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庇护》吃不了饭了

17、深渊

　　元竹准备按下接听键的时候，邻居挂掉了。

　　元竹立马打回去，但是对面没人接，她给家里打了电话，告诉安夏邻居打电话过来了。

　　安夏听到后马上就回家了，到了家里灯火通明，她悄悄地溜进屋内，先把手链，银行卡和手机装起来。

　　“还知道回来？”周华的声音把安夏吓了一跳，安夏不说话继续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周华扯过安夏的衣服：“你知道因为你我们损失了什么吗？！你怎么那么没用！我生你干什么！十几年吃别人喝别人的，你好意思？！死东西！”

　　周华泄着愤，安夏继续收拾着其他的衣服，这更刺激了周华。

　　周华从窗台拿着剪子，夺着安夏的衣服，发疯似的剪着：“我都给你剪坏！我看你穿什么！死姑娘！都是因为你！全都是你的错！！去死吧！亏我对你不错！……”

　　“啊！！”安夏捂着耳朵大声尖叫宣泄着。

　　安志强着急的找着周华：“婆娘！周华！老婆，在家吗？”

　　周华冷漠的把剪刀扔在地上，跑了出去：“怎么了又？！”

　　安志强把门帘弄下来，把门从里面锁住，把灯也关掉了，按着周华的肩膀，惶惶不安的说着：“老婆，钱！一会儿要钱的过来！钱！我知道你还有钱！就这一次！求你！”

　　周华看着安志强一声不响。

　　安志强跪下乞求着周华：“我真的求求你，老婆！就帮我这一次，从今往后再也不会了！他们马上就要到了！求求你了，老婆！真的！”

　　“多少钱？”

　　“三百万！不过给了他们一百万，现在还剩——”

　　“就是这里！他妈的！给老子敲门！”要债的来了，他们哐哐砸着门，嘴里谩骂着。

　　安夏在屋里听着外面的动静，不敢出声。

　　安志强祈求着上天，保佑自己平安无事。

　　“大哥！楼上还亮着灯！”一个小弟提醒道。

　　另一个小弟说着：“楼上是他们家吗？”

　　“管它呢！给老子砸！”领头的说话了，大家找着砖头，石头等都往楼上砸着。

　　安志强和周华躲在桌子底下不敢说话。

　　过了良久，外面似乎没了动静。

　　“去！找个开锁的！”领头的说着又踢了几脚门。

　　安志强似乎想到了后门，指着后门的方向，周华摇摇头。

　　安志强伸手，周华小心谨慎的把钥匙轻轻地放在安志强的手掌里。

　　安志强拿着钥匙轻手轻脚地走着，周华跟在他的身后。

　　“梁哥！三哥说了，让您回去，在给他些时日！”来人对领头的说着。

　　领头痞里痞气的说道：“行！那就走吧！给后边的兄弟儿说一声！”

　　安志强和周华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见后门有人闲聊，他们也不敢动，就躲在黑影中，直到人走才敢试探的走两步。

　　“走了？”

　　安志强耳朵贴在门上：“应该走了，没有音。”

　　他故意的踢了一下门，门外没有动静。

　　他松了一口气，恢复正常音量：“走了，走了！”

　　“你怎么欠那么多钱？”周华质问着安志强。

　　安志强闪烁其词：“就……玩儿，然后……被人下套了。”

　　“你是不是又赌大的了？说实话！！”

　　安志强半吐半露：“就这么一次？”

　　“一次？！”

　　“哎呀！别问了！本就烦的很！他妈的！”安志强痛苦的蹲在地上，乱揉着自己的头发。

　　周华泪眼愁眉：“真活不下去了！我怎么嫁给了你！你知道我这么些年拼死拼活才赚了多少吗？”

　　安志强抱着头，嘶喊着：“那我怎么办？我有什么办法！我也知道错了！！”他抬头看着周华，央求着，“你就救我这次！就这一次！”

　　“我就三十万！”

　　“好，老婆，在哪儿？”安志强敏捷的站起身来，激动地抓着周华的手臂。

　　“跟我来吧。”

　　周华上楼从衣柜缝里掏出一张旧的相册，相册里夹着一张卡，她把卡给安志强：“里面有三十万，密码是746852。”

　　安志强收了卡，开始装可怜，他弓着背，求着周华：“老婆！我知道你还有！你就救救我！我只有你了，咱们夫妻这么多年，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死！求求你了！老婆！”

　　“没了，就这三十万！”周华强硬的态度让安志□□露出了本性。

　　他给了周华一耳光，开始了拳打脚踢：“好啊！你想让我死，是不是！我死了，你好在找一个！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别想！我要快死了，我一定拉你一起！”

　　安志强搜着屋子，楼下的安夏已经离开了，但是打不开门。

　　安夏从杂物柜的一个抽屉里拿出备用钥匙，刚把钥匙插进钥匙孔，就听见安志强再喊他的名字。

　　“安夏。”

　　安夏回头，就看见安志强像一个魔鬼一样站在楼梯上，死死的盯着她狞笑着。

　　安夏打了个寒颤，颤颤巍巍的转动着钥匙，她的心跳加速，就连呼吸也沉重了许多。

　　安志强慢悠悠的向安夏走去，两个人相差三十米左右的时候，安夏把门打开了，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安志强在后面追着，安夏跑的太急，踩到了路上的砖头摔倒了。

　　安志强上前薅着她的头发：“你跑什么？我是你爹，你不认识？你打工挣得钱还有多少？”

　　安夏悲泣着，缄口不言。

　　安志强松开安夏的头发，用脚踹着她：“和你那个妈一个样儿！都希望我死是吗？！老子死了！也得让你们下去陪葬！”

