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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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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施里,最近发生了一件怪事,这让我不得不怀疑,我可能病了。
他是在某一天突然出现的在我的脑海里。他很爱说话,很爱笑,还和我一样爱吃各种各样的点心小吃。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说他叫施里。
他不仅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还会在某些时候抢夺我的身体控制权,替我去做那些因忌惮而不敢,不能做的事。
在外人看来,我可能是变得更加率真,更加耿直有棱角,可只有我知道,我大概是患上了某种精神疾病,分裂成了两个人格。
我吞了几片先前开的安眠药。要是睡个好觉,明天起床以后,一切都会像噩梦一样消失的吧?
我沉沉睡去,再睁眼,却身处一片枫叶林。
我手里拿着画笔,面前是半幅还未完成的油画。我感到有些好笑,竟会梦见之前从没接触过的东西。
然而下一秒,我却再怎么也笑不出了。因为梦里的我站起身时,被脚边的石头绊倒了。那颗尖锐的石头划破了我的掌心,细密的刺痛从手心传来。
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伸起手来吹了吹,如同无数次被试管划破手那样。
梦里的我正准备起身的动作顿住了,在没有我还没动作的情况下,就听见震惊的声音自我口中传出:“施里?!”
那声音与我一般无二,可确实我从来不会有的语调。
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可能是我的唯物主义观,也可能是确诊精神病的那根弦。
这一定是个噩梦吧。我试图醒来,却发现无论怎样都不奏效。我甚至想要以撞树达到目的,却被梦境中身体里的另一股力量死死按住。
我被迫在枫叶林里和他过了一整天,顶着他的身体。如果没猜错的话,现在我应该就如同他突然出现在我脑海里一样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梦里的世界天黑了,我的闹钟也响了。我睁开眼,是早上七点。
“你在吗?”我觉得我简直是真有病,刚起床就问这个脑子有病的问题。
但空旷的房间里没有人回应我。
我又回忆起刚刚做的梦。那真的是梦吗?梦里的疼痛为什么也会那么真实?为什么梦醒不过来?
我真的应该去看医生了,症状似乎更严重了,他现在不在,正是个好机会。无论是梦游症也好,精神分裂症也好,总之是随便确诊哪个吧,至少最踏实。
迅速穿上衣服,随便洗漱一番,我便打车去了医院。
医院人很多,精神科尤其。我拿着号,快到十点半才排到了我。我赶忙向医生倾诉最近发生的一系列怪事。
医生建议我先做一些常规检查。
可是查来查去,我几乎把所有检查都做遍了,连医生都快要失去耐心了。检查单上显示我的所有指标都正常,仅仅是有点焦虑。
医生斟酌了半天,让我再多观察一下,也许是最近压力太大,大脑太疲倦了,所以才睡得沉。
带着一些安神的药,我心绪不宁的回到家。难道真的只是压力太大导致的焦虑吗,所以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但这一看就是无法立足的。
难道我是像众多穿越小说里说的那样,魂穿?互穿?
这好像更无法立足了,不仅离奇且极其不科学。但就目前而言,这也许真的是唯一的解法。
我顺手到了一杯温水,望着桌上带回来的药,几经犹豫,我还是拆开包装盒,遵医嘱取出几粒。正当我再去拿水杯时,手却又顿住了。不是我不想动,而是一股来自体内的无形的力量,又一次钳制住我的手。
是他,他又来了。
他无比委曲的语调自嗓间响起:“你就这么讨厌我,想让我消失吗?”
他竟然发现了!
一层冷汗顺着我的额头渗出。之前一直忽略掉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我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现,只知道他经常在白天活跃。所以我一直先入为主,认为他每次出现都一定会有动作。毕竟他一向是鲜活的,闲不住的。
可若是他不说话……我不敢猜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猜不出。是我刚睁开眼?是在医院里上跑下窜做完所有检查的时候?又或是在我向医生倾诉苦楚的时候?
总之,这样失去把握的事让我心中十分惶恐。
我索性不说话,可是他步步紧逼。
“你在害怕?还是心虚?”
“为什么?因为我猜中你的心事?”
“是因为你觉得我的出现改变了你的生活?”
“可是学校里那些人都不安好心,你为什么要假装,还和他们虚与委蛇?”
他的语调不似往日的清亮开朗,显得有些沉,可语调里的鲜活却又让我无法遏制地溺于其中。
手上的力道不知何时卸下了,我定定心神,道:“你可以控制我的身体做你想做的事,我无法控制的,那也本不是我想做的。”
我有些心虚的辩解道,却总觉的有些苍白。因为他确实是对的。
我不敢遵循着自己原本的想法做我想做的事。如果我做了,那么我会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人际圈。
我会失去因为假装出来的谦逊而欣赏我的教授,假装温和而吸引来的朋友。
我小心翼翼的伪装着,将冷漠的底色涂成热情,这才好不容易搭建起脆弱而华丽的人际圈。他们都说我聪慧机敏,谦逊有礼,平易近人,所以我有了许多许多的朋友。
可我知道的,这都是假的,我从来都不想与那些人过多攀谈,因为我天性如此。
在孤儿院长大的十八年里,我被弃养过无数次,他们说我好冷漠,也不亲近人,纵使长得再讨喜,也不过是一具空壳。
若是我遵循内心,那么现有的一切都将弃我而去。
那是我害怕发生的。不是孤独,而是变成异类。
有病也会变成异类的。所有人对我的目光都会变得畏惧,悲悯,排斥。这是脸谱万千的世界,异类是活不下去的,无处可去,最后暴尸荒野。
可是我不想死,我想活。
所以我学了十八年,才伪装成如今这样光鲜亮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合群。
他似乎是有读心术,不用审视我的表情和眼睛,就能明白我在想什么。
他说:“你不会是一个人的,就算是无家可归,我也会陪你。”
最后我还是丢掉了那些药。他很笃定,也能看穿我的一切。但是我仅仅只是害怕失去拥有的,哪怕只是未曾相见的同名的灵魂。
一定只是这样。
我问他:“你是我的第二人格吗?”
他摇头。
“那我为什么会梦见你?”
他弯了弯嘴角,说:“我现在也正梦见你呢,”
“你今天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问他。
“你在医院挂号的时候。”
距离我的闹钟响只过了一个小时。
“所以在我起床以后,你在那边就洗漱睡觉了,然后就梦见了我?”
他点了点头。我的头发有点长了,随着他的动作扫过额头,激起一片痒意。我此时才有了些实感,他是真实存在的,是世界上的一个活生生的人。他的容貌,声音,脸颊的小痣,手上的胎记,甚至名字都与我一摸一样的人。
他简直就是世界上的另一个我,不然怎么会连我在想什么都一清二楚。
也许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我会保守住这个秘密,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往后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同,但有他在的时候,我总会变得自在许多。他履行了之前的诺言,帮我回绝了许多不必要的社交。
我们配合的很好,简直就是天衣无缝,他每次说的都是我已打好腹稿的内心独白。
因为我的果断和精明,我所害怕的异类和失去并未发生。
相反的,因为冗余社交的削减,我深交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有共同爱好的,同频共振的朋友。
他的出现无疑让我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好,因为专精学业而结识了优越的人脉,获得了提前进入研究院的资格,收到院长提拔成为院长助手……总之,我好像越来越离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