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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故人 ...

  •   “我这一次的剧本创作有一些角色是有原型的。”云唳的眼镜依旧望着温书慈。
      温书慈漂亮的眉毛轻轻皱了一下。他的气质总是那种温温柔柔的,小刘给他化的妆也是那种偏温柔清冷挂的美人妆,这么轻轻蹙眉间就有一种林黛玉的那股子愁闷劲儿,看得人心里直痒痒。
      “比如呢?”吴佳佳好奇地问道。
      “比如林兰。”云唳的目光移到了吴佳佳身上,笑得一脸宠溺劲儿,戴了两只戒指的手撑着下巴,直直地盯着吴佳佳看,“我一开始就是希望林兰的气质像那种已婚有儿子的病弱温柔人夫,很明显,书慈很适合这个角色。”
      温书慈一口橙汁差点吐进装满银耳汤的碗里。
      秦知南坐在温书慈旁边,翘着二郎腿,手支着太阳穴,歪着脑袋盯着温书慈看了一会儿,又看向了云唳,接着,秦知南完全不顾旁边七八个摄像头,直接问道:“你和温书慈很熟?”
      语气不善,脸色很差,很显然,我们秦大顶流又开始耍大牌了。
      温书慈吞下橙汁,慢条斯理地拿着纸巾擦了擦嘴,“知南,明姐要骂你了。”
      “管她。”秦知南眼睛依旧盯着云唳。
      沈达州似乎搞不懂秦知南为什么又开始喷火药,“秦知南你又发疯啦?”
      林棠:“?虽然很奇怪,但是磕到了。”
      吴佳佳盯着秦知南的表情眯了眯眼,但是没说什么。
      云唳一点也没生气,“啊,其实我和温书慈是高中同学,好几年没见了。”
      温书慈闻言也笑了笑,“我们确实是高中同学,和他说的一样,好几年没有联系过了,乍一看到其实有点不太敢确定。”
      秦知南的脚轻轻晃着,一下一下地轻轻踢着桌角,弄得整张大圆桌都随着他的动作一震一震的,这样的行为非常不礼貌,温书慈温声提醒道:“知南,别踢桌子。”
      秦知南放下了二郎腿,不再踢桌子,却语出惊人,对着云唳就来了一句:“你算哪门子高中同学,我怎么不认识你?”
      这话说得云里雾里,不光云唳懵了,温书慈也懵了,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懵了。
      “秦知南?”沈达州愣了一下。
      吴佳佳摸不着头脑:“难不成你也是书慈的高中同学?”
      “不对啊,秦知南比书慈小啊。”沈达州说道。
      “不好意思啊大家,知南好像喝多了。”温书慈伸手捂住了离秦知南最近的一个镜头,“这段别录了,不好意思。”
      “我没喝多。”秦知南看向温书慈,只见温书慈沉下了脸,一言不发地盯着秦知南。
      ……温书慈好像有点生气。
      秦知南不说话了,安静地低下头握着酒杯喝了一口,像是为了配合温书慈说他喝多了一样。
      林棠反应极快地大笑道:“秦知南真是出丑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也是,知南酒量不好,喝多了还容易耍酒疯。”导演举起酒杯打圆场。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这样轻飘飘地被放下了,秦知南闷闷地握着一个大馒头一个劲儿地吃,塞得两颊都是鼓鼓的。
      “没想到书慈和云唳还是高中同学,真是太巧了。”林棠说道。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书慈。”云唳笑眯眯。
      温书慈也跟着笑了笑,“世界很小。”
      饭桌上还在聊别的,温书慈偶尔温声说一两句。导演cue了沈达州新专辑和林棠的新戏,以及马上就要上映的苏理默的电影。
      苏理默喝了一口茶,声音淡淡:“首映的时候请大家去看电影。”
      “哇塞,谢谢苏老板啦。”林棠笑道。
      “默默大气!!”沈达州给了苏理默一个飞吻。
      大家在聊着聊着,温书慈就忽然感觉自己的衣角被扯住了。
      一低头,发现扯着自己衣角的正是秦知南。
      温书慈抬头对上一双湿漉漉的狗狗眼,秦知南小心翼翼地问他:“你还生气吗?”
      简直不能再幼稚了。
      温书慈没忍住笑出了声,“不生气,吃饭。”
      一顿饭最后和平地吃完,大家也都准备回寺内洗漱休息了。摄像机都被陆续撤走,一旁的沈达州非要苏理默背他,苏理默也同意了,两个人在树旁边背着乱挠着玩儿。林棠感叹道:“他们俩关系真的超级好哎。”
      “网传苏理默和沈达州其实是表兄弟关系,沈达州的妈妈是苏理默爸爸的妹妹,真的假的哇?”欧可在一旁八卦地问道。
      林棠耸耸肩,“如果是这样的话,可能很多cp粉都要伤心了。”
      吴佳佳哀声栽道:“别这样啊,我曾经可是真情实感地磕过他俩的,所以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吗?”
