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散天青》其实七世

12、我来取一件东西

　　天青他们已经去了两天了。言若坐在山地上的一块石头上，目光落在远处那座看上去平静美丽的凝望崖，微微叹了口气。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言若收起目光，提起身边的竹篮子，要挖的草药都找到了，该下山了。言若起身，突然感到背后有什么东西，慌忙回头一看，是一个身着黑袍的女子，面容掩在黑袍之下，看不清，却依稀感觉到那女子似是在笑。
　　言若微楞，下意识问道：“你是谁？”
　　女子抬头，大部分的面容依旧看不清，只是唇角的弧度已经很明显：“不认识我了？”女子这样说着，一步步靠近言若。
　　言若下意识地后退，脑海中却在寻找这个女子的面容，确定并没有见过她。
　　女子察觉到言若的动作，也不在意，只是停下了脚步，语气稍带抱怨地说：“真是……一个两个都这样，忘得一干二净。哪天，要是我也忘了，是不是就该彻底结束了？”
　　言若被女子说得莫名其妙，只道：“你到底是谁？”
　　女子微微一笑，道：“以后你会知道，现在，我向你取一样东西。”
　　“什么？”
　　“一个承诺。”

　　“云，云天青，这是你兄弟？”
　　“没听说我爹娘有私生子啊！”
　　“那这是你？”
　　“鬼扯！要是老子老子还不知道啊！先不说老子从没来过天涯海角，就说他那衣服都不知道要比我好多少倍！老子这辈子就没穿过比琼华道服更好的衣服！”
　　“云天青，你的语气好怨念啊。”

　　“这也许，就是言若他们所说的‘护天’了。”玄霄终于开口。
　　三人一静，萧铭上前打量着石雕，道：“真没想到，这长得跟云天青似的。啧啧。”
　　云天青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语气有问题，不悦道：“你咋不说他长得跟野小子似的，野小子也长得跟老子一样啊。”
　　“不一样。”出声的，是玄霄。玄霄看着云天青，脸上是千年不改的波澜不惊，他说：“你跟天河，不一样。”
　　语气却是惊人的认真。
　　云天青倒是沉默了，继而笑道：“自然还是有区别的，比如说那头发……”
　　“是眼神。眼神不一样。而这个护天的眼神，跟你一样。”玄霄看看云天青，又看看护天，沉声说道。
　　云天青一愕，也并不反驳，只是道：“那师兄认为现在怎么做？”
　　玄霄眼神落在石室另一边的石门上，道：“自然是继续。”
　　云天青眉眼一弯，颔首道：“好。”
　　玄霄瞥了一眼云天青，便带头向那道石门走去。

　　“萧越，我现在才觉得，我们也许真的不该来。”
　　“为什么？”
　　萧铭特鄙视地冲前面两人瞥了一眼，压低声音说：“咱们好像打扰到他们师兄弟培养感情了。”
　　萧越冲萧铭一翻白眼儿，却并不反对。

