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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流心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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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师父!我们回来啦!”只见山门前,一个长相俊秀的少年朝着檐下的年轻女人喊道。
少年额上细密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至下巴,乌黑的马尾辫被一条深蓝色的发带矮矮的扎着,搭在左肩。他身穿一袭白衣,系着深蓝色束腰,腰上还别着一个紫色白边的精致玉佩。拥有小麦色皮肤的少年,整体看来,颇为显眼。但是似乎黑衣才更衬他。
少年一边喊道,一边朝着女人咧开嘴露出灿烂的笑容,左边的一对尖牙也顺势露了出来,活像一只热情洋溢的狼仔。
待少年跑到女人跟前,女人也顺势拿出一条青透色的手帕,给少年擦着额头鬓角的汗水。
“回来啦,你师兄呢?”女人边帮少年擦汗边问道。
少年很高兴地被擦着,他转过身来扬了扬脑袋,用肢体动作作以回答。
女人和少年同时望向少年刚刚跑来的方向。
只见,这时山门前才又多出一个身形与刚才的少年相较,略矮略壮一点,且衣着打扮差不多的又一少年,正气喘吁吁的朝着这边跑来。
“符也,你这不行啊。”小麦色少年龇牙朝着迎他跑来的又一少年调侃道。
“叫师兄,没大没小,就你体力好。”符也跑到小麦色少年的身旁,朝他胳膊轻轻撞了一下。
小麦色少年只是轻笑了几声。
符也的额头和鬓角上也同样布满了汗珠,汗水多的甚至把衣领都略略浸湿的程度。
女人看到,于是又拿出另一条浅蓝色的手帕,抬手正欲给符也擦擦。
小麦色少年见了,立马从女人的手中夺过手帕,微笑道:“我给师兄擦,我们刚训练完,一身怪味,不想让师父久闻。”
符也听了,不免好笑道:“刚刚也不知道谁被擦的这么高兴……”小麦色少年一把将手帕堵在符也的嘴上,一边笑道:“瞧师兄累得嘴巴都出汗了,我给师兄好好擦擦。正好与我一起去后山好好洗洗。”于是一把揽过符也的肩,将其‘温柔’得架走了。
临走前还不忘对女人道:“师父,我们先去后山了,晚上见。”
“好。”女人温柔得回道。
看着两个少年勾肩搭背、推推搡搡且渐行渐远的背影,女人的嘴角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回想起来,时间过得当真是快极了。距离当初收徒之时,晃眼竟已经过去了五年。
女人名为扶银,那名叫符也的少年,是她收入门下的第一位弟子。而那个小麦色少年,则叫华灯,是随后一年被女人破例收入门下的弟子。
为什么是破例,因为宗门规定,出师弟子要想收徒。方在二十二岁时可收一名弟子,而在二十四岁时才可收两名弟子。若在三十五岁前,达到玄天境界或对宗门作出巨大贡献者,方可收任意弟子。
而扶银却在二十三岁收了华灯。
说来话长。当年的她也不知为何,执意跟长老们过不去,就算因此丢了去别的宗门做交换出师弟子的机会,也坚决要把华灯收入门下。大概是从那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一身血污的小男孩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九岁的孩童满身是伤,置身与这个冰天雪飞之地。光溜着的脚被冻的发紫,明明被冻的都快牙齿打颤,明明饿的面颊清瘦,明明已经无所去处。
却在同门师兄弟广招弟子时,在被得到赏识的情况下,只要愿意喊声师父就可被招入门时,一声不吭。
明明是在本该玩闹的年龄,眼里却只剩下仇恨的怒火……
扶银只记得,华灯在刚被收入她门下时,那半年里,当真是个难照顾的小鬼。
一开始从师兄弟们那里将他抢走,并破例将其收入自己门下。拉他时,他却泛倔站在原地不肯动。后来只好抱着走,抱起来也不挣扎。
再来给他洗澡、更衣他也一声不吭。给他吃他便吃,给他喝他便喝。吩咐他与符也的任务他也听话的去做,可惜就是不说话。
符也:“师父,他不会是个哑巴吧。我与他同住这么久,就没见他吭过一声。”
扶银虽然也差点这么认为,但也只道:“莫要胡说,兴许他只是没缓过来。毕竟……”毕竟他可是被屠满门里唯一的幸存者。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半年后。一次,符也带着华灯去山下做任务。傍晚回来时,华灯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际。这一眼,使他瞳孔微缩,大惊失色。他转身朝着回来的路快速返去。
扶银和符也不知所以然,问他发生了何事他也不予回答,只是一个劲的低头折返与回来的路,像是在找寻什么东西。
符也见问了他也不予理睬,颇有些不高兴。便对扶银道:“随他去吧,反正也不愿意搭理我们。”
扶银有些无奈,安慰了下符也。符也也不好再较劲,于是陪同扶银跟在华灯的身后,一起找着东西。
过了有半个时辰,符也实在忍无可忍,便生气的自个儿找个地方休息去了,说什么也不愿意再跟着他了。
符也:“什么也不说,这教人怎么帮忙!”
扶银只好让符也先回去,自己陪着华灯继续寻找着她也不知道的某物。
时间一晃,找了足有一个时辰,见还是未找到自己的东西,这时华灯才正视看向扶银。
扶银看着眼前满头大汗的小孩,红彤彤的眼睛,明显是急哭了。紧咬着嘴唇,让人见了准心疼起来。
这会天已经黑了,但还不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可这黑灯瞎火的,具体也不知道找什么,寻找难度可谓是如同海底捞针。
扶银正头疼,只见小孩朝他走近,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直盯着她,正犹豫的轻动了几下嘴唇。最后基本上是哭着道:“阿姐……阿姐的玉佩丢了。”
扶银呆在原地,没想到他竟哭了,不对,是他竟然说话了!
扶银一时在震惊之中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蹲下身子,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抬头轻声安抚道:“华灯不哭,可以告诉师父你阿姐的玉佩具体是什么样子的吗?”
“紫色的,白色的边边。”说完又无限哀伤道:“我只有那一个阿姐的信物,就一个。”
扶银看他这可怜模样心都快碎了。皎皎月华把他的泪珠都照的透亮,像小珍珠似的。
这时,只见远处传来灯火的光晕。待近了,才知来人是符也。符也刚提灯走近,就看见华灯一手搭在扶银的肩上,站在旁边直掉小珍珠,他不免有些惊讶的张了张嘴。
符也:“师父,你……”
扶银打断道:“不是我。唉,莫问了,你来的正好,过来一起帮他找东西吧。一枚紫色白边的玉佩,估摸是在你们去的一路上弄掉的。这前半程都找了没有,兴许就在后半程某个地方。”
符也一边偷偷看了眼华灯,一边点头应道。
于是师徒三人最后又找了一个时辰才终于找到了那枚玉佩。
莫说华灯高兴的都快哭了,扶银和符也也高兴的快哭了。
于是师徒三人疲惫的打道回宗。待安顿好两个小家伙,扶银才终于舒了一口气。
从那以后,华灯就愿意同他们交流了。日子一天天的过着,华灯也渐渐变得开朗活泼起来。
扶银望着两个少年走的已经没有了踪影的方向,从回忆里回过神来。她感叹道,内心属实有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