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忆何寻》莎莎儿

4、第4章 埋葬过去

　　“忆佳，这个给你。”天尊英俊的脸坏坏地笑着，坚定地语气不容拒绝。
　　天尊拉过忆佳的小手，将自己大大的右手覆在上面，暖暖的紧握着。忆佳忽然感到手上一沉，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手心。
　　“这是什么呀？”她问他。
　　他示意她摊开手心。
　　原来是一个块珍贵的白玉，刻成了祥云的形状。温软的白玉静静地躺在忆佳的手心，衬得她雪白的皮肤，更加妩媚。天尊忽然又张开另一只手，掌心里是一块完全一样的祥云白玉。
　　“这两只白玉是一对。我给你一个，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要天天戴着它。表明你是我的。”天尊霸道地说了一大串话。许久，忆佳都没有回答。
　　“喂，说话！”因为忆佳的沉默，天尊有些小怒。
　　忆佳的心轻轻地晃动了一下，她也不肯定自己对于天尊是什么态度。最终她还是选择安静地点点头。
　　从来，天尊提出的要求是不允许别人说不的。忆佳也不例外。他对她好，总是带着点强迫。他要见她，就必须见到。他送给她的礼物，她必须说喜欢。
　　那时的忆佳，心底仍是欢喜的。年纪尚幼的她，喜欢年长她一些的天尊的佑护。就像很多人年幼的时候一样，那时的忆佳乐于做一个小跟班。不管天尊说什么，她都会很顺从地答应着。
　　他将白玉上的红线蜿蜒系在她的右手手腕上。“戴着它，你就是我的。”他微微眯起眼，望着她娇小的脸，继续说道，“以后，不许和天佑说话。”
　　她仍是怔怔地望着他，点头。或许当时的她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听话，为什么会允许天尊如此的霸道。但是，从那一刻开始，一点一点地，她对天尊的爱，在心里慢慢长大。在那些日子，忆佳是爱天尊的。因为那时的天尊爱她，而倨傲的天尊不允许自己爱的人不爱自己。

　　那块祥云白玉，在忆佳的右手腕上已经系了那么多年。在忆佳出嫁的前一天，她摘下它锁进梳妆盒中。但是天尊留给她的心痛已经深深刺入心中，任凭如何也取不出。
　　“我要成为像父皇那样强大的君主，所以我不能……和你完婚。”天尊说。
　　忆佳明白，一旦天尊做出了决定，就不可能改变。没有余地。他是真的决定舍弃她了，她无能无力。
　　只是，那些字字句句的约定都随风而去了吗？
　　只是，那些信誓旦旦的承诺都凝结成冰，摔碎在地了吗？
　　……
　　无数个夜晚，忆佳都梦见天尊对她说“我不能和你完婚。”在巨大的落差里，她一次一次地惊醒过来。如果，曾经不是天尊命令她爱上他，或许她并不会萌生对他的爱意吧。可是现在，天尊舍弃她了，那她一定不再被允许爱他想他了……
　　想到这里，忆佳陷入无边的痛苦。她开始痛恨自己的弱小。痛恨天尊的为所欲为，痛恨天尊的背叛。一个以前从未有过的念头在她心里萌生。她决定，再也不要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摆布了。她要努力，靠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和真正爱自己的人。

　　再过五日便是元宵节。派往暨真国的使者也传回佳讯，暨真国的国王答应亲自前来赴宴，商讨议和事宜。朝中上下日日忙碌于元宵之宴的准备。太子天尊负责此宴会的安排。太子下令，务必将此元宵之宴准备的繁华无比。天尊要用繁花似锦的假象来掩藏那蠢蠢欲动的杀机。

　　夜晚，天佑陪着忆佳来到京城的街市上。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这个元宵天佑不能陪忆佳逛灯游玩，所以天佑决定提前补偿她，陪她出来逛街游玩。虽说元宵未至，此刻街上的商人早已准备好了纸糊的漂亮灯笼沿街叫卖。
　　天佑拉着忆佳在街市各处逗留。一身素装的忆佳，藏起了往日的华美，略着淡妆的她，另有一番别样的韵味。
　　忆佳看中了两个红色圆形的灯笼，每个灯笼上都写着“平安如意”四个字。所以忆佳决定把它挂到医馆永安铺的门口。

