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吃我糖豆》弥倦

2、第 2 章

　　许乏采电话打过来第六遍的时候。
　　尤喻还在睡。
　　他昨天睡得太晚了，外婆来叫他的时候都没起来。
　　手机铃声一直叮铃铃的响，尤喻扒拉了一次，手机离得远了一点。
　　但是铃声还在响。
　　“操。”
　　尤喻慢慢撑着身子坐起来，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才接了电话。
　　“发财，你最好是有事找我。”
　　许乏采那边噪音挺大的，可能是说了什么，尤喻强忍着烦躁听了挺久，一个字儿也没听出来。
　　后来可能是嫌烦了，就直接挂了。
　　他挂电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许乏采都习惯了，也不可能会说他啥。
　　清净了一会儿，被打断睡眠导致的头疼以及烦躁渐渐平息，尤喻才舒了口气。
　　头疼真的很烦。
　　比他打游戏被对面完虐还烦。
　　许乏采那边估计挺忙。
　　他缓过来半天了，也没再打个电话发个信息。
　　尤喻起身穿上拖鞋，推开门走了出去。
　　外婆正坐在沙发上织围巾，估计是没什么事情干了，电视里放的是几年前挺火的家庭伦理剧。
　　尤喻没看过。
　　但是他老妈经常拽着他看。
　　笼笼统统的，也没记多少。
　　眼下正好有空，尤喻抓了把瓜子，坐在外婆旁边，边嗑瓜子边看电视。
　　时不时还问两句。
　　“外婆，这人是好人坏人？”
　　外婆织着围巾，听他问才抽空抬头看了一眼，回忆了一下剧情，犹犹豫豫的说，“好人吧，没什么戏份。”
　　“奥。”尤喻点点头。
　　过了会儿，外婆才把围巾跟剩余的毛线团放进一旁的竹篮子里，然后转过头看着尤喻，“鱼鱼，饿了吗？外婆给你热热饭。”
　　尤喻摇摇头，他还真不饿。
　　估计是起晚了。
　　胃还没反应过来。
　　所以不觉得饿。
　　他现在也吃不下去什么。
　　“不饿。”
　　外婆点点头，“不饿啊……那你等我想想，”她四周看了看，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又继续说，“鱼鱼，外婆早上做了点绿豆糕，你去给小姜送一点。”
　　小姜？
　　姜丰年……不是，姜步绝啊。
　　昨天他送自己回来，自己好像没说谢谢吧？那就正好一起。
　　尤喻没迟疑，点点头，“就隔壁那栋种了一堆树的是吧？”
　　外婆也点点头，“对，绿豆糕在冰箱放着呢，你拿一点去，就当谢谢人家昨天送你回来了。”
　　“好，我知道了外婆。”尤喻应了一声。
　　打开冰箱用纸袋子装了一点绿豆糕，换了双鞋就出门了。
　　外婆做的饭一般，这是大家公认的。
　　但是做糕点的手艺真没几个能学的来，小时候尤喻没事干，跟着学过几天，不仅没学出个所以然，还被老爸嘲笑四肢好像刚生出来。
　　从那之后他就没学过这些。
　　做饭也没学过。
　　他真学不会。

