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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夏梣一觉醒来,发现自己重生了。

      是年崇珍十一年,四月。

      夏梣醒来时只觉得头疼欲裂,捂着记忆翻江倒海的脑袋,伸手去挑开缀着各色彩石与小巧铃铛制成的珠帘。
      顷刻带动一串叮当作响,她年少时便偏爱的花里胡哨风格鲜明,被她雨露均沾地点缀在房间的每个角落,丑的百花齐放丑的张牙舞爪。

      夕釉正巧端着盘精致点心进房,瞧着这一幕赶忙往前几步。
      她看着在被子里窝成一小团的小姐,瞧她一张小而精致的脸出了一层薄汗,怀疑她是有了几分不适:
      “想来就是春日多睡出病来,小姐赶快吃块点心缓缓。”

      夏梣听了也是无言以对,也只有她家夕釉觉得点心包治百病,不过听了夕釉说话,她的思绪倒是清晰了几分。

      手指屈伸打着旋按压太阳穴,夏梣抬眼打量了周围,住久了清淡朴素的地方,她现在有几分被自己的品味闪了眼。

      夕釉习惯了看自家主子作妖,也习惯了当个狐假虎威的护主小丫鬟。
      面前这位是整个夏家的祖宗,当朝礼部尚书大人的掌上明珠。又偏偏是个粉雕玉琢的模样,一双猫儿眼人人见了都欢喜,说个求饶的话,再大的错也都不算数。

      此时小姐刚醒,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卧在珠玉琳琅里的小巧狸猫,看上去就很有让人爱护的谷欠望。

      夕釉十分自然地上前几步,半跪在床榻旁,将雕成五色花朵的点心送到床沿,用绢花手帕擦了擦小姐的额头,不留痕迹地以理头发的的假动作让手在小姐毛茸茸的头上多停留了几秒。

      而那边夏梣浑然不觉,她素来喜欢看一些被正人君子斥之为旁门杂类的书籍话本,并且接受状态良好,对一些奇人异事知晓不少。
      所以现下,她虽然还处于迷茫之中,也有几分能理清状况了。

      虽然无法具体形容,但她大概是“夺舍”或者“借尸还魂了”,不过好在回到的是自己的身体,而且是五年前自己十二岁的身体。

      她一双猫儿眼在思考时反而转的飞快,转而又是像怔住一样,有一言难尽的狂喜与悲哀却反而宁静:
      “夕釉,有一个好消息。”

      夕釉和她不在一条线上,心里大叫不好:“小姐,我先听坏消息。”
      她对自己小姐的话术还不了解?下一句肯定是就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而且无论她怎么选最后肯定都是指向一个答案“小姐又要作死了!”
      毫无疑问的是,又有人要倒霉了,只希望不是她自己!

      夏梣垂下蝶翼般的眼睫,一向喜形于色的人此刻的声音说不上喜悲:“只有好消息哦。”

      你不用死了,夕釉。
      我也不用死了,还有所有前世死的不清不楚的亲人。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能够再次睁开眼,就绝不会让惨烈的一切再次发生。不管要付出什么,她都不允许他们死在自己身前了。

      夕釉疑惑地歪头,今天的小姐处处写着不同寻常,不过她到底不好过问,只能是把小碟往夏梣那边推了些。
      意思是吃饱好办事。无论小姐要办的是什么事。

      夏梣挥挥手,她的声音还有点哑:“夕釉,你先出去,我再睡一会。”

      看着夕釉退出去并合上了门,夏梣咕噜一下爬起来,抱着锦缎被子咽着清甜点心,勉强止住心里一直上泛的苦涩死水的味道。

      她一生经历的苦辛太少,所有人都默认她是需要被保护的那一个,大厦将倾也都是平尽全力推她出旋涡。而她也在被簇拥的假象中失去全部独立行走的能力,连继续活下去的勇气都在绝望的黑暗中消失殆尽。

      她的少年时期像是被一场呼啸而过的洪水彻底毁去,她所珍爱的一切也珍爱着她,托举着她也淹没了她。洪水过去,留下她跌坐在一片废墟,手上遍是他人血泪,而无数亡魂又哭又笑:
      “替我们活”
      “笑啊”
      “你又凭什么不快乐呢?”

