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谋相爱》不敢吐泡泡

5、聚餐

　　法制周结束后，宣传部忙碌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了。好不容易从忙得晕头转向的生活中抽身出来，钟逾敏决定请宣传部的大家一起吃个饭，顺便还邀请了顾喻。

　　吃饭的时间定在周五晚上，地点则选择了学校旁边新开的一家自助餐厅。周五下午，方柯上完了最后一节课，回宿舍收拾了一下，便出发前往聚餐的地点。

　　由于是周五的饭点，餐厅里有不少人。方柯到了之后，用目光搜寻了片刻，才找到宣传部众人的位置。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他和大家打了招呼，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又环视四周，可是都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身影。心上掠过一阵莫名的失落，方柯没有仔细去想为什么，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摆弄着自己的手机。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方柯抬起头来，发现坐在自己右边的女生正看着自己。“去拿点吃的吗？”女生说着，用手指了指餐厅内侧。方柯点了点头，起身和对方一起向摆放食物的地方走去。

　　一进到那个区域，方柯就被餐盘里的各色菜品吸引了。空气中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方柯在各式的肉类和点心中穿梭而过，不知不觉就拿了整整一盘食物。他端着沉甸甸的盘子，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饭桌上，大家聊得热火朝天，讨论的话题从食堂的饭菜到宿舍楼底下的猫，又说到怎么也抢不上的选修课。方柯看着自己有些空了的盘子，正打算再去拿点吃的，就见到钟逾敏向某个方向兴奋地招了招手。

　　“这儿！”

　　顺着钟逾敏的视线看过去，方柯看到顾喻正穿过餐厅，向他们的方向走来。顾喻今天穿着一件浅色风衣，头发稍稍有些凌乱，但在餐厅里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依然十分显眼。

　　“等你好久了。”抬头看向顾喻，钟逾敏语气熟稔，“怎么现在才到？”

　　“路上有点堵车。”顾喻说着，在近旁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方柯正低头吃着盘子里的东西，便感觉到顾喻坐在了自己左手边的位置上，由于卡座的空间不大，在顾喻坐下的瞬间，两个人的膝盖不可避免地碰到一起，方柯默默地把腿往回收了一些，然后喝起了杯子里的饮料。

　　“学长好。”顾喻方一落座，众人便纷纷和他打起了招呼。

　　对此，顾喻不是淡淡地“嗯”一声，就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从顾喻坐下开始，桌上的气氛便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刚才还聊得不亦乐乎的几个人忽然就拘谨了起来，和平时相比简直乖巧得不行。直到顾喻起身去拿吃的，桌上的男男女女才彻底放松下来，连带着说话的音量都提高不少。

　　吃完盘子里的最后一口意面，方柯端着盘子走到了甜品区。他拿了一些蛋糕和点心，往回走时，却看向顾喻正专心地在一众食物中挑选，他从一盘盘菜品前走过，似乎始终都没有找到合自己心意的食物，最后盘子里也只放了几个虾和一些蔬菜沙拉。眼前这一幕有一种莫名的反差感，方柯静静看了一会儿，不由得在顾喻身后不远处低声笑了起来。

　　听到声音，顾喻回过头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注意到对方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方柯敛去了笑意，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又见面了，学长。”

　　顾喻对着方柯点一点头，他看着站在自己右前方的人，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你一直站在这儿？”

　　“抱歉。”因为觉得顾喻挑选食物的样子太有意思了，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方柯这样为自己偷看的行为辩解道，随即又看了看顾喻手上的盘子：“不过学长，你吃这么点就够了吗？”

　　“嗯，”顾喻看了一眼陈列着的各色食物，显然已经没有了再挑下去的兴致，“走吧。”

　　两个人回去的时候，桌上的气氛比起刚刚热烈了不少。方柯听到有人聊起最近热播的某部电视剧，顺便跟着吐槽了一下主角的演技。

　　“学长，你和我们部长是认识很久了吗？”几分钟后，一个女生眼睛亮亮地看向顾喻，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嗯。我们是高中同学，但是在那之前就认识了。”

　　“原来是这样啊。”女生若有所思地感叹道，“难怪感觉你们很有默契。”

