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徒弟他大逆不道》冉顾

4、第四章

　　颜寻听着陆深讲端木长枫，嘴里的糕点不知怎么的感觉有些不对味儿。

　　“如果我不愿意呢？不愿意蹚这趟浑水。修仙界的其他人，估计已经发现那个村庄了吧。”

　　陆深移开目光：“不强迫你，我可以自己去。”

　　“喔，”颜寻应了一声，又从碟子里取了最后一块绿豆糕，姑娘似的扭捏了两下，不情不愿道，“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同意了吧。”

　　那真是累了你了。

　　陆深对颜寻越长越作这一点很是无语，但也真的没有什么办法，收了剩余的东西装在食盒里，转身要朝门外走去。

　　颜寻靠在桌边，目送陆深朝门一步步走近，他提着食盒的手骨节分明，很长，很白，瘦削，却看上去很有力量。

　　光透过窗打在陆深束起的黑发上，隐隐有一圈一圈的光影。

　　“诶，等等。”颜寻叫住即将要离开的陆深。

　　后者停下脚步，将头转过了一半，颜寻微微眯眼，看见陆深眼里因反射了阳光而显得有些浅的眸子，亮亮的，却不是熟悉的那种。

　　“嗯……”想说的话被眼里的陌生堵了回去，颜寻心里浮现不知是惆怅还是疲倦的感觉，有点酸酸涩涩的。

　　陆深看颜寻半天不说话，转过身问他：“怎么了？”

　　完完全全两个人嘛。

　　颜寻在心中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是越来越敏感了。

　　都怪昏迷时做的梦，混混乱乱，连着起床了还乱着。

　　“不舒服？”陆深看颜寻眯着眼，蹙眉，又朝颜寻走过去。

　　眼睛半睁半闭，忽然一道黑影压下来，颜寻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看见陆深略带询问的眼神。

　　“没没没，我挺好的。”颜寻忙答道。

　　顿了一会儿，颜寻轻声道：“你为什么会帮我？”

　　“……你为什么有能力帮我？”

　　陆深看了颜寻一会儿，没说话，就当颜寻以为他不会回答，想随便讲点什么忽悠过去的时候，又突然开了口。

　　“受……故人之托。”

　　不知道是不是颜寻的错觉，他觉得眼前之人回答这个问题时，眼神略略有些涣散。

　　“故人是谁？”

　　下意识接过话，颜寻突然觉得自己莽撞了，低头盯着陆深留下的影子，感觉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并不会让自己感到满意。

　　陆深注视着颜寻，看他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张了张嘴但没说什么，回过头，离开了。

　　“嘎吱——”

　　木门关上的声音传来，颜寻抬头，感觉眼前的物品有些模糊，感觉自己这段时间总是怪怪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颜寻回忆。

　　大概……从知道有个人叫陆深开始的吧，大概知道他叫陆深开始的吧。

　　陆深。

　　师尊，是你在天有灵，告诉我，你会想办法，一直在我身边吗？

　　这个人，会和什么有关呢？会和你的死有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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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息的怎么样了？端木家二公子端木临泽来了。”陆深敲门进来，询问道。

　　“嗯？好，我们一起下去吧。”颜寻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眼里是前所未有的清明，陆深奇怪地看了他好几眼。

　　“看什么看，没见过本公子帅气的模样？”

　　陆深耸了耸肩，道：“你想多了。”

　　“对了，我没有和他们说为什么突然把你打晕，你待会儿自己解释吧，当时在现场的人也估计也看不明白。”

　　“哦，那多谢了。”颜寻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着谢，取了扇子随意扇扇装柔弱书生，随即和陆深一起走下楼。

　　大堂中，其中一张桌边，坐着一个青年男子，青年身边带了一个小书童，很规矩的模样。

　　青年穿着一身月白的长衫，面上绣了青色墨色的花纹，腰间挂了一枚温润的玉佩，虽然出自经商世家，却没有惯常商人的精明之感，反而有种读书人的温文尔雅。

　　“诶，那就是端木家的二公子！”

　　“人看着真不错，他们家的除了大公子，端木家的……”

　　“嗨，别提了，家大业大，哪家没有几个闹心的。”

　　“这端木二公子，给他哥擦屁股的次数怕是数也数不清……”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青年丝毫不在意，甚至有时候会与看向他的人打招呼。

　　“端木公子。”

　　端木临泽转身，看见陆深，立刻站起来对他做了个揖：“陆公子。”

　　抬头转向另一边，看到颜寻，愣住了。

　　“可是……颜兄？”

　　颜寻跟着陆深，觉得眼前的端木临泽越看越眼熟：“你……可是慕临？”