　　就这么想着想着，慢慢的晃悠到隔壁。
　　尤喻敲了敲门，然后退后一步等着人开门。
　　一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尤喻的耐心也过去了。
　　他又敲了敲门，但是里面始终没什么动静。
　　“没在家？”尤喻迟疑的自问了一句。
　　他刚打算把纸袋子放门口，后面就传过来一句。
　　“应该没在家吧。”
　　挺熟悉。
　　尤喻转过身看了眼，果然没觉得错。
　　姜步绝也没穿昨儿那个粉外套，应该是刚跑完步回来，脸上有些汗，脖子还搭了块毛巾。
　　“您……午练？”尤喻问。
　　“嗯哼，”姜步绝目光落在他手里拿着的纸袋，问了句，“拿的什么？作案工具吗？”
　　尤喻跟不上他的思维。
　　“这都哪跟哪啊，什么作案工具。”
　　“不是作案工具？你站我家门口不是要偷锁吗。”姜步绝抱着胳膊瞅着他。
　　“您怎么不说站我身后是要暗鲨我呢？”这什么发散的思维啊。
　　姜步绝没回他，而是转了个弯才说，“我觉得你也得练练。”
　　“练什么？”
　　“眼保健操。”
　　尤喻做了个微笑的表情，也没揪着他说自己眼神不好的问题，把手中的纸袋递给他，“喏，我外婆让我拿给你的，还有，谢谢你昨天送我回来啊。”
　　“嗯，帮我谢谢林奶奶，不用谢，举腿之劳而已。”姜步绝也没推辞，直接伸手拿过来。
　　这么干杵在门口也不好，姜步绝就邀请他进去坐坐。
　　本来尤喻是打算直接走的，听到这话也没改变主意。
　　真不熟。
　　就别硬熟了。
　　我都能看出来你表情里透露出的尴尬。
　　尤喻摇摇头，“不了，我先回去了，再见。”
　　姜步绝点头，也没执着，侧过身子给他让出路，然后自己开门走了进去。

　　回去的路上许乏采又打了个电话，尤喻没接到。
　　因为他没拿手机。
　　等进了房间才看到。
　　秉承着亲切友爱的关系，他还是回拨了过去。
　　许乏采接的挺快。
　　没等尤喻开口，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哎！鱿鱼，你可算接电话了，昨儿你死活不回我信息，我就没问，你转几班了啊，跟我一个班吗？”
　　尤喻嗯了一声，“跟你一个班，怎么了？”
　　“害，没啥，你记着点，三班乱的很，你报道的时候躲着点。”
　　“你不二班的吗，让我躲什么三班？我又不去三班。”尤喻没弄清楚这个逻辑。
　　谨防上当，他还特意问了一遍老妈。
　　得到了答复跟老爸一样，他才没怀疑这个班的真实性。
　　毕竟老爸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哪能啊，我是这意思，三班吧，他们特欠，跟咱二班斗了两年了，啥都得争一争，你要是正巧跟人撞上了，指不定怎么揪着你不放呢。”许乏采怕尤喻听不懂啥意思，又补充了一句，“去年咱二班转过来一才子，学习特牛，就因为报道那会儿举报三班聚众抽烟，现在还揪着呢。”
　　尤喻理解了一下。
　　明白了。
　　也不明白。
　　“放心，我没那个空举报他们，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
　　听他这么说，许乏采就也没再说这个话题，“高高他们搞了个局，来不来？就在那个麻辣烫店，你应该见过，就搁你们路口，都不用你多走。”
　　尤喻也没拒绝。
　　他急需有人给他补充一下这边的知识。
　　来到一个百分之八十人生地不熟的地儿，他不了解一下。
　　心里就特不踏实。
　　他在市里都适应了两三年才勉强不在十字路口迷路，最后被警察叔叔送回去了。
　　外婆家这边，没有市里繁华。
　　但是这路口更错综复杂。
　　时不时就能把自己绕进去。
　　他还不想再次当一个被警察叔叔送回家的‘迷途少年’。
　　“行，几点。”
　　许乏采没吱声，应该是在读信息。
　　他能听到对方手指头戳在屏幕上来回扒拉的响动。
　　“找着了，五点，高高刚从市里训练回来，就约的晚了点。”
　　五点。
　　现在十二点。
　　他还有一段时间休息休息。
　　“成，那我挂了。”尤喻挂了电话，从一旁扒拉过来几个刚拿的绿豆糕。
　　咬了一口。
　　没什么特别的味儿，挺甜的。
　　外婆做的绿豆糕除了好吃就一个优点。
　　不糊嗓子。
　　他也不用一口水一口糕的就着吃。
　　挺方便。

