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三章 永不分离 ...
-
昆仑还记得自己背着倾城，想要穿越时间，回到过去，给倾城另一次选择的机会，这样，无欢就会有另一次人生——满神是这样答应他的。
可是倾城不见了。就在他尽全力奔跑，想要时光倒转的时候，倾城不见了。无论他怎么找，在哪个时空找，都找不到。她像是从不曾存在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他耗尽气力，不得不停下脚步的时候，他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身上的黑袍也不见了。
双腿像灌满铅一般沉，他怔怔地打量着四周。这里是哪儿？
身边只有一座很高的山，看着那高耸入云的山颠，他想不出来自己接下来能做什么，该做什么。
“在这座山上，住着神哦！他保佑着我族兴盛不衰，让我们能够平安度日。”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他收回视线，一个美丽的妇人牵着精致的女娃儿，走过他的身侧。
“神？长什么样的呀？娘亲，我想见神！”
“灵儿乖，神是不见凡人的。你若是有愿望，可以诚心祈祷，神会为你达成的哦！”美妇人宠溺地笑着，和那女娃儿一起走远了。
神……是满神么？
昆仑再次抬起头，定定地看向山顶。
他有愿望，他诚心祈祷，神为什么没有为他达成？
脚，像有意志一般一步步向山颠行去。他要找到满神，问个明白。跑不动了，一步步走，也是可以走到的。
当他推开那扇厚重的、雪白的门，迎接他的，却不是满神。
他站在门外，视线锁在了那坐在王座上的漆黑身影。
不敢置信。
那身漆黑的袍子，那头雪白的长发……
“鬼……”他的唇蠕动着，始终发不出第二个字，“鬼……”
“我等你很久了。”
比起他的语不成言，显然，对方轻松得多。脸上，竟是带着笑的：“昆仑，你终于来了。”
“为什么……”昆仑怯懦着，不敢放声说话。眼前的人是不是幻影？他明明在自己眼前，化作了飞灰。那身黑袍，自己曾经亲手裹上身……
“我，是神。”笑意清浅，看着昆仑的眼神毫无闪躲之意，“不过，你依然可以叫我为……鬼狼。”
昆仑的嘴微微地张着，说不出话来。鬼狼是神？那满神呢？发生了什么事？他想问，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鬼狼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衣袖只轻扬，昆仑那沉得提不起的双腿瞬间疲乏尽消。
“什么也不用问。那些，你不需要知道。”顿了顿，鬼狼的笑意更深了些，“我知道你要什么，你的祈祷，我听到了。”
那些疑问在昆仑心里凝成一个名字，终于说了出来：“无欢……”
微微点了点头，鬼狼转过身：“他正在往这里来的路上，身负重伤。你把这个拿去，可以救他……而后，他就会‘变成’你的无欢……”伸向他的手掌上，有一颗鲜红的丹药。
昆仑没有任何问题了。“无欢身负重伤”这个消息占满了他所有的思绪。取过丹药，他只说了“谢谢”两个字，就转身往山下跑。
所以，他没有看见，凝视着他背影的鬼狼，唇角那已然转为苦涩的笑。
山脚下，尘土飞扬。
在最前面的，是一匹白马，身躯多处中箭，眼见就要不支倒下，仍勉力向前，忠心驮着主人，力图摆脱追兵。
马背上白衣人亦是一身鲜血，仅凭最后一丝求生意志，抱着马颈没有让自己掉落下去。
追兵近在咫尺，距离还在不断被拉近。眼看着，剑就要刺进白衣人的身体。
一阵风刮过，追兵眼前的白马，白衣人，都不见了。一路追着跑到如今的马儿们受惊长嘶，停下了马蹄。
“人……人呢？”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兵士，颤抖着问出声。如果让族长知道他们追丢了人，他们都要掉脑袋的！
众人面面相觑，好一会，才有个比较镇定点的，回想着刚才的情形：“我……我好像……看到一阵风……把……把……连人带马卷走了……”实在太快，要让他用肯定的口吻陈述，他真没这个自信。
“闭嘴！”出声的是长官，虽然也明显底气不足。
安抚了好一会受惊的坐骑，副官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得多，“这座是神住的山，也许……”
大家的视线集中在了被云雾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山顶。
王座上的鬼狼微眯起眼睛：“……原来应该是这样没错。不过现在……”苦笑再一次在他的唇畔弥漫开来。
所有昆仑想要的，都给他。没有关系。他“曾经”真的这样想。
所以，就这样吧……至少，他有那些“回忆”。
一滴水珠滑下脸颊，隐没在黑色长袍里。
神，注定是寂寞的。如果不是冥冥中未知的力量，把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那些尚未发生的，“未来”的记忆给了他，他原该救下那个白衣人，救活他，把神职交付，再去一世世轮回，遇见昆仑，遇见无欢，经历那些刻骨铭心，最后，让所有人都不快乐……
罢了。只是永世的孤寂而已。只是他一个人的孤寂，就可以让昆仑和无欢幸福吧……
原来，到最后，也只能拥有回忆。现在，他已经有了。带着水汽的眼，终是阖上了。
已经，足够了……
鲜红的丹药喂入他不断涌出鲜血的唇，几乎是立刻的，那些在他周身滴落的鲜血缓住了势头。
尽忠职守的白马像是明白主人已经安全无虞了，发出一声悲鸣，倾倒在地，再不动弹。
昆仑的双手紧紧地抱着他，担心一个松手，他就会像倾城一样消失无踪。
“无欢……无欢……”感受到他的体温，他的存在，昆仑几乎要落下泪来。他还在这里，没有死，没有被自己那一刀捅死。神听到他的祈祷了么？不论那神是满神是鬼狼还是其他，他都万分感激。
怀里的人微微挣扎了下，睁开了那双如星般的眼眸。
“无欢，你醒了？”
无欢？那双眼疑惑地眨了眨，那是谁？眼前这个眼神清澈的男子，又是谁？
思绪转了又转，他开了口：“我……是谁？”
似乎，发生过一些很悲伤的事，和父亲有关……但是，他想不起来了。
“我是谁？”记忆有如潮水退去，不留一丝痕迹。他什么都抓不住。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他又问了一遍。
“你是无欢。我是昆仑。”下一秒，他被拥进了那个温暖的怀抱，青草香让他身上的血腥味淡了许多 ：“我是你的奴隶。永远只是你一个人的奴隶！天上地下，无欢，昆仑再不会让你一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白衣人觉得眼眶有点温热。曾经发生过些什么，不重要了。
“无欢……么……”他喃喃低语，“我是无欢啊……”伸手抱住那个用力到勒疼他的人——这个人，叫昆仑。
他会一直一直，永远永远和自己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四十三章 永不分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