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犬》顾菟子

10、第十朵花

　　隔天，安晚意将邀请失败的结果告知公司。
　　卓潇如之前他所说的一样，没有太多苛责，说句“知道了”，就让安晚意继续下去工作。
　　倒是林病已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十分诧异。

　　为了确定消息的真实性，他还特地亲自跑了一趟，询问安晚意：“你亲自邀请他，失败了？”
　　安晚意的嗓音平静：“对。我早就说过，我去邀请，成功的可能性不大，结果你也看到了。”

　　林病已定定望着安晚意，一会儿，他罕见的有些懊恼：“是我考虑不周。要不这样，我请你吃顿饭表达一下歉意。”
　　安晚意拒绝：“不用了，没到那个程度。你只要别坑我第二次就行。”
　　林病已很坚持。

　　他也不纠缠，安晚意拒绝了他就走，隔段时间又过来邀请一次。
　　这样往复了两三次，安晚意撑不住了。
　　都三天了，要是林病已再过来两次，他们的关系就该传得满公司都是了。

　　“我去，我去行了吧。”安晚意很无奈，“就这么点小事，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坚持。”
　　林病已推眼镜：“这对你来说是件小事，对我来说却是原则问题。”

　　正好，今天的事情不多，不至于让这餐饭变成宵夜。

　　下班时间，安晚意收拾好东西，坐上林病已的车，开往餐厅。

　　林病已定的是一家高级餐厅，看起来挺受情侣的欢迎，往来出入的客人都成双入对。
　　餐厅的环境也不错，虽然是卡座，但各种绿植巧妙地掩映，隔绝出了一个个隐秘的空间，诗情画意的同时又保证了隐私。
　　就是，他们俩夹在情侣中，尴尬。

　　人家请客，安晚意也不好说什么。
　　只打定主意，等会儿菜一上来就快速吃完走人。

　　服务员带着他们往预定的座位走去。
　　途中，安晚意随口道：“这里给人的感觉还不错。”
　　服务生骄傲一笑，开始介绍起餐厅：“客人您真有眼光，我们餐厅在临市已经有十几年的历史了，口碑一直都很好，深受各位客人的喜爱。最近生意也很火爆，要提前一个星期才能预约到位置呢。”

　　一个星期？
　　安晚意疑惑的忘了眼林病已，他想邀请自己吃饭，也不过就是这三四天的事情，怎么订到需要提前一个星期预约的餐厅的？

　　接收到安晚意的疑问，林病已脸上表情不变，只嘴里小声道：“我和这家店的老板有点关系。”
　　安晚意开玩笑道：“没看出来，深藏不露啊。你不会就是传说中不努力工作就要回家继承家业的富二代吧。”
　　林病已也笑：“你说得没错，没想到我藏了这么久，还是被你猜出来了。”

　　说话间，座位到了。

　　大概是有关系的缘故，他们的座位视野很好。
　　从玻璃窗里往下望去，繁华的街道上灯火通明，一条璀璨的地上星河熠熠生辉。

　　隐私性也很好，刚好在角落里，前后都没座位，只对面有个卡座。
　　卡座上已经有了客人，是一男一女。女生的正脸正对着安晚意的座位。
　　她能清楚地看见女生的长相，是气质很出众的温柔型美女。

　　背对着她的男生看不见脸，但从绿植间隙中透出的背影十分挺拔，看气质就知道是个帅哥。
　　有些眼熟。

　　卡座之间的距离太远，又有东西遮挡，听不清具体的谈话。
　　安晚意只隐约听见了“相亲对象”这四个字。

　　林病已招呼安晚意点菜，她收回视线看向菜单。
　　果然是十几年的老店，这价钱高得让人咂舌。

　　安晚意看着后面一串零都有些头晕。

　　她从小节俭惯了，虽然现在工作还不错，也有些存款，但从小养成的习惯一直没有变。她不喜欢奢侈品，也没有很强的购物欲，就是喜欢将钱存起来。

　　她病态地将钱和安全感挂钩，总觉得有钱才有满满的安全感。并且钱越多安全感越足。

　　如果不是林病已一再邀请，她估计这辈子都不会自己来这种餐厅吃饭。

　　来之前不知道餐厅的价格，林病已说请客安晚意也没觉得有什么。但现在知道了，她没办法心安理得地让林病已请客，至少也得AA。
　　安晚意随意挑了几道，将菜单递给服务员。

　　菜上的很快，不出一会儿就摆了满满一桌子。
　　吃饭的时候，还有专门的服务人员在旁边介绍，这道菜的用料有多昂贵，主厨的履历有多辉煌。
　　说实话，安晚意挺不习惯的。

　　她并不是个很能适应奢侈生活的人，也尝不出服务员口中的“和其他牛肉不一样的劲道韧滑”。
　　所有食物在她心里都只有两个等级，好吃和难吃。
　　好吃的食物自然她自然喜欢，可难吃的食物也吃不死人。