　　忆佳和天佑沿着街市一直走着。再往南就是京城的护城河。在过去的岁月里，在圣上还未统一云国的时候，护城河在军事上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但在如今的和平年代，护城河便成了京城中的一道美丽景色。看着波光粼粼的宽阔河面，人的心境也不禁开阔起来。
　　当忆佳拉着天佑来到河边，天佑不知她是何意。
　　忆佳突然掏出一样东西。然后双手和起，将其高高捧在天佑面前。
　　是那块祥云白玉。这块玉，天佑是知道的。天佑清楚，在过去的几年里，这块祥云白玉就一直在忆佳的右手手腕部，从未离开。因为天尊不允许她摘下它。
　　但是自从忆佳嫁给自己后，天佑就再也没有见过这块玉。
　　她这是要……，难道她是在告诉我，她还没有忘记天尊吗，天佑想。
　　……
　　忆佳低头望着自己的手心，然后轻轻地分开双手。此刻，祥云白玉从她两手间的缝隙中静静地滑落下去，朝着河面的方向。
　　“它已经不属于我了。”她说。
　　可是忆佳并未听到白玉落水声，也未看到白玉落水后应有的波纹。
　　“你是想以这种方式来告别他吗？”天佑摊开温厚的手掌，原来他已接住了滑落的白玉，此刻祥云白玉正稳稳地躺在他的手心。他望进她的眼睛，放佛看穿了她所有的心思。
　　“如果你只是想让它赶快消失，说明你仍无法坦然面对它。忆佳，如果你想真正的忘记，就试着淡然面对它吧。”他的话，完全看穿了她。
　　她从天佑手中接过祥云白玉。是的，天佑说的没错。自己还是没法淡然面对过去的那段伤痛，所以自己才会如此渴望让这块白玉永远消失。正是因为心中的伤疤无法痊愈，才会无比害怕伤疤被揭开露出伤口的疼痛。

　　那块属于天尊的祥云白玉仍在天尊的手上。他从未摘下过它。有的时候，他似乎忘了它的存在，任由它缠绕在自己的手腕部。但他从未真正忘记过。
　　倔强的天尊不会摘下它。即便是他选择舍弃她，他也不会摘下这块祥云白玉，他就是要那一丝牵绊，永远缠绕着自己，就仿佛那是她在他身边一样。有了这一丝牵绊，只要他再次呼唤她的名字，她就一定会舍弃一切回到他的身边。天尊想要的，永远不会放弃，谁也不能阻止。

　　此刻的天尊正在忙碌中，因为他要负责整个元宵之宴的安排。所有的宴会布置都是严格按照天尊的要求去做的。所以参与宴会的人，所有宴会上用到的物品，都经过天尊严格把关。从端茶送回服侍的宫女，到为宴会准备的所有歌舞节目，从参加宴会的文武大臣，到宴厅外布置的暗兵，没有一处天佑没有用尽十足的心思。
　　天尊清楚，既然父皇准许自己的方案，便是对自己极大地肯定。如果一切顺利进行，如果此元宵之法可以成功地解决暨真国，那么自己便是立了大功，不禁父皇会倍加赏识自己，还会获得更多人的拥护。想到这里，他的嘴角渗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放佛自己离最终的全盘胜利又更近了一步。

　　忆佳的祥云白玉又回到她的梳妆盒中。她终于鼓起勇气拒绝逃避。她要自己一直看着它，她要等到某一天，即使它在她面前，她的心里再也不会泛起一丝一毫的涟漪。只有等到那一天，她才是真正的告别了过去的伤痛。她相信会有那一天的。因为她觉得，那个伤她至深的人，不值得她为他一直痛下去。

　　五日之后，便是举国欢庆的元宵佳节。空气里却有一股危险的气息在暗暗地涌动。计划本是完美的。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各种机缘巧合，竟将对此一无所知的忆佳深深地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