴衡似乎感受到了久违的勇气。
　　他直视向唐莯，“因为，我喜欢你。”

　　每个字，他都说得坚定又真挚。
　　以往被掩藏起来的情感终于找到了得以宣泄的缺口，给裴衡不断地带去勇气，让他终于能够坦诚地面对自己的心意。

　　状况一下颠倒，这下唐莯成了呆滞的那个。
　　刚刚一时冲动就直接问出了口，现在虽说顺着她的心意得到了答案，可她却并不能开心得起来。

　　现在这种情况，她应该怎么回答？
　　望见对面裴衡眼中的热切和期待，唐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这份感情似乎太过于浓烈，她根本就无法回应。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唐莯逐渐焦虑难安。
　　踌躇着似乎下一秒就要逃离。

　　而此时，因为迟迟等不到唐莯的回应，甚至还发现了她的抵触，裴衡眼中的期冀一点点消散殆尽，重又变得消沉起来。
　　看着裴衡这样，唐莯瞬间负罪感暴增，无法做到直接就这么离开。

　　唐莯犹豫了一会，心下一横，决心说出自己的感受：“裴衡哥哥，我不知道。”
　　只是，虽然这样也许依旧会伤害到他，但也不能因此就欺骗。

　　果不其然，裴衡知道自己是受到了拒绝，眼中闪过一抹受伤。
　　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来安慰莯莯，“没关系的。”

　　其实他说出来也没想过要得到些什么，起码现在看来莯莯依旧还是愿意和他讲话的。
　　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看着裴衡失落却又不愿表现出来的样子，唐莯心中愧疚感更甚。
　　心一软，鬼使神差地就开了口：“可是，好像不讨厌。”

　　说出这话，唐莯自己都惊到了。
　　她瞪大眼睛诧异地和裴衡对望了好一会，反应过来以后连忙急急忙忙地向后退步，最后直接逃走了。

　　那之后，唐莯就一直浑浑噩噩的。
　　都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回到屋内的，甚至那天后来的事情也都几乎完全没有印象了。

　　对于这件事情，她自己一个人完全理不出什么头绪，越想越乱。
　　而此时能听她倾诉的也就只有程昱一个了，所以那天以后，唐莯赶忙找了个机会悄悄把全部经过都告诉了他。

　　程昱听完后只觉得果然如此。
　　那天爷爷想让他们去把唐莯喊回来。他因为之前和莯莯聊天导致哥哥看起来情绪低落的原因，所以故意什么都没说，想给他们两个创造些相处的机会。唐玮叔叔看热闹不嫌事大，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一旁唐峤正要起身的时候就被唐玮一把拽下，不知道唐峤怎么想的，最终就没去。

　　而裴衡出去后没多久，唐莯就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隔了会，他哥也魂不守舍地回来了。两个人都精神恍惚的样子，他那便宜哥哥还时不时地偷瞥莯莯几眼，说他们之间没发生什么估计都没人信。

　　“所以呢，你喜欢他吗？”
　　面对程昱突然的质问，唐莯立马瞪大眼睛，“嗯？怎么可能？”

　　“那讨厌？”
　　“……也不。”这么一说，唐莯又气势不足起来。

　　虽说确实是她自己的感情，可她确实也搞不清楚她对裴衡到底是什么感觉。
　　最初知道裴衡可能喜欢她的时候，她根本就没办法相信。毕竟裴衡对于她来说，长久以来都一直只是哥哥而已。自己的哥哥喜欢自己什么的，也太奇怪了吧。不过关于这点，后来她也想明白了，他俩又没有血缘关系，就算裴衡真的喜欢她，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都在纠结裴衡究竟是不是喜欢她这件事，根本就没想过其他的事情。
　　对于裴衡突然的表白心意她也没有心理准备，现在还要她说自己的感觉，更是什么头绪都没有。

　　状况就此陷入死局，唐莯试图让程昱帮她解决这个烦恼的愿望也破灭了。
　　不过要想程昱这个同样也没什么恋爱经历的人提出什么建设性的建议，确实也是为难他了。所以即使讨论了很长时间，最后也就只是决定今后再以不同的心态和裴衡试着相处一段时间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