      窒息感又弥漫开来,心脏被不断攥紧,有泪水在无表情的脸上不断坠下。

      夏梣无知觉般地往嘴里塞着点心,直到最后一块也被解决。

      她拍拍手,将盘子随手划到一边,拨开珠帘晃着手从床上跳到地上。不得不说,十二岁的自己的身体就是更加灵活。

      哭归哭,闹归闹,别拿境遇开玩笑。
      想清楚了,这一次她是来还债的,她欠下的,都要完整还回去。

      提着刻着奇怪大猫的毛笔,夏梣正襟危坐回忆自己与前世重大事件所有的交汇点。

      最后有的只是死一样的沉默。

      她严肃地写下:零

      前世的悲剧始于储君之争,而这件事被摆上台面大概是崇珍十三年秋,也就是两年后的秋天。

      夏梣自己的爹作为正三品礼部尚书,虽然未必能与风云诡谲的权力中心打多少交道,也应该比其他人更早嗅到危险的气息。
      然而夏尚书坚决贯彻不把政事带回家、至少是不把那些“肮臜东西”带到自己宝贝女儿的眼前的原则,夏梣对危机真正开始的时间与下棋的人一无所知。

      在她的记忆里,最早的一次连她都感受到的皇城的变化就是那年秋猎上大皇子与三皇子争夺一只白额虎最后大打出手,最后在皇帝面前闹得很难看,两人落了伤不说都还被禁足府中。
      自此一事,两派的人彻底在朝堂上闹翻了,开始针尖麦芒地互相使绊子、拉拢其他中立的官员站队。

      哦,那个时候她夏梣在干什么呢。

      这事刚传出,她大概是抱着某人给的兔子研究怎么给它簪花;白热化的时候,她荡着秋千裙摆飞扬地回味刚吃完的麻辣兔头。

      当然,不可避免的,还要暗地里无法无天地和身边人嘲笑一下两个皇子太蠢。

      现在想来,一切灾祸都是草蛇伏线,而所谓两个皇子争夺一个猎物的事不过是一个导火索,甚至它可能只是一个被胡编乱造以给大众混淆视听的版本。

      夏梣是光着脚的,姿势逐渐从两脚着地变成蹲在椅子上。

      她简直不想评论一句蠢货竟是我自己。

      在两皇子争斗的后期,又有几位意料之外的皇子加入争夺储君,皇城内的酒宴上前一秒还是歌舞升平,下一秒就可能出现害人命案。然后到了第二日,这场酒局上的幸存者有可能在下一场奢靡宴会上相逢对饮。

      然而还远远不知这些,老皇帝未立储君便猝然驾崩。大皇子自立为帝,遭到天下人伐诛。有能力有野心之辈纷纷以此为契机起兵,甚至是割据自立。
      天下烽烟四起。

      接下来夏梣就彻底一无所知了,因为她的生命就截止到这里,她甚至不如史书中一张纸页,无声无息地孤独死去。

      她现在应该考虑的太多了,最重要的莫过于规划好未来的路,她要做到的多也不多,就看她是否能利用好多出来的五年时间。
      她要融入那个她曾经完全被排除在外的地方,她要以女子之身在乱世保护重要的人……
      难如登天。

      不过也不是毫无头绪,有一个明显如窗外日头的突破点。

      小姑娘虔诚的在“零”下写下一个端正的大字:
      钱

      万事开头难,如果有钱的话,另当别说!

      幸运的是,夏梣并不缺钱。

      不幸的是,她所有的钱只是能满足一个官家大小姐吃喝玩乐需求,而远远不够她去实现筹划的一切。

      而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她的策划都不能见光。
      也就是说,全要靠她自己。

      想到这里夏梣下笔如有神,刷刷连写下好几条可行的搞钱方式。

      然而这时,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真的是只有她一个人得到了“再来一次”的奇遇吗?
      如果有的话……最有可能的那个人一定是他!

      夏梣本想响亮地叫来夕釉,起了个高调却忘了自己的声音还是哑的,这一声叫唤被无限拉长,带上了几分凄厉:

      “夕釉!贺荆羽何在!”

      哀转久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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