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眼》添清邑

3、再见

　　“出来玩儿。”
　　“不玩。”
　　挂掉。
　　再打。

　　边迟火气上来了，接了电话就骂：“你是不是有病？！我长期在外旅游的妈回来了，管我管的只差拿条链子拴上了，早不玩晚不玩偏偏这个时候出来玩？我有几条命够你害的我。”
　　“你脑子——”
　　裴岷打断他：“阿烻攒的局。”

　　边迟：“你想出去玩也不用——”拿阿烻当借口。
　　裴岷梅开二度：“你是不是没看群？”

　　边迟在家接受爱的洗礼，连手机都才刚摸着，怎么可能来得及看群。

　　沅烻：【出来玩】

　　边迟不可置信睁大双眼看了几遍，点进主页发现真是沅烻。
　　“被盗号了吧……”
　　沅烻平时会一起玩没错，但每次肯定是先离开的那个。
　　进去的时候西装平整，出来的时候绝不会有一个褶子。

　　裴岷故作淡定：“多么难得，快来。”

　　“……”边迟着急忙慌抓起车钥匙，“我马上就来。”

　　楼下边先生和边太太正一起看偶像剧，边太太倚在边先生肩上，互相喂着水果，十分甜蜜。
　　即使夫妻俩那不省心的儿子下楼，两人周围的粉色泡泡也没有被戳破一个。

　　“爸妈，我白月光约我吃饭，我先走了啊。”
　　小两口头也不回：“滚麻溜点。”

　　…
　　边迟到的时候，包间里只有站着喝酒的沅烻，和坐着玩手机的裴岷，没有五颜六色的灯光，没有嗨歌，冷清极了。
　　裴岷施舍他一个眼神，复又低下头去盯着屏幕，“来了。”
　　边迟门都只拉开了半边，他在那儿呆住了：“你俩修仙呢？”
　　沅烻：“进来，关门。”

　　边迟注意到他今天有些不一样。
　　大衣和西装外套被褪下，扔在沙发靠背，袖子挽了一道且很皱，可以看到腕间七位数的表和青筋。
　　烦躁都快从身上溢出来了。
　　边迟一直是感知情绪的好手：“怎么了？”
　　沅烻没理他。
　　边迟倒了杯酒，走过去和他碰了一下，调侃道：“总不可能是受了情伤吧？”
　　裴岷又抬头看了边迟一眼。
　　边迟碰完，开门出去了。
　　不久后，边迟折返，说：“走啊，拼桌去。”

　　沅烻穿好衣服，落两人一步出来。

　　“宗少。”
　　“顾小姐。”
　　“沈小姐。”
　　边迟笑着一一打完招呼，后边裴岷和沅烻也一样。
　　后面又有一群富家子弟想拼桌，在看几人没意见之后，边迟同意了。
　　“正好要过年了，这么玩一圈多热闹啊，哈哈。”
　　边迟应：“叶少说得对，大家今天一定要玩得开心尽兴啊，我买单！”
　　“边少大气！”
　　“帅啊边少！”
　　“……”

　　顾掩坐在沈翕旁边，将身体稍稍往那边倾斜，在嘈杂的空气里压低声音，同情的说：“你过几天肯定很忙，就当放松了吧。”
　　“对了，明年你还要常驻M洲？”
　　沈翕也斜斜一靠，“不了。”
　　顾掩十分感动：“是想要亲自买单吗？你也太好了吧。”
　　沈翕：“……”
　　“我是等着看你怎么改名字，连景怎么再亏两千万。”

　　此时在家里的连景：“阿嚏！”
　　不在场也要中枪。
　　连景疑惑：“感冒了？”

　　“四小姐长期不在京城，有点陌生了吧。”
　　搭话的是叶家公子。
　　沈翕摩挲着左手食指指骨，懒懒一笑：“阿掩经常与我联系，还好。”
　　众人陪笑。
　　“顾小姐和四小姐果然姐妹情深啊。”
　　“……”沈翕笑笑不讲话。
　　以前她就觉得这种局没什么意思，难道浪费时间就为了来听拍马屁？

　　众人先玩的骰子。
　　几局结束。
　　“没意思，换一个。”
　　叶枫抬眼看过去，灯光偏昏暗，阴影自然更多，不知道是谁喷香水，不经意间让人晃了神。

　　沈翕坐得跟没骨头似的，说完话用夹在食指和中指间的香烟虚点了点桌面，然后叼到嘴里。
　　恍惚间叶枫感觉回到了她野的没边的时候。
　　那时候，沈翕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会跟人放狠话动手，却从来没让沈家任何一人为她出过头，整个人肆意嚣张，活脱脱一个小霸王。
　　而且以沈家在京城的地位，不需要她参透人情世故，不需要她虚与委蛇。
　　所以沈翕继任家主，圈子里才那么震惊。
　　震惊她轻易收心回归家族产业，震惊她一个二世祖居然有真才实学，震惊后来见她，那个人竟然是矜贵冷漠而威严的。

　　的确改变了很多。
　　叶枫想。
　　毕竟以前讲话是不会理的，游戏不满意是直接走人的。

　　“叶少不同意？”
　　以前不会这么喊他，估计连他是谁都不在意。
　　肯定也不会征求他意见。

　　从良。

　　叶枫蓦地想到这个词，哑然失笑。
　　应道：“没有，换吧。”

