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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玄霄与云天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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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
是谁?玄霄警惕地扫视了一下周围,白茫茫的一片,云天青也不见了。
“稍安勿躁。”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
玄霄皱眉,居然是自己的声音。
“好好看着。看着这一切。”
声音变得飘渺,逐渐散去,连带着身边白茫茫的一片混沌都开始清晰起来。
白色的宫殿,云雾翻腾。
白衣男子立于宫殿之巅,白袍被风吹得猎猎舞起,目光空寂,好像那双眸子中印不下任何事物。这样负手而立,不知时光翩然,静静地度过了千年时光。
白衣男子像是看累了,闭起了双眸,微仰起头,双唇嗫嚅,清晰地吐出三个字。
云天青……
白衣男子蓦地一震,霎时睁开双眸,千年击不起一丝涟漪的脸上泛出一丝惊诧,英眉不自觉的皱到了一块儿。
怎么会想起他?
大概真的是有些无聊了吧。
白衣男子不自觉的想起蚩尤那副高傲的面孔。
他说:玄霄,你既已是天界的守护者,为何还会让天界之宝‘凝碧’被盗?
……玄霄失职。
吾命你十天内寻回凝碧,否则,定不轻饶。
……是。
白衣男子眉头皱的更紧了。
十天.
天上一日,凡间一年。
白衣男子抚了下腰间佩剑,再看了下碧蓝的苍穹。
该动身了。瞬间灵气旋绕,风卷残云。再次回归平静时已不见了白衣男子的身影。
玄霄静静凝望着一切,他甚至不能随意走动,像是被困在一个结界之类,他看得清外面的一切,听得清他们的话语。但是,他们看不他,甚至,感觉不到他。身边的景色随着白衣男子的移动不断变换,好像他的视角一直从这个白衣男子出发。
玄霄感到有些不安,好像有什么一直隐藏在心中,而这次,是真正的让它变得清晰起来。
玄霄觉得,他知道那个和他有着相同容貌相同名字的白衣男子会去哪里,就像现在,他正站在那片荒芜之地,不远处,是正坐在崖边吹着竹笛有着和云天青一样眼神的男子。
笛声悠扬平静,不喜不悲,就像一条小溪,叮叮咚咚地流着,安静而祥和。
白衣男子立在里男子十步处的地方,在没了动作。因为他在想自己怎么就跑到这个地方来了。还没有想到答案,就听到笛声戛然而止,然后他看到男子起身转过头来,看到他的时候眉眼弯成一个很漂亮的弧度,唇角的笑意始终未散。
他听到他清亮的声音说:“你来了。”
白衣男子一愣,冷着面孔说:“你知道我要来?”
“不知道。”男子双手环胸,笑得漂亮,“但我想,在这个时候到这儿来的,应该只有你了。”
“这是什么地方?”
“天涯海角。”
“你一直守着它?”
“恩,师父这么交代我。”
“多少年了?”
“……不记得了,大概不短了吧。”
白衣男子噤了声,男子却笑得更欢了。
“我说,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
“你来这里干什么?”
白衣男子一愣,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也不知道。所以他只能说:“来寻凝碧。”
“凝碧?那个能起死回生的东西?”
白衣男子点头默认。
男子有点儿苦笑地摇摇头:“那你来错地方了,我这里没有凝碧。”
“我知道。”
“那你……”
“我只是想问一下,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白衣男子没有撒谎,他的确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心境,能奏出那样平静的旋律。
男子看了一眼手中的竹笛,想了想,笑道:“叫‘不忘’。不喜不悲,亦不忘。”
白衣男子得到了答案,转身准备离去。
“玄霄。”男子唤住他。白衣男子停下脚步,并未转身。
“下次若还来,我送你一首曲子,可好?”
白衣男子的背影一顿,久久未动。
海浪卷着微风拍打在礁石上,一声一声,撩人心弦。
浮云飘过天际,仿佛过了千年那么久,男子听到白衣男子低沉的声音,他说。
好。
然后消失不见。男子听得分明,挑起一个明媚的笑容,转身又看着那韩海汪洋。
云天青站在男子的身旁,看着他闭起双眼把笛子举到唇边,旋律瞬间倾泻而出,旋绕着海风飘得很远。尽管知道自己触碰不到,还是忍不住想抓住那飞扬的发丝。男子蓦地睁眼,旋律也停了下来,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声音喃喃道:“这首曲子,不适合他。”
男子似乎很喜欢就这样坐在崖边,吹着竹笛,打发一天的无聊时间。偶尔会有野兽来争夺这片土地,也被男子用天水一下子轰了回去。但那些野兽似乎永远都不会死心,一个接一个,前赴后继地来。
男子解决掉一只野兽后忍不住摇摇头,叹口气说:“这天涯海角当真有那么好?怎么我就没有发现。”
“天涯海角,女娲补天之石所化,自然是灵气四溢。”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如清风穿过树叶般,吸引人心。
男子一如既往地一挥衣袖,野兽化作尘烟四散。
“不过还是荒芜之地,清闲倒是真的。”男子把天水收回剑鞘中,回头扯出一个真诚的笑容,“凝碧找到了?”
白衣男子摇摇头:“没有。”
“那怎么有空来啊?”
“你说过,送我一首曲子。”
“你还记得?”男子惊奇的笑笑,“不过,曲子只谱到一半。要听吗?”
白衣男子凝眸看着他,男子一笑,走到崖边,坐了下来,从怀中拿出笛子,闭眸举笛。
一串音符从笛孔流泻出来,不同于以往的平静,这次的旋律空灵飘渺,如九霄般透着一种傲气,却偏偏隐在浮云之后,不予人窥见。
曲子在吹到一半处停了下来。
白衣男子疑问道:“为何不继续奏下去?“
男子摇摇头,有点儿苦笑:“你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但并不完全。”男子偏着头看着白衣男子,“你只给我看到了你的一面,所以我只能谱出一半的曲子。因为我看到的,不是完全的你。”
白衣男子微微诧异,抬头放眼于远处的海天交接处。
男子也不再多说,只是再次举起笛子,吹着平静的旋律,一遍一遍,循环往复。两人一时相对无言,却前所未有的感到一阵心安,仿佛千年的空虚都不曾存在过。
不知过了多久,白衣男子兀自出声:“我要走了。”
男子低头“恩”了一声,算是应声。
白衣男子伸手,拍了拍男子的肩膀,男子抬头看着他。
白衣男子淡淡的,撤出一个至今为止最清晰的笑容,一笑黯淡了月光,黯淡了春风,
似乎天地间就只剩下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笑容。
“下一次,把曲子谱完整吧。”
男子也笑了,用力的点点头,似乎倾尽了一生的力气,许下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