　　安夏喊着救命，安志强踹的更狠了。

　　安夏够着身旁的一块石头，抓起石头就往安志强身上扔，这一扔就扔到了他的脸上。

　　安夏趁他捂脸的这几秒，疯跑了出去。

　　安志强反应过来去追她，她拼命的往路边跑着，在安志强快抓到她的时候，她上了一辆出租车。

　　“开车！快开车！”安夏焦急的拍打着前座。

　　师傅看安夏的头发，身上都是乱糟糟的便问：“你去哪儿？医院？你……怎么了？！”

　　“快开车，师傅！我被家暴了，快点儿！”

　　司机师傅一听这话，油门直接踩到底，他从内后视镜看着安夏：“我把你送到公安局？”

　　“不用了！”安夏把身上的现金都掏出来，“您看这些钱可以开到哪儿？去哪儿都可以！”

　　司机师傅看了眼安夏的钱：“你收回去，我不要，你有朋友或者别的家人吗？我把你送过去。”

　　安夏想起了元竹，但是她不想在麻烦元竹了。

　　她摇摇头，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谎：“您收下吧，随便哪个地方就可以……我是在外地工作，今天回来拿东西的。这是我之前在家攒的，我不想带走了。”

　　司机师傅看了眼安夏：“你多大了？”

　　“二十。”

　　“看着不大，像十五六的。”

　　“大家都这么说……”安夏靠在窗户上，搂着书包，突然想起元竹送给她的手链，她把手链小心翼翼的掏出来，戴在手腕上。

　　“男朋友送的？”

　　“嗯。”

　　“真闪！你回去他一定一眼就能看到你，你在哪个市？”

　　“竺念市”

　　“有这么个市吗？没听说过。”

　　“有，只不过离咱们这儿远。”似乎是害怕师傅不信，安夏解释着，“是我讲不清，但是离咱们这儿很远的。”

　　“远了好！远好啊！”

　　安夏没接话，看着窗外，不知行驶了多久，安夏看到了一座破旧的大楼，她叫停司机：“师傅，我可以在这儿下吗？”

　　司机师傅看着周围，在路边停了车：“你怎么要在这儿下车？”

　　“嗯，我想在这儿住一晚，我没买票。”

　　司机师傅看着旁边的一家宾馆，放心的让安夏下了车，还把她的钱还给了她：“你拿回去！买好吃的！”

　　安夏又快要哭了，她从脸上挤出一个笑脸：“不用了，谢谢叔叔。”

　　安夏给师傅鞠了一躬，然后假装走进宾馆，在看清司机师傅走了之后，她又走向了废旧的大楼。

　　大楼已经没有人了，安夏打着手机手电筒一层一层的向上爬着，爬到顶楼的时候，刮来了一阵风。

　　那一刻，安夏无比惬意。

　　安夏站在大楼的边缘，闭着眼睛，回想着自己从小到大的生活，她想，是时候结束了。

　　“安夏！”

　　安夏睁开眼，她听见了元竹在叫她，她往后看了一眼，入口一片漆黑，一个人也没有。

　　她自嘲地笑了笑，以为自己是幻听。

　　她回过头，俯视着高楼下，似乎已经看见自己落地的场面了，她微笑着想要拥抱大地。

　　“安夏！安夏！安夏！……”

　　安夏再次听见了元竹在喊她的名字，声音越来越急，也越来越真切。

　　当她扭头时，元竹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安夏的眼泪夺眶而出：“你是真的元竹吗？”

　　元竹心脏发紧，半弯着腰，一只手扶着腰，另一只手让安夏过来，大喘着气：“安夏！是！我是元竹！你回来！”

　　安夏摇摇头，元竹不敢贸然上前，她的双腿发软，心脏好像拧在了一起，就连声音也有些颤抖：“安夏！你听我说，你相信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替你摆平！你听话，把脚收回来一点儿！”

　　“不，我真的活不下去了，我一点儿都不好，我讨厌我自己。我的出生就是错误！”

　　“不是的！”

　　“谁！是有人在上面吗？谁！嘿！报警了？！是人吗？！是人吱个声！”楼下有一个中年大叔向楼上吼着。

　　安夏向下看着，元竹瞅准机会，快步上前把她从危险边缘搂了回来。

　　元竹把胳膊垫在了安夏的头下：“你不可以死！你要活着！你要比任何人活的都要好！你信我！别冲动，好不好？”

　　安夏失声痛哭，元竹也跟着哭，到最后两个人抱团痛苦。

　　中年大叔拿着铁棍成防御模式，举着手电筒：“是人不？”

　　元竹擦干眼泪：“是！”

　　“是人半夜来这儿干什么？快走！吓我一跳！两个小姑娘，半夜不睡觉跑楼顶放风筝？！回家去！”

　　中年大叔给安夏和元竹照着路，还给她们打了一辆计程车：“把这个拿着！”

　　“好，谢谢叔！”元竹把铁棍放自己脚下。

　　到家后，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晚上睡觉元竹还是和安夏睡，她抱着安夏像哄小朋友那样，拍着她的后背：“睡吧，都过去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儿？”

　　“因为我是上天派来的神。”元竹打了个哈欠，“睡吧，困了。”

　　元竹给家里打完电话之后不放心，便提前离开了，恰好半个小时后有票回封禅，元竹就把票提前了。

　　她给安夏打电话打不通，心急如焚的她在出租车上，时不时的往窗外看着，好似这样就能马上赶到安夏身边一样。

　　她从远处看到了手链闪烁的光芒，注意到了藏匿于黑暗中的安夏，她看着她进大楼的背影，与脑海中浮现的人影重合，当即下了车，随她跑去。

　　她无比庆幸自己送给了她一条会发光的手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