　　有人提议：“玩牌吧。”
　　规则是：规定一个数字，每人一次一张牌反扣到桌面上，猜谁的牌面是对应的数字。
　　而场上所有的牌中，选中的数字的牌只有三张，随机发放。
　　“玩心理战啊这是。”边迟说，“输的人惩罚是什么？”
　　“猜对的人定咯。”
　　“没有人猜对呢？”
　　“那没对应牌的人接受惩罚。”

　　第一轮。
　　“7。”
　　“7。”
　　“7。”
　　“……”
　　见所有人都已扣了一次牌，服务员上前道：“请选择。”
　　没有。
　　第二轮，还是没有。

　　第三轮。
　　“请选择。”
　　叶枫：“四小姐。”
　　服务员上前翻开沈翕面前的牌，赫然是张方块3。
　　沈翕没什么表情：“惩罚我还没想好，这局玩完再说。”

　　第四轮。
　　总的就五轮，一张都还没逮到，节奏开始慢下来。
　　气氛还是轻松的。
　　只是游戏而已。

　　被投的人明显多了起来。
　　“顾小姐。”
　　“林小姐。”
　　“宗少。”
　　“裴少。”
　　不过很遗憾，一个都不是。

　　第五轮。
　　沅烻：“四小姐。”
　　顾掩：“宗逆。”
　　边迟：“裴岷。”
　　开了挂似的，全是。

　　沅烻：“没想好，可以留着吗？”
　　“可以。”
　　顾掩：“去，拉一车现金找你前任复合去。”
　　边迟：“你没前任，所以把你新买的车借我玩一阵。”

　　给叶枫的惩罚也预留着。

　　“玩这个太费脑子了，”叶枫笑，“不如我们打球去吧。”
　　酒吧就是叶枫名下的产业，自然是他说什么有什么。

　　。
　　从酒吧出来已经挺晚了。
　　刚踏出门，沈翕叫住叶枫：“叶总。”
　　叶枫回头看她。
　　沈翕天生眼尾微微上挑，不做表情有些凌厉。
　　“罚就不罚了，年后搭个合作如何？”
　　叶枫喝多了脑子有点乱，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先问她什么项目还是先问和他搭还是和叶家搭，最后磕磕巴巴来了句好。
　　迷迷糊糊间又听见沈翕说：“先把叶总送回去吧。”
　　估计是对前来接她的司机说。
　　随后就有人来扶叶枫。
　　叶枫走路跌跌撞撞的，大着舌头：“你以前可没这么好心。”

　　沈舟恰好在附近，看见沈家的车便跟了过来，本来是想看一眼他那不省心的侄女玩成了什么样。
　　“你站那干什么，喝醉了？”
　　沈舟边朝她走边问。
　　沈家的车刚刚开走，沈翕还没来得及抬脚呢。
　　“我没喝。”

　　沈舟朝后面喊了一声：“沅总。”
　　沈翕便也回头了。
　　京城纸醉金迷，这个点依旧灯火通明。
　　沅烻在后方不远处不知站了多久，披着大衣，身形颀长，被灯光一寸寸勾勒出立体的五官，可能因为皱起的西装，整个人看起来孤寂而落寞。

　　“沈总。”

　　。
　　边迟顾忌着家中两位大佛，一滴未沾。
　　反倒是裴岷，烂醉如泥。
　　要不找个麻袋装着扔回去算了。
　　边迟看着后座已然安睡的裴岷，心想。

　　车窗传来咚咚咚的敲击声。
　　边迟降下车窗，用表情表明他对来者的意外：“宗少。”
　　宗逆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边少，我来带阿岷回家。”
　　边迟：“…你说什么？”

　　“我来带阿岷回家。”
　　边迟不解，边迟震惊。
　　记忆里，裴岷跟宗逆只能算认识，但不熟吧？

　　见他不相信，宗逆又道：“我是他前任。”
　　边迟：“！！！”

　　边迟是不信的，但是他按照宗逆说的数字畅通无阻打开了裴岷的手机，然后置顶备注为老公的人的微信与宗逆的微信毫无出入。
　　边迟沉默几秒，说：“你上来，我们一起送他回去。”

　　车内一片死寂，边迟心情复杂。
　　尤其是看到宗逆上车，动作熟练的搂住裴岷后，他整个人都乱了。
　　开到一半，裴岷突然醒了，并且开始毫无章法攻击宗逆。
　　边迟瞟见，可以笃定，那根本不是讨厌的拳头，根本半点力都没用！
　　然后宗逆捉住他四处挥舞的手，将人桎梏住，完完全全揽在自己怀里。
　　也没用什么力。
　　就像热恋中的小情侣闹了别扭，嘴上说着不好听的话，心里还是诚实的。
　　后面这俩与之有什么区别吗？

　　还前任。
　　这俩根本就是吵架了还没和好而已！

　　边迟打开车窗，听着宗逆低声哄人，怨恨自己让他上车，应该把裴岷丢给他才对。
　　“边少，窗子可以关上吗？”
　　边迟说：“不影响我开车。”

　　宗逆：“不是，阿岷不太能受凉，这么一吹回头要感冒了。”
　　边迟：“……”

　　车窗缓缓升起，寒风彻底被隔绝在外。

　　裴岷皱着眉还是不安分，嘴里不知道在咕哝着什么。
　　边迟听到宗逆似是无奈地说：“祖宗，我在你朋友那里连个名分都没有，你就暂且饶过我行不行。”

　　被硬塞狗粮的边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