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无恋骨（无极同人）》水弘雨非

4、第三章 今生无欢

　　海棠王妃就此失去行踪。没有任何人知道真相，除了光明和自以为看到真相的也力。
　　寻获小王子的功劳让也力平白升了一级。换了军装的他，整张脸笑成一团，眼睛都找不着，让人看了生厌。对同僚的态度也眼见着傲慢轻待起来。
　　唯独对光明，他始终是恭敬得近乎欠疚，再加上海棠王妃这“共同的秘密”，时常与光明同出同进，称兄道弟。光明纵使不快，为了说不出口的真相也只能隐忍。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着。
　　十日后，王昭告天下：小王子命名为“无欢”，世袭北公爵。
　　接着，战事开始了——从砂国开始。
　　海棠王妃当宠之时，砂国尚可勉强维持边境安定的假象。那是因为王刻意放过这小小的弹丸之国。所以即使砂国左近的苟郦和右近的冬瀛都被王麾下的大军踏遍，砂国的首都澜屿依旧可以歌舞升平。
　　早在海棠王妃第一次出逃时，砂国那些住在王城的官员就开始不遗余力地百般劝阻海棠王妃以国事为重，不要一意孤行。王妃的默不作答和王的百般忍让都让他们看到风暴的影子。
　　王，从来不是仁善之君。为了继承大统，他与当今大王子一样，对自己的手足从不留情。即位之时，普天之下，活着的王嗣只有他一个。
　　从小他就忙于宫中争斗，不曾出过王城，不少武将对他心存不服。当时的大将军更是在殿堂之上对他口出狂言，称他为“没见过伤口的贵人”。
　　王不怒，不笑。回复大将军的是他的亲征——地势易守难攻的风国是大将军多年的痛，王领兵五万，只用了半年时间，将风国纳入版图。
　　出征的五万士兵，留着命回来的仅万余人。他们歼灭的，是风国上下三十余万人。对于王，幸存者只是敬畏地称他为罗刹君王。
　　至此，再无人敢小看这个看似文弱的王。
　　王，是天生的王者。
　　海棠王妃，则是他唯一的纵容。
　　从来没有一个妃嫔敢在他静默不语时倚进他的怀里——谁都知道，王只有生气时才会沉默——海棠王妃敢。
　　从来没有一个人给王脸色看了，还能留住性命——王向来视人命如草芥——海棠王妃做到了。
　　海棠王妃只要伸出手轻抚，满面怒容的王就会松开自己皱紧的眉头。
　　就算是已经由王亲自下令灭门诛族的犯人，只要能求得海棠王妃开口对王说一句：“好可怜，不要怪到他家人吧。”便能保住家人不死。
　　然而，海棠王妃不在了。同时消失的，还有王心中最柔软的那一片角落。
　　没有海棠王妃，砂国便不需要存在了。
　　禁军都被编入攻打砂国的主力军，包括光明和也力。他们就快要出征去攻打海棠王妃的故国。
　　海棠王妃是王眼中最重要的人。这是无可非议的事实。所以，王为小王子取名“无欢”。
　　没有了海棠王妃的王，判定自己今生无欢。
　　甚至，不让所有人再有欢笑——王的兵士或者砂国臣民，都一样。
　　谁，都一样。
　　无欢亦不能幸免。
　　从大王子手上接过无欢软绵绵的小身体时，光明就明白了这个道理。王，不许这个孩子安逸平和，不想他有欢笑，有喜乐。
　　试问，有哪一位父亲舍得让才满月的婴儿跟着军士上战场的？
　　让一个不会说话也听不懂别人说话的婴儿上战场，是为了让他从小就明白什么叫战争？还是让他去送死？
　　“父王说，当初是你们寻到无欢的。这说明你们与他有缘。”大王子清洌的声线说着这样的语句，怎么听，怎么像演戏，“将他交给你们，父王会比较安心。相信你们能让他毫发无伤地回来。”
　　言下之意是：如果他死了，你们也别活着回来了。
　　光明无奈地扯出一抹笑，算作回答。
　　大王子别有深意地看了也力一眼，片刻后，整个军营里就只剩下他与光明，及光明怀里的无欢。
　　认真用视线描摹无欢轮廓的光明，直到耳畔传来热气，才发现大王子近在身侧。
　　一支赤金铸造的海棠花簪，从大王子没有一个茧的白嫩手中，滑落到无欢的襁褓上。
　　“这是海棠王妃的。”大王子还是那副唱大戏的说话方式，抑扬顿错，“或者，应该说是……她想要给你的。”
　　雪白的襁褓使得赤金海棠更显突兀，刺痛了光明的眼。
　　下意识地，他敛起目光。
　　“海棠王妃消失后，父王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实在让人担心……”
　　“大王子孝心可嘉。”他敷衍着。
　　“若你这次出征回来，发现这王城易了主，应该也不会太惊讶吧？”踱了几步，大王子离他远些，像在说笑似地道。
　　光明张开嘴，静默了许久，低下头开始哄安静得不像话的无欢。
　　这话题太危险。一个海天的兵士没有置喙的权利。
　　大王子显然不肯让他轻易蒙混过去，整个人又贴了过来，左手更是抚上他的肩颈之间。那若有似无的轻触，让他闪避不及。
　　“我知道，你不是那些无用之才。”
　　难得的，大王子不再用奇怪的方式说话，正常得……让光明很不习惯。他困惑地抬起头，随即陷进大王子那潭一般的眼中。
　　“父王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绝不是池中物！他不肯给你的，我给！”
　　不再有嘻笑之音的话语，犹如誓言。
　　光明看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茫然不知该躲，还是该拒。直到那温热的薄唇熨上自己的。
　　辗转，轻吮，而后是大王子并不有力却让他挣不开的臂膀，很轻地环住他。
　　他完全忘了自己在哪里，完全不记得自己该想什么。他的眼睛里，只看得到这个人——大王子。
　　他知道自己，他知道自己的不甘，知道自己的渴望。
　　他曾经以为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永远不会有人明白，不会有人懂。他以为自己的故作轻慢已经让所有人都相信自己无所图。
　　但是眼前的这个人知道！他明白！他懂！
　　也力让他承诺永远不败时，他只是错愕。他知道也力不懂自己所思所想。就算给了那承诺，也力仍然不懂。
　　大王子不一样！
　　是哪里来的信任，光明不清楚。此时此刻，他并不想去弄清楚，他只想在这个人的怀中好好地休息，静静地……什么都不想……
　　“哇！”
　　一声啼哭猛地扯回他的神智。他急忙低头，无欢已经不在怀里，躺在他的脚边放声大哭。
　　血液全部冲到脸上。他在干什么？竟然……竟然和大王子……
　　一个前倾，他跪在大王子的面前：“请大王子恕臣下无礼！”低头的同时，无欢又被他拥到胸前。
　　嘻笑声再起，大王子转过身，向着门口缓缓行去：“无礼？我没觉得你有无礼之举啊！”
　　“谢大王子！”热烫的双颊让他根本不敢抬头。
　　“早些回来吧，我还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还是那么抑扬顿错，只是加了些神秘，“一件，我和神赌来的礼物！”

作者有话说

　　兴奋地洒花~快乐地洒花~开始了，终于走入正题了~！
在让光明做总攻的问题上，我挣扎了很久。最后决定还是让他攻受两相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