　　石门后面是一条石道。石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个跟刚才石室一样的灯盏，这下即使不用玄霄和云天青的光球，也足以看清了。
　　云天青走了一会儿，目光就落在石壁上，继而停下了脚步。
　　“这是什么？”
　　“壁画啊？”萧铭随口答道。
　　“废话，我当然知道这是壁画！问题是，上面画的是啥？”云天青无语道。
　　玄霄也走到石壁前，纤长有力的手指抚上石壁上的画。
　　“是言若说的那个传说吧。”云天青细细打量着上面的内容，指着其中一幅神怪交战的画说，“你看，这个不就是护天吗？……师兄！小心！”
　　话音未落，一支利箭直冲玄霄飞来，玄霄一挥袖，阳炎便把利箭化为灰烬。云天青这才觉得自己刚才叫的真是多余。但已来不及多想，刚才的那支利箭似乎只是一个引子，接下来便有无数支箭从石壁射出，“唰唰唰”，尖锐地听得见金属箭头划破空气的声音。
　　云天青赶紧把剑抵挡，蓝色剑气化作屏障，暂时护身。回头便看见萧铭萧越也都拔剑防御，招招命中，剑气凛冽，全数打在了利箭上。云天青这才想起似乎从未见过萧越他们真正出招，今日一见，修为竟有如此之高。看来，即使是那个人的弟子，也不可小看啊。
　　这一分神，护身罡气便有了破绽，一支利剑冲破屏障，箭轨勾光，直冲云天青的眉心，却在一寸出被一道炎光化作了灰烬。
　　云天青回身冲玄霄感激一笑，还未说什么，就听见玄霄严厉道：“不可分心。”
　　云天青也知现在不宜多说，便凝神静气，出手更加疾速。
　　飞箭漫雨，箭箭致命。
　　玄霄在一个瞬间似有所感，挥起羲和，手腕翻转，千道剑光便向一道石壁射去。瞬间飞沙走石，砖石飞溅，灰尘四扬，却隐约显出一个空荡荡的轮廓。
　　剑啸九天。云天青微叹，果然厉害啊。
　　“进去！”玄霄收剑飞身进入石壁后的空间。
　　三人也赶紧跟了上去。
　　云天青又挥起望舒，几个招式，几块大石便落下堵住了入口，阻止了利箭飞进。

　　又是一个石室。与刚才那个石室无异，只是正中央立着一个汉白玉的石柱，半人来高，柱首成莲花状，里面是一汪清水，澄澈透明。四周并无异样。
　　四人稍作喘息。
　　“靠！怎么还会有机关啊！”萧铭忍不住咒骂。
　　“看来这石洞并不简单，大家小心点儿。”云天青一边观望四周一边说，“这也许也是岛内人不得入内的一个原因之一。师兄，你怎么会知道石壁后面还有空间的？”
　　玄霄收起羲和，道：“这道石壁没有利箭射出。”
　　“原来如此。”云天青明白地笑着，“师兄高见啊。”
　　玄霄目光微斜，并不多言。

　　突然萧越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萧铭敏锐地察觉到，急忙问道：“怎么啦？”
　　萧越转身，眉头紧锁地看着众人，口气严肃地说道：“这是一个阵法。我们进入了一个阵法。”
　　“你怎么知道？”云天青凝眉问道。
　　“这个石室按照五行八卦的方位建造。天干五合，甲己合化土、乙庚合化金、丙辛合化水、丁壬合化木、戊癸合化火。又有阵法之势，也就是说这是一个集五行八卦和阵法为一体的空间，要命的是，它会不断变化，你永远猜不透它下一秒会出现什么。”萧越眉头越锁越紧。
　　云天青却不甚在意，笑道：“只要是阵法，就应该又破阵之法。不用太担心。”说是这样说，四人也都知道这个并不好对付。
　　但是，这个石洞究竟有什么，竟然如此大费周章的，又是机关又是阵法。如此费心地守护一个地方，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等众人思索，石室已经开始有了动静，青石地板竟然开始旋转移动，一阵青烟涌出，带着慑人的香味。
　　萧铭熟知毒术，刚闻到这种味道就急忙冲其他三人大叫：“不要呼吸，这烟有毒！”
　　瞬间青烟弥漫，四人的身影都隐在了烟雾之中，再难分辨。

　　“承诺？”言若不解。
　　女子颔首，微微笑道：“千年之前，你曾许下这个诺言。而此时，正是它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合手结印，不等言若有所反应，女子的手指便轻点言若的眉间，一道光芒顺着手指进入言若体内，言若浑身一颤，便没了意识。
　　女子接住言若倒下的身体，让她平躺在草地上。抚了抚言若的头发，女子叹口气，喃喃道：“睡会儿吧。”
　　点点光芒从言若体内逐渐汇集，终汇成一道光芒。女子指尖轻点，那道光满便向她飞来，被女子收入掌中。笑意更深。
　　那么，就只剩一样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