　　吃到一半，安晚意借口补妆离开了座位 。
　　她到前面服务台问清价格，付了饭钱。
　　刷卡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这么一顿下来，她一个月的工资都要没了 。

　　将卡往包里塞的时候，身旁落下一个阴影。
　　“我来付钱。”

　　安晚意侧头。
　　是裴言川，也是他对面卡座的那个男生。
　　他今天穿着一身西装，看起来格外身高腿长，此刻正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把玩手机，成熟男性的魅力让人移不开眼。
　　难怪她觉得背影熟悉。

　　安晚意正在纠结，是要和他打个招呼，还是干脆装作不认识。

　　裴言川已经付完钱，径直迈开步子，目不斜视地离开了。

　　不用选了。

　　安晚意收好钱包回到座位，途中，视线不经意划过对面。

　　她惊奇地发现，对面的卡座上竟然换人了。
　　裴言川不知去了哪里，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男人，和裴言川不分上下，但完全是两种风格的英俊，浑身的风流味简直能淌出来。

　　这个男人她见过。
　　那晚在酒吧，他和裴言川坐在同一桌喝酒，有说有笑。

　　这是怎么一回事？
　　安晚意不自觉地开始注意对面。

　　男人显然很会哄女孩子开心，短短几分钟，安晚意就看见对面的女生被逗笑了几次。
　　虽然看不清，但能感觉到氛围的融洽。
　　就算只是相亲对象，在相亲的过程中直接撩人也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
　　安晚意肯定。
　　这个男人，不是好东西。

　　——

　　有道菜味道很好，但是调料放得不少，安晚意吃几口就得喝水。
　　吃了会儿，安晚意放下餐具：“我去个卫生间。”

　　卫生间外有两个洗手池，男女通用的。
　　安晚意将手放上去，水龙头感应到温度自动出水。

　　洗到一半，旁边的水池中多了双手。
　　她认出了那双手。
　　就和裴言川的背影一样，她熟悉裴言川的每一处。

　　裴言川只是简单冲了下手，速度很快。
　　他洗完了，从旁边抽了张纸，慢条斯理地擦拭。
　　像刚才在服务台一样，安晚意直接当做不认识裴言川，和他擦肩而过，往外走。

　　但出人意料的，她快走到门口时，裴言川开了口：“和他来这种地方吃饭，还要你出钱？”
　　安晚意愣了会儿，环顾周围发现只有自己后，才敢确定，裴言川是在和她说话。
　　她还以为，他们已经达成了共识，以后再见面就当彼此是陌生人。

　　想起他刚才的话，安晚意认真回复道：“不是的，我们AA。”
　　又想了想，她委婉提醒道：“最近当心交友不慎，老话说的好，防火防盗防兄弟。”

　　裴言川：“？”
　　像是听见什么荒唐话，裴言川回头看她：“你说什么？”

　　安晚意自觉刚才发挥了说话艺术的最高水准，隐晦婉转又不至于让人会错意，还最大程度上维护了裴言川的自尊心。
　　可，她暗暗督了眼裴言川，他的神情很奇异复杂，各种情绪糅杂交缠。

　　裴言川看起来还是受刺激了。
　　受的刺激还不小。

　　还没想好怎么安慰他，“哒哒”的脚步声响起，安晚意看着裴言川一步步走向自己，最后在两步左右的距离停下，追问：“我兄弟对你做了什么？”
　　安晚意不知道该如何告诉裴言川，对象错了。
　　她没事，倒是裴言川，很可能体验一次纯天然无污染的染发剂。

　　情况特殊，安晚意顾不上他们之前的尴尬，组织了下语言，简短地将事情告诉了裴言川。
　　裴言川的眉头随着她的话一点点皱起，最后差点拧成麻花。

　　她努力安慰裴言川：“你人这么好，她一定不会被你兄弟迷惑的。”
　　裴言川扯了下嘴角：“那我谢谢你的好人卡？”
　　“不用谢，你值得。”发生这种事，安晚意对裴言川兄弟的印象顿时差了许多，她真心实意道：“和你比起来，你兄弟也就是一张脸帅了点，人品方面差远了。”

　　和安晚意想的不同，裴言川的关注点十分奇特。
　　他扬眉，重复了一遍安晚意的话，似笑非笑：“也就是一张脸帅了点……”
　　停了两秒，语意不明道：“你觉得他帅？”

　　啊。
　　这样的裴言川，让她想起动物世界里为了争夺配偶，露出瑰丽羽毛的雄性孔雀。
　　看来他的确很在意那个女孩子。

　　不想正面回答刺激裴言川，安晚意只好避重就轻：“我的看法不重要吧。”

　　“的确。”深深望了她一眼，裴言川眼眸幽深。
　　他迈开长腿往外走，“你就是说了，我也懒得听。”

　　听语气，裴言川生气了。
　　也是，谁碰上这种事不生气。
　　希望他没事。

　　安晚意：不是好东西。
裴言川（不屑）：没我帅。
商时序：不是，没人为我发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