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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初试主要考核三项,底纬、装片金与绘制意匠图。每场考核用时三个时辰,共计三天。

      钱氏再三思量准备让祁宣参加比试,谁料祁康南不知从哪里寻的渠道偏偏给祁思尔加了个名额,当真是解决了祁思尔一大麻烦。

      祁宣自是不太高兴,偶尔见着祁思尔都恨不得一口将她吃进肚子里。她知道祁思尔的手艺,通过初试绰绰有余。便是如此,更令她心慌。

      今年是织女选拔初年,评审要求都严格得很,万不如前几年选拔织匠宽松有操作余地。听闻每场考核当日傍晚便会将织女姓名及成绩张贴在织院门口,供众人查看监督。若是她的成绩不如祁思尔,岂不是啪啪打脸。

      再说,本次虽为朝廷选拔织女,其中所用的纺线与织机是由荣锦堂所提供。而她那日又“碰巧”看到祁思尔与荣锦堂众人相交甚密,如此一来,她的胜算更小了。

      “阿娘可还记得前几日女儿与思尔姐一起出去了一趟。”祁宣捏肩的力道愈发足了些,“就那日,思尔姐从荣锦堂搬出了颇多好物。”

      “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廖姨娘慵慵懒懒转着脖子,肩膀越发松快。

      “子游哥还当是我买的,我就没吭气。”廖姨娘未言,祁宣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又说,“阿娘你可不知道当时她那副得意劲,旁人看了都得笑咱老祁家没教养。”

      “荣锦堂可不是谁都消费得起的,她哪来银两买那些东西?”

      “谁知道呢。”祁宣一愣,对啊,静园又不比他们椒园,哪里来那么多月俸买东西。梁元盼的嫁妆也早就补贴祁氏织坊亏损了,他们手里定是没有多余银两。

      “她不会与荣锦堂中人……”倘若真是如此,先不说她的清誉也得平白添一笔污渍,便是考核一事祁思尔就占了先机。那日她还看到祁思尔紧紧护着本本龙鳞册,里面莫不是那人为她透的题!

      茶碗啪的一声摔到地上,惊得祁宣下半句声声噎了回去。

      廖姨娘轻声道:“切莫多言。”祁宣点头如捣蒜。

      “这几日静园可有动静?”

      祁宣尚在震惊中未缓过来,还是廖姨娘敲了敲桌面,她才瞪大杏圆眼“啊”了一声。

      廖姨娘睨她一眼:“瞧你那点出息。她若德行有失,岂不是正合你意?”

      “那也不该拖子游哥下水!子游哥一身清名偏偏有她这么个污点,真替子游哥不值。”

      “你是在替子游不值,还是担心考核被她比下去?”廖姨娘一眼洞穿她那点小九九,笑道:“为娘还能让她踩到你头上,放心吧,有娘在呢。”当年就算是钱氏的女儿也得低她宣儿一头,更何况现在一个小小的三娘子。

      此时祁思尔得了空正将荣锦堂带的物什分门别类的收起来。蒋庄二人嘴上说着时间不充裕,准备不足,实际上东西多到够她收拾一段时间。

      祁思行正捧着本连环画咯咯笑着,正打算翻页,书便被人给抽走撕了个满地飘花。

      吴嬷嬷斥责道:“谁人给小郎君看这种不入流的画册子!不懂规矩的东西!”一旁的侍女们听到这话齐刷刷跪了一地,仿佛吴嬷嬷才是这个院子的主人。

      “你!你说,是谁!”吴嬷嬷随意点了个侍女。

      东芮低着脑袋颤颤巍巍道:“是三……三娘子买回来给郎君解闷的……”

      吴嬷嬷捏着东芮的下巴问:“东芮,你三岁起便来府里了吧?”

      东芮点头。

      “跟在主子身边十二年都没懂这祁府里的规矩!”吴嬷嬷一把甩开东芮,“旁人不知礼也就算了,你们竟也一个个对此种殃害小郎君的行为视若无睹,各领十板子去!”

      吴嬷嬷的嗓门在整个祁府都是有名的敞亮,如今的声音更是大到窝在房里的祁思尔都听了个分明,话里话外明摆着说她的不是。祁思行更是被吓了一跳,嘴唇一撅眼眶一红,硬忍着委屈不让眼泪掉下来。

      祁思尔向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主,遇到这种别人欺负到家里还蹬鼻子上脸指桑骂槐的,火苗子又蹭得一下窜到脑门上。

      她大踏步出了门,一把将祁思行护在怀里,顺带往他嘴里塞了两颗腰果仁杏脯甜口糖,“男子汉大丈夫,莫要哭泣。”

      瘦削的身躯宛如抵御风暴的城墙将祁思行牢牢桎梏其中,不知是糖太甜的缘故还是祁思尔温柔而有力量的话语,本来忍得好好的眼泪,竟不受他控制的掉下来。

      “还有你们都站着别动,我看谁敢去领板子!”