　　顾喻低头吃着东西，没有对这句话发表什么感想。

　　有了这段对话，大家的胆子突然大了起来。受到好奇心的驱使，众人在短短一个小时里，问了顾喻许多问题，包括但不限于顾喻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喜欢看什么电影，平时常去图书馆的哪一层，爱坐中间的位置还是靠窗的位置。第一次见识到宣传部各位同学的八卦力度，方柯听着都感到有些汗颜。作为八卦对象的顾喻倒是一一回答了，虽然从表情上看不出来是不是情愿。

　　“学长，”一顿饭接近尾声，坐在顾喻对面的一个女孩子开口道，“我们待会儿去玩桌游，你也一起去吧？”说话间，女生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看着顾喻，让人不忍拒绝。

　　“不了，我还有点事。”

　　方柯正用吸管喝着杯子里的果汁，听了这话，不自觉地想起自己和顾喻初次见面时的场景。他咬着吸管，在心里默默吐槽道，果然，拒绝别人是顾喻从出生就自带的技能吧。

　　吃得差不多了，大家就出发前往下一个聚会地点。顾喻和钟逾敏说了几句话，便准备先行离开。一转身，却发现方柯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有事吗？”顾喻问道。他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此时在月色的遮掩下，却少了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看起来比平时要好接近一些。

　　“学长，我们一起回去吧。”方柯抬头看向顾喻，这么说道。

　　“你不和他们去玩吗？”顾喻看着眼前的人，眼中流露出些许困惑。

　　“嗯，”方柯点点头，“有点累了，打算先回宿舍睡觉。”

　　说完这话，方柯就和钟逾敏还有部门的几个同学道了别，然后三步并两步地走到顾喻身侧，说道：“我们走回去吗？”

　　不知道如何打断对方过于自然的举动，顾喻思考了一下，随即开口说道：“我不住学校。”

　　“哦。”方柯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失望。

　　“不过也算顺路。”说完这句话，顾喻下意识去看方柯的表情，就发现对方早已收起了刚刚沮丧的神情，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让顾喻想到某种摇着尾巴的小动物。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秋天夜晚的风有些凉，吹在方柯的身上，拂去了些许燥热。由于是在学校附近，路上来来往往的很多都是S大的学生。街边还有很多卖水果和小吃的摊贩，即使到了这个点，也依旧热闹非凡。

　　夜幕低垂，城市夜晚的天空没有星星，只有一轮明月高悬空中，宁静而皎洁。两个人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随着他们的步伐不断擦撞着。方柯走着走着，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有点俗气的问题，他开口问道：“顾喻，你当初为什么选择学法呢？”这还他第一次没有叫对方学长，而是直呼那个人的名字。

　　“没有为什么。”顾喻用平直的语调回答道。

　　“可是人们做事情总有理由吧，或者是因为喜欢，或者是因为责任，都是经过考量和权衡才做出选择，不是吗？”

　　“那你为什么学美术？”

　　“因为喜欢啊。”说这些时，方柯眼中染上柔和的笑意，“我喜欢握着画笔的感觉，笔尖在画纸上划过的时候，就感觉到自己的心突然安静下来。我们生活的世界里充满了规则和惯例，可是画作中的世界却可以由每个人自己创造，它充满了想象和希望，并且广阔无边。”

　　带着憧憬的表情说完这番话，方柯扭头看向顾喻，在瞥见对方表情的瞬间有些泄气。

　　“你肯定觉得我的想法很幼稚吧？”

　　顾喻没有回答方柯，他盯着道路尽头那条平直的分界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算了，不说这个了。”没有得到答案，方柯也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从自助餐厅到学校的路程不远，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两个人就走到了学校门口。顾喻住在街对面的公寓，两人于是在这里分开，方柯向学校走去，走了几步，又想起了什么，于是折返回来。

　　学校门口来往的学生很多，方柯叫住了顾喻，示意他看看手机，顾喻摁亮屏幕一看，消息栏里静静躺着一条好友申请。

　　“你怎么……”

　　“问学姐要的。”还没等顾喻把话说完，方柯就猜到了对方要问什么。他有些得意地笑了笑，然后晃晃手里的手机，说：“怎么样，顾喻同学，通过一下我的好友申请吧？”

　　对方脸上的笑容有些过于灿烂了，顾喻盯着手机屏幕，思考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同意。

　　心满意足地看着手机里跳出来的通过提醒，方柯的喜悦就像一个充了气的气球，慢慢膨胀开来。

　　“那我回学校啦，拜拜！”他这么说着，向顾喻招招手，然后朝着校门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