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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风信子 游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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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了,脱离了沉重的躯壳,,带着宿命的缠绕,停驻于世间,久久不愿散去。门前,依旧是我一度贪念的风信子。他们似乎没有因为我的离开而凋落,依旧有着我一度贪念的温暖。
我的后宫被一种暖红打破了往昔的寂静。我看到那片蓝的妖娆的风信子,褶皱着叶片,在风吹过之后化为灰烬。我知道,姐姐烧了它们。本就冷清的宫殿,在一片狼藉的包围下,更显得寂寞。我突然记起三岁的时候,姐姐教我的一首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我想姐姐也是这么认为的吧!我只是一根枯黄的杂草,而姐姐正摇晃着火把,嘴里恶毒的咒骂,让我随风化为一缕灰烬。
或许是我太过于贪念风信子的的温度,所以在注视着那片被烧焦的土地良久之后,我用法力幻化出一大片纯蓝的风信子花田,坐在上面。现在,风信子们可以轻易地托住我,一个有些迷失的灵魂。我白色的衣裙在风里飘荡,和着我的歌声,同风信子一起绽放。
姐姐是在我唱歌的时候出现的,她头戴金冠,身上一袭红衫。我看见她的瞳孔在看见我的力量幻出的风信子时,瞬间扩大。我笑着飘到她的面前,对她低语“姐姐,姐姐,我是苍兰,你的妹妹,你唯一的亲人。”
我看到姐姐的发梢因为我的靠近而染上了一层白霜,她惊恐的逃离,仆人们叫她“王后娘娘”
王后,这个词很长一段时间是我的专属。只因为我爱的那个人爱得不够深啊,所以在姐姐进宫后不久,我就由王后专属的宫中迁到了这个被我称为后宫的地方,丧失了对王后这个词的专属,失去了所有的仆人。
我笑着,吹散手中最后一片风信子花瓣,看它化为灰烬,轻盈的在空中散漫。我笑着,用尽最后一分力气,才发现双瞳湿润,模糊了一切。
不久,姐姐下令封了后宫,厚厚的砖墙上铺满了舒适的黄,我这才发现,鬼是不怕符的。
当了鬼,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黑夜里,我从一个宫殿到另一个宫殿,看那些死去的贵人,宫女的灵魂,在自己的回忆里哭泣。我到了牡丹宫,看见姐姐蜷缩在那个曾经发誓要爱我到死的人怀中。那个人抱着她,问“罂,你怎么了。”
罂。我轻轻地念着。很久以前,那个人也是这么叫我的,他唤我兰。而现在,他这样叫姐姐。姐姐,迷罂。王,不,牧野。我听见姐姐回答他“我害怕失去。“
我嫉妒姐姐的名字,罂,罂。牧野那么亲昵,那么温柔的叫她。他眉宇间的温存将我的恨满满的缠绕,温存,回忆,还有那些至死不渝的誓言全部化为了一缕青烟。一阵微弱的疼痛,从指间开始,然后扩散全身,直达到心脏。
传说中,曼陀罗是一种极其妖媚的花,美丽,妖娆而妩媚。处处散发出诱惑。可谁又知道,就是这样的妖媚,竟是用人来做花肥。长长的根须延伸,刺破每一寸肌肤,吸食每一滴血液,彻骨的痛。我想起了姐姐的话——美丽的背后,往往是黑暗的邪恶。而对姐姐,是否也如此。
姐姐的长发一直是我所钟爱的,长而飘逸,乌黑并且有光泽,直垂到腰际。我的长发,则是又枯有黄的,就像秋天打着褶皱的,枯黄的落叶。我喜欢姐姐的长发,一种柔而暖的触感。现在,姐姐的长发依旧,牧野抚摸着她的长发,如同抚摸婴儿光洁的肌肤。而我,至死,长发依旧枯黄。我是否就是一株杂草?
月光照耀我的指尖,冰冷而修长。我抿着薄薄的双唇,笼罩在我身上的月光幻化成了华美的衣裳。我抖开长长的衣袖,在月光下起舞,旋转着进入牡丹宫。
姐姐喜爱的迷迭香飘散在整个宫中,我满意的看着他们惊恐的注视着我。
姐姐,牧野,我是苍兰,死去的苍兰。那冰冷的泥土和黑暗将我覆盖了,不知名的植物吞噬着我的血肉。姐姐啊,牧野啊,我该怎么办才好呢?我无法动弹,那些根深深地刺进我的皮肤,好痛。
我长笑着从他们的面前消失,穿过雕花的走廊,回到我死去的地方。刚才的那一切,对于他们只是南柯一梦。满墙的朱砂符在我的抚摸下泛起一层白霜,侧身躺在风信子上,才发现,自己居然在浅浅的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