      说完又对着那嬷嬷冷声道:“嬷嬷今日前来一不说所为何事,二上来便惹怒小郎君,又要罚我院子里的人怕是有所越据。您是父亲院里的老嬷嬷我才让你几分,否则换做旁人谁敢撕了小郎君的书,本娘子便撕了谁的脸皮。”

      吴嬷嬷听完这话,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果然如传言那般三娘子跟变了个人似的,往日的温顺乖巧不在,取而代之的是飞扬跋扈乖张狠戾。三娘子言语间的寒意比这深冬的冷风还要令人战栗。

      吴嬷嬷脸上立刻盛了笑意,腰背微微弯曲,做低伏小道:“老爷命奴给您送来织女初试时穿的制衣。”

      “放下吧。院里的规矩是我自己定的,赏罚也该由我来断一断,嬷嬷顾好父亲那边便是。”

      “若娘子院里有些伺候不周到的贱婢,您大可告诉老奴,老奴定为娘子换上一批得心应手的。”吴嬷嬷一边说着,眼睛一边往屋子里瞥着。

      祁思尔往吴嬷嬷身前一挡,笑道:“这些事就不劳您老人家费心了。”虽说值钱物件她都没放在表面上,但是这么堂而皇之的想窥探自己的屋子换谁心里都会不舒服。

      吴嬷嬷道:“不费心不费心,都是老奴该做的。”

      祁思尔没空和她周旋,转身便领着祁思行回了里屋,端起茶碗狠狠灌了三大碗都难消心头火气。

      “等思行长大了,定要让这些欺负咱们的人好看!”祁思行忿忿道。

      祁思尔清楚看到对方眼里的狠厉与不甘,比她方才更甚几分。她顿时想起原书里的情节,赶忙挤着笑容宽慰道:“哎呀,没事没事,阿姊可以处理好的。小思行只要好好长大,平安健康就好。”

      “可是他们简直欺人太甚!”祁思行说完小拳头还使劲往桌子上砸了一下,“我定要让他们也尝尝比挨板子更甚千倍万倍的痛!”

      祁思尔听声就觉得疼得不行,后面的话更是让她龇牙咧嘴地握紧祁思行的手,“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暴力不可取哦,思行。无论别人怎么对你,你都不能抛弃自身的良知与善,要在困境中选择最正确的一条路去走,答应阿姊好不好?”

      祁思行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要做有良善的人,思行记得了。可是阿姊被老嬷嬷还有那些人欺负……”他尾音越来越低,充斥着委屈与不满。

      “你还小不懂宅院里的这些弯弯绕,并不是阿姊不想收拾他们,而是阿姊不能,也不可以这样做。”

      “为什么呢?”

      “思行长大自然就会懂啦。等到思行足够成熟有足够的能力,我想到时候会有很多很好的办法去帮助更多像咱们一样的人摆脱困境。对不对呀?”

      祁思行反握住她的手重重点头。

      “三娘子,荣锦堂堂倌九月求见。”季夏道。

      祁思尔与祁思行对视一眼后道:“喊她进来吧。”

      待九月说明来意,祁思尔差点笑出声,好在枯燥乏味与众人斗智斗勇的日子里还有人能专门来给自己寻乐子。

      原来是蒋工为她打包东西的时候将他们东家的宝贝误给收了进去。

      祁思尔笑道:“若我执意不还给他,他该怎么办?”

      九月道:“蒋工说若您喜欢,他便再做一副,再不济便砍断两根手指头赔罪就是。”

      祁思尔笑得前仰后合,直说蒋工会打趣。然而九月不仅没笑,表情越发严肃起来,祁思尔立刻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他没开玩笑?”

      九月点头。

      这哪里是东家,这是被告!是无良黑心恶老板!

      祁思尔立刻去翻箱倒柜将未收拾的盒子全部摆成一排,挨个打开,问九月到底找哪一个。

      九月指着一个精巧玲珑的镂空雕花白玉球说:“是它。”

      祁思尔小心翼翼将盒子放在桌子上,细细观赏了一番。套球里层中有层,小小一颗却足足有六层之多,每一层还雕刻着复杂的花纹,她拨弄着球体,直到看到最后一层,她的食指微微颤抖。

      那赫然是C?LE的标志!

      “你们东家是不是叫沈恪?”

      九月将盒子收好后,嗯了一声。

      “那是不是一双桃花眼又大又深邃,眉骨高扬,脸型是这样……”祁思尔给她比划了一下。

      九月蹙着眉头思考了一下,时而点头时而摇头,直到祁思尔说到那句“最近性情有些古怪阴晴不定”时,九月重重点了点头。

      祁思尔瘫坐在凳子上,叹道,这个世界可真是有够小的。

      这个世界也真是有够不公平的,她上辈子做乙方,这辈子还不如乙方。反观沈恪,上辈子做高管,这辈子直接跃升资本家,怎一幸运了得。

      此时九月仿佛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件交给她,还说了一句让祁思尔后背发凉的话,“我们东家想见见三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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