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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机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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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沙——
沙沙沙——
夏夜的风吹得竹林的枝叶沙沙响。
昏暗的夜晚,竹林某处的破落小屋泛着幽暗的微光,屋中的陈设仅有一些简陋的家具和一张较大的木板,木板上面铺设了一些干草,应就是供人休息的地方。
床上躺着一个面容憔悴的老者,呼吸之间尽显局促,不时会咳嗽的厉害,而在他身旁照顾的青年人正是他的儿子高应书。
青年一边吹着碗中的汤水,一边将盛有食物的勺子送至老者的口边,“吃点吧,爹。”青年带着哀伤的语气说道。
碗中的汤水仅是用一些野菜和颗颗肉眼可数的米粒熬制成的,虽是清汤寡水,却也是家里仅有的食物了。
“不吃了,不吃了,这病眼看是好不了了,与其拖着这残破的身子浪费粮食,还不如……咳咳咳……”老者话还未说完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爹!”青年大惊,连忙放下手中的碗勺,轻拍老者的背,助他顺气。“爹,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阿娘走的早,我现在就只剩您一个亲人了……”说着青年便红了眼。
片刻,老者停止了咳嗽,他长叹了口气:“是爹对不住你,早早把身子弄垮了,让你受苦了。”
高应书是个早产儿,他娘在生他时亏了身子,没几年便吹灯拔蜡了。
为此他的父亲痛不欲生,消沉了许久,整日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一刻不停的干着苦活,终是一天累倒了,此后便每况愈下。
“爹……一定会好起来的。”青年将一只手搭在老者的手上,以示安慰。
第二日,青年依旧像往常一样,卯时未到便起来了。
背着竹篓上山采摘野菜,接着回家做家务,虽说家里的陈设少到几乎不需要怎么打扫,但他还是像往日一样,清扫了屋外的细碎落叶,打扫了屋内的细微灰尘。继而做起了早饭,早饭做好后自己先吃了一些,剩下的盖上木盖和用木草编制的用具加以保温。
须臾,辰时已到,父亲也醒了,他便用竹竿支起窗户,给屋内通风换气,接着便照顾父亲。等一切都做妥当了,他才开始读书,读那些个都能倒背如流的典籍。有时实在无书可读时,他便会去镇上找那些整日爱玩的富家子弟,替他们跑腿做事。用曾经幸得一位木匠师傅传授的一些手法工艺,做一些简单的木制玩具供那些富家子弟玩乐,幸运的时候也是能换得一些书的。
大部分时间父亲吃完饭后便只能继续躺在床上,鲜少有能下床走动的时候。
治病的药钱,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没有能力支付了,高应书便只能求药方,自己上山去采。但药材毕竟有限,他所居住的地方山脉也仅有一些普通的草药,通常只有清热解毒、除湿止咳的功效。虽是杯水车薪之举,却也实在没有别的法子了。
“应书啊,是爹拖累了你……”老者望着窗外的晨阳,浑浊的眼睛尽显忧伤。
孩子是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当别的孩子的童年都是在欢声笑语中度过时,高应书的童年却是在一个被迫成为大人的阶段里度过的,每天起早贪黑却也过的食不果腹。
小时候的高应书,在还没适应如何照顾父亲的时候,上山采药总是会被一些绿植划伤手,那些天几乎每天新伤盖旧伤。甚至有一日,因回家太晚,竟是找不到回家的路,担惊受怕的在外面过了夜。
那天夜里,天特别黑,什么也看不见,他没有办法辨别路的方向,回不了家。深夜里的各种声音更是让他心跳加速,他开始慌了神,等到实在忍受不了的时候便大哭了起来,哭的声嘶力竭,其中大概也包含他这些天太累的缘故,但他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
等到哭够了也哭累了,他便安静的做到草地上,一边抽噎一边看着黑沉沉的天,他发现他还是在原地,什么也没有变。哭没有用,虽然现在太阳落山了,但是到了第二天它还会照旧升起,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父亲也需要他来照顾。于是,他带着疲惫就着草地睡到了天亮……
“爹,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我看米缸也实在没有米了,我准备再去镇上一趟,想办法换点米,你等我回来。”说完,高应书便背起竹篓向父亲道别。
老者通过窗子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儿子的背影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