　　陆深有些惊讶，看着两人对视，一副错愕又欣喜的模样。

　　“我只知大哥不小心冲撞了陆公子的朋友，没想到陆公子的朋友竟然是颜兄你！”端木临泽讶然。

　　三人寒暄几句，知道颜寻身体无碍，便由端木临泽做东，去了未明城中排名第一的风起楼，准备在包厢中详谈。

　　几人点了菜，端木临泽朝陆深笑笑：“不知陆公子和颜兄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陆深道：“不过几日，端木公子与颜寻似是相熟已久，私交甚笃？”

　　端木临泽看向颜寻：“我与颜兄相识三年前，当时在皇城中念书，接着科举，有幸和颜兄一道中了进士，颜兄是当时鼎鼎有名的探花郎，我不过二甲第五名。”

　　陆深也将目光转向颜寻：“我从前以为你说自己是进士，不过开开玩笑，耍耍贫嘴罢了。”

　　颜寻挑眉：“这有什么可以耍贫嘴的，嗨，我说自己是进士，这还需要开玩笑？”

　　“……”这人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

　　端木临泽又笑了：“颜兄还是当时的模样，几年过去，风采犹在。”

　　颜寻未置可否，道：“当初慕临被皇上看中，却拒绝做官，说是家中有事，没想到竟在未明这样的边城。”

　　“是啊，”端木临泽长叹一声，“本是打算做官的，家中有消息，说我大哥……不愿意继承家业，就只能寻我回来。”

　　颜寻点点头：“我记得当初……要说起吟诗作对，你可是最在行不过，每日都要饮上几盏，钻在诗书里拉也拉不出来。”

　　端木临泽苦笑：“曾经，都是曾经的生活了，当初化名慕临，如今完全是端木临泽了，颜兄还是叫我‘临泽’吧。”

　　陆深转动着手中的茶盏，静静地听久别不见的两人述旧。

　　“你呢，我记得你当时拒绝做官是因为……？”端木临泽偏过头回忆了一下，不知想起什么，有些尴尬。

　　“哦，”颜寻八风不动，“当时我娘给我指腹为婚的姑娘结果是个少爷，成婚当天还跑了，皇帝老儿听了差点从龙椅上跌下来，同意我去找了。”

　　这下，陆深的茶水是真真卡了喉咙。

　　“这也是真的？”陆深震惊了。

　　“你……你……”陆深皱眉。

　　“陆公子，这虽听起来荒唐，是真的，”端木临泽看看陆深，“当时整个京城都轰动了，后来这件事是被压了下来。嗯……你媳妇儿叫什么来着？”

　　“还有更让你惊讶的。”颜寻本来是朝着两人周围的空隙，现在转过身朝着端木临泽。

　　“我现在不仅找到了我媳妇儿，他还不认我，看来国师大人说的没错。”

　　陆深突然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他说我媳妇儿记忆受损，可能不愿意认我，也不愿意回家了。”

　　“你说是不是，陆深小媳妇儿？”

　　至此，陆深的表情终于有些裂开了。

　　看端木临泽，似乎也是被大大震撼到了，一时失声。

　　包厢一下子安静下来，颜寻戏谑的目光落在陆深脸上。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不要带着我乱跑，我们先回去见见父母？”

　　“我听说一直在病中几乎不出门的大小姐，好像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是我不知道的呢。”

　　陆深彻底失语了。

　　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在哪里恢复神智的呢？

　　陆深眼神飘了飘，是的，他醒来的时是在赶路，周围没有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原主的记忆，他还以为……

　　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大背景。

　　真是……有点离谱了。

　　陆深眼神一动，就顺着“失忆”下去吧，反正他也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气氛有些尴尬，但颜寻丝毫不觉得，不过还是很好心地转移了话题。

　　“我的小媳妇儿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过国师大人都说了，不能勉强你，我就和你一道吧。”

　　颜寻朝陆深抛了一个小小的媚眼，成功把陆深雷到了。

　　他真的是木如心吗？

　　陆深看着他手上的骨扇，这把扇子应该错不了，性格虽然有些差异，但是……木如心怎么会有一个完完整整的，可以让别人认同的身世？

　　端木临泽饶是见多识广，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听出颜寻有转移话题的意思，便也顺着他。

　　“不想家兄冲撞的是你，多年不见，真是……想不到还有再次相见的一天。”

　　端木临泽看向二人，重新郑重行了个礼：“再次介绍一下我自己，颜兄，陆公子，在下端木临泽，之前以为此生会与‘端木’有些距离，便化名‘慕临’，有幸与颜兄成为同窗，还望颜兄恕临泽欺瞒。”

　　“陆公子既然是颜兄的……好友，我也斗胆喊一声‘陆兄’，陆公子可以喊我‘临泽’。”

　　颜陆二人见端木临泽如此严肃，也行了个礼。

　　“在下颜寻，有幸与临泽再次相见。”

　　“在下陆深，初识，还望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