　　到了五点的时候，尤喻换了身衣服出去。
　　一天没正经吃什么东西，讲真他确实有一点饿。
　　嗯。
　　可以宰高高一顿。
　　开门出去的时候，外婆还在织毛巾。
　　尤喻有些新奇，“都织一天了吧，您还织呢？”
　　外婆没抬头，手中的动作也没停，“这都第二条了，最近没什么好看的剧，织织围巾打发打发时间。”
　　嚯，第二条了。
　　那速度确实不慢。
　　“那条呢？”
　　外婆抬起头，“那条留着给你秋天围，要出去啊？晚上下雨，拿把伞吧，就在你旁边那柜子里。”
　　尤喻应了声，从一旁小柜子里拿了把伞，“嗯，出去，高高今天从市里回来，许乏采说要给他接个风，外婆，晚上我就不回来了啊，睡发财家。”
　　外婆点点头，又笑了笑，“你这孩子，别总是给人家起外号，不好。”
　　尤喻笑着说，“他都习惯了，我们都这么叫，叫别的他估计也不应。”
　　外婆也没再说啥，低头继续织围巾。
　　尤喻变穿鞋边嘱咐，“您一会儿早点睡，别熬夜整这个，费眼睛，有的是时间织。”
　　外婆叹了口气，把毛线团放到一旁，“你比你爸还唠叨，我还能不知道吗，你快去吧，别让人家等着急了。”
　　“嗯，行。”

　　大斧头麻辣烫确实就在新复路路口。
　　离外婆家没拐几个弯。
　　怎么昨天走的时候就没觉得这么容易呢。
　　昨天这路明明比外婆拿的毛线团还要乱。
　　高高他们已经在店门口等着了，远远地看见尤喻就开始招手。
　　两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往门口一杵。
　　就跟店门口放的公告牌一样。
　　尤喻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了，“你们杵门口，给人家做招牌呢是吗？”
　　许乏采冲过来锤了他肩膀一下，“哥几个等你等得就快在门口打地铺睡一觉了，你倒好，一见面就怼。”
　　高高笑了半天，“行了，进去吧，晚了没座位了，这家生意特火爆，也就今天还算少点，不过包厢没了，得坐大厅。”
　　尤喻点了点头，确实挺火爆。
　　昨天去问路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但是还挺安静的。
　　“害，穷讲究，坐什么包厢啊，大厅多热闹，一边一口瓜。”许乏采左边拽着高高，右边拽着尤喻，边走边说，“坐大厅，能听不少人唠唠家长里短，比在包厢热闹多了。”
　　尤喻笑了下，“这么爱热闹，你怎么不去菜市场跟那群大妈唠唠啊。”
　　许乏采翻了个白眼，“这性质不一样，菜市场大妈唠的是隐性家长里短，不用点脑子根本想不到说的是谁。”
　　这比喻。
　　很许乏采。
　　高高问了句，“那搁这里边听的就是显性家长里短了？你哪来的歪理。”
　　许乏采煞有其事的摇摇头，“也不一定，你老揪着这儿干嘛，不饿是吧，那一会儿肉全给我，你们吃素吧。”
　　尤喻轻嗤一声，“这可不行，我又不出家，吃什么素啊，我脑子里的食谱都没丰富多少，这次涨涨知识。”
　　“吃个麻辣烫您还打算长什么知识？”许乏采没理解。
　　“涨涨邻里街坊之间的家长里短。”尤喻回答。
　　“您管这叫知识？”许乏采笑不出来。
　　“嗯哼，不算吗？”尤喻笑了。
　　高高看着他俩僵持不下，笑得不可开支，“得了，你俩别一见面就掐，先吃饭，吃完我还得回家给我妈干活呢。”
　　许乏采皱着眉头问，“干什么活？”
　　高高一脸神秘，看的许乏采也挺激动，他喊了一句，“你倒是说话啊！”
　　这一嗓子把高高吓了一跳，“哎！你喊什么啊！天机不可泄露知不知道啊！”
　　还天机不可泄露。
　　不用猜都知道是什么。
　　最后把高高问烦了，他把许乏采按在椅子上，盯着他说，“帅哥的事你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