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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行行重行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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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木兰开始习惯在凌晨三四点钟转醒。有时候她会独自从床上坐起来,望着窗外的天空由漆黑逐渐转灰,直至泛起微蓝的白光。
这样的时间久了,再起来时,不多会儿就会感觉有温暖附着在腰际。身后是那男子宽厚的胸膛。旗木朔茂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陪着她,每天都早早地醒过来。
然而她的心不在焉开始体现在每一次的修行和任务中,即使身处战场,血流满地。
于是有一天旗木朔茂终于发火了。
那是一个初秋的傍晚,他们刚刚从极艰险的任务中返回。宅院里矢车菊初绽的花瓣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晰。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单膝点地,查看起她的伤势。
旗木兰坐在台阶上,左臂的伤口仍旧汩汩地流血。朔茂手里的纱布一圈一圈缠绕过去,沾上伤口立即一片殷红。他的眼里渐渐有了急切的神色。
而她,只是默默地坐着,出神望向远方。
旗木朔茂仔仔细细地系了个结,抬头却瞥见她这般失神的样子。在她眼底闪过细碎的流光,仿佛天边划过流星映进她的眼眸。
湿冷稠腻的触感忽然从指缝间流过,他一低头,不想才包扎好的伤口又裂开来。压抑一整天的烦躁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他恼火地重重捶了一下地面,动手去解刚系好的结,可是越着急就越解不开,反倒最后成了死结。
兰这才回过神来,“朔茂……”她的右手按住他的,无谓地凝视殷红的伤处片刻,末了淡淡开口,“算了。”
“什么就算了,你最近整天都是怎么回事?”他说话的声调渐渐高了起来,眉头皱得更紧,“战场是多危险的地方,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这么……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我……”她愣愣地盯着眼前一向温和的男子竟对她露出怒容,不知所措。
“你什么,把自己弄出这么多伤,你……”朔茂霍地站起来,高大身形投下的阴影挡住她面前微弱的光。他注视着她无辜而恐惧的眼神,本来还想发作,但终于还是不忍,只得在气恼中又兀自叹气,然后转身进了屋。
兰独自留在院子里,那背影似乎凝滞了片刻,而后双手环住膝盖,缓缓地将头埋进两臂之间。旗木朔茂不知道她是不是哭了。
路过卡卡西的房间时,那个同样银发的小脑袋探出门边望了望,一脸的困惑不解,但他没有理会,自顾自地走回了房间。
这一天晚上他在卧室等了很久才听到她推门进来的声音。外面没有开灯,她的身影在一片黑暗中悄无声地进来,又悄悄地摸到床边。当她侧身躺下来的时候,旗木朔茂假装自己睡着了没有听见。
可是后半夜,当他身边又响起什么声音的时候,他再也不能装作不知道了。
旗木兰赤着脚踩在木地板上,无声地推开玄关的门。朔茂无声地起身,眼看着她向大门走去,手指已触到铁门的栏杆。可还不待他做些什么,身侧已有一道影子蜿蜒出去,迅速攀上了她的足迹。
旗木兰全身僵硬一般被迫回过身来,看见的便是卡卡西影子模仿术的结印手势和他身后旗木朔茂已经平静如常的眼眸。
然后他走过去轻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走过卡卡西身边,跌跌撞撞。
他听见她轻声唤那少年的名字,细弱的声音很快消散在夜风中,不知为何空气里忽然充满一股绝望的凄凉气息。
他把她推进卧室,用力地关上门。伸手将她摁在墙壁上,靠近直视她的眼睛。
“你想去哪儿?”声音是他自己都不曾想过的严厉和冰冷。
而她的眼睛里只有默然,长久的惆怅与无奈之后的默然,像是投入石头都不会起波澜的深井一般寂静。
久到他以为她再也不会理他了,然后她说,“……回家。”
这时她已低垂了眉眼,旗木朔茂只能看见她长长的微颤着的睫毛,沾着初秋的露珠。
“好,好……”他蓦然松开她,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后退几步坐到床边,“等明天……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