      温书慈在一旁听笑了,慢慢散着步,想过一会儿再回寺里。
      秦知南被先叫回去卸妆了,其实温书慈知道秦知南今晚没喝多,只是忽然又耍小孩子脾气了。
      他正想着的时候,云唳的声音从头顶响了起来。
      温书慈抬起头,只见云唳坐在了旁边的树上,正低着头看他。
      “嗨。”云唳戴着两只戒指的那只手伸到温书慈面前打了个响指,“你比以前更漂亮咯。”
      “谢谢,你也更好看了。”温书慈礼貌又疏离地回应道。
      云唳露出了一个并不是很正经的笑,“干嘛对我像是对陌生人,我们以前挺熟的好吗。”
      “嗯……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说的话,也是可以的。”温书慈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好几年不见,你过得怎么样?”云唳问他,眼睛一直盯着温书慈的脸,他愈发觉得这张脸长得真是深得他心。
      “还凑合吧,你呢。”温书慈也礼貌地问道,事实上他对别人的生活轨迹并不感兴趣,问这些无关紧要的废话纯粹就是因为礼节的缘故。
      云唳思索了一会儿,“男的女的朋友都谈了几个,但都没谈多久,现在还是单身,你感觉我过得算好吗?”
      温书慈微笑:“大概算好吧。”
      “你呢,谈朋友了吗?”云唳并没有把这个“谈朋友”限制在某一个特定的性别。
      “没有。”温书慈有问必答。
      “怎么没谈一个呢?”
      “没有遇到合适的人。”
      “那你觉得我……算是合适的人吗?”云唳的脸忽然凑近了温书慈,温书慈丝毫没有往后退的意思,任凭云唳的脸离得多近,他也依旧挂着那副温和的笑容。
      “不觉得呢。”温书慈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啧,还是这么一副油盐不进的高冷摸样,真是勾死人了。”云唳在所有人都没看到的时候轻轻吻了一下温书慈的侧脸,“明天见,反正你还是要遇见我的。”
      他从树上下来,跟温书慈说了一声拜拜,温书慈也礼貌地和他说了一声拜拜。
      等云唳走远了,温书慈才用手背蹭了蹭刚刚被云唳亲过的地方,秀气的眉毛轻轻皱了一下。
      下次不傻站着不躲开了。他是真没想到这人真的能胆大到在这个地方亲他。

      其实说起来,温书慈和云唳真正认识还是在高考之后,他们高中并不熟悉,云唳也根本不知道有温书慈这号人。
      温书慈高考之后的几天后,林薇冕在家破了羊水,要生孩子了。
      那时候的温书慈什么都不懂,只能慌慌张张地叫救护车,也是在那个时候在医院楼下面馆认识了姜叔。
      姜叔是一个初中老师,身上没什么钱,但是胜在一副热心肠,开着一辆破车天天带着温书慈来回家中取大大小小的东西。姜云丰说他是看到温书慈一个瘦瘦的男孩坐在小破面馆一边吃一碗素面一边啪嗒啪嗒掉眼泪的样子让他想起了他自己得癌症去世的儿子忍不下心。
      那碗素面可真的是太素了,两三根青菜,一泼酱油醋,白花花的面条,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林薇冕住院之后温书慈花掉了他们家仅剩的所有钱,身上就只有那么几十块钱,他既要解决自己的饱腹问题也要给妈妈买坐月子能吃的东西。
      温徽宁生下来的时候就一点点大,身体不好,只能放在保温箱里,每天的费用又是昂贵,看着一天天积攒起来的欠费数额,才刚刚成年的温书慈就忍不住在面馆里哭了。
      也就是那时候遇见了他一生都要感谢的姜叔。
      如果没有姜叔,温书慈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撑不过那段时光。
      姜云丰也穷,但是尽力而为地给林薇冕买饭,尽量让温书慈吃得好点,尽量贴补一些医药费。
      林薇冕生完温徽宁之后元气大伤,一天比一天虚弱。
      后来实在是因为没钱了,温书慈跑去温德图的新家庭大闹了一场,要温德图给他钱照顾他妈,温德图的妻子不给,还当着温书慈的面骂他和林薇冕,极其难听。
      所以后来他当着温德图的新妻子和那个比他还大的野种的面扇了温德图十几个巴掌,把他亲爸打得差点半身不遂,但也被温德图和他那个疯儿子揍得脑震荡,带着一身伤也因为没钱不敢去医院看,半死不活地躺了好几天。
      后来医院因为温书慈交不上医药费要把林薇冕和温徽宁赶出医院。
      温书慈还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天下雨了,也是高考出成绩的时候,天气闷热。
      他饿得前胸贴后背地走进了网吧,求了老板半天想开一台电脑。
      老板本来不让他白蹭电脑,但是听见他是查高考成绩的时候,老板一言不发地给他打开了一台电脑。
      那年夏天很热,家里停水了,温书慈好几天没洗澡,满身狼狈地挪开了椅子,生怕自己坐脏了别人网吧里的椅子,轻手轻脚地打开网站看自己的成绩。
      643分。温书慈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
      他知道他妈有救了。
      他也就是在那个狼狈的时候认识了云唳,他们认识的契机是温书慈把自己的分数卖给了云唳。
      八万块,买走了温书慈的前途。
      但没来得及。
      林薇冕身体虚弱,死在了病床上,温书慈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因为林薇冕用最后一口气在手机里录下自己的语音的时候,温书慈在和云唳的家人因为价钱讨价还价。
      料理林薇冕的后事花光了这八万块,到最后剩的一点钱也全都给温徽宁买奶粉和尿布了。
      温书慈抱着仅仅满月的温徽宁回到了空荡荡的家,家里能卖的东西全都卖了,空得让人害怕。
      温书慈没有哭,麻木地在这个夏天照顾着他刚出生不久的弟弟。
      他抱着温徽宁喂他喝奶粉的时候才想起这个时候的自己也不过十八岁而已,怎么能撑得住这样的日子啊。
      高考结束了,录取成功的孩子们从他的窗前兴奋地跑过。
      夏日的热风卷走了一张张试卷,却带不走少年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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