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疯狗的正确饲养方式》丁香与醋栗

26、家族

　　“是。”季景慕犹豫了一下，“是家族的事情。我在这个家里，也需要为家族出一份力吧。”他微微垂下目光，眼神有些闪烁。她应该不知道家族是做什么工作的，如果知道了，她会怎么评价他呢，他垂下眼睛，看着缠上绷带的手指。
　　"你也要注意保护自己，不能总是受伤。"沈青白低声说。
　　"嗯。"季景慕回答。两个人都沉默了。
　　"你今天不上晚自习吗？"季景慕突然想起来，问道。
　　"啊。"沈青白骤然脸红，"没、没去上。"
　　"你不会翘课了吧？"季景慕问。
　　"我、我没有。"沈青白连忙说道。
　　季景慕没有再说话，两个人心里都有了对方的答案，但是两个人都不说。季景慕感觉到，仿佛两个人之间有了隔着一扇玻璃，两个人都能看见对方，但无法触碰，他和她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她还会做她的好学生，而他，却已经在另一条路上回不了头。
　　过了良久，季景慕说："我觉得你还是回学校去会比较好。"
　　"好。"沈青白站起身来。
　　"我送你出去吧。"季景慕穿上外套。
　　两个人开门迎面碰上端着红茶来的吉叔，吉叔一愣："小公子的同学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是，我送她回学校上课。"季景慕回答。
　　两个人走到门口，沈青白说："我自己坐公交车回去就好了。"
　　"那我送到站那里。"季景慕回答。
　　"要去哪啊，我送你们？"黑色的轿车从季家开了出来，季致远摇下车窗问道。
　　"大哥，您今天在家？"季景慕叫道。
　　"有事出去，我开车送你们吧。"季致远看了一眼站在季景慕身边的沈青白，笑道。沈青白连忙躬身行礼："您好。"
　　"不用了，我们自己过去就好。"季景慕回答。他知道沈青白并不喜欢坐陌生人的车。
　　季致远的眼神里突然有了调侃的神色，笑道："不错嘛，交了女朋友？"
　　"没有，是、是我的同学。"季景慕连忙摆手。
　　车窗上升，黑色的轿车缓缓开走。

　　"年轻真好。"坐在副驾驶上的江琛感叹了一句，手里算数的笔却不停，一直在算着什么。
　　"那个女孩看着有点眼熟啊。"季致远说。"好像在哪见过。"
　　"怎么说公子？"江琛问道。
　　季致远把车停在了路边，伸手在车前面的柜子里面翻找，取出了一本杂志，翻开里面的一页，是一篇关于沈楥的报道，这种偏重于娱乐的杂志就喜欢对候选人进行刨根问底的报告，这篇文章对沈楥的家庭进行了仔细的报告，角落还贴了一张沈楥的全家福，那是沈青白初三的时候拍的，沈青白的父亲坐在椅子上，她和沈楥站在椅子后面。
　　"这是，沈议员的妹妹？"江琛脱口叫道。
　　"江琛。"季致远的眸子里闪过一种奇异的色彩，他笑道，"我突然有了个想法，如果她和我弟弟真的关系很好的话。"
　　"公子的意思是。"江琛犹豫了一下，问道，"如果沈楥当选不了议员，那我们岂不是白费了？"
　　"关键不是沈楥，而是能通过沈楥攀上上面的那个人。"季致远笑道，"我们家族就需要这样的一个机会。"

　　曲水桥之后的第三天，季景慕就听见季致勇和季晨的谈话，在签约的时候季家埋伏了人，直接抓住了邓全照，而同时，季家的人也开始刺杀无头鬼四大首领，到第三天四个人已经全部被杀，接着就是对无头鬼麾下的产业的占领，事情开始朝着有利于季家的一方发展。
　　等到一个星期过后，季景慕刚刚从酒吧工作回来，就看见江琛站在门口。
　　"小公子你终于回来了。"江琛连忙迎上去说。
　　"江先生是有什么事情吗？"季景慕问。
　　"大公子喊你过去。"江琛拽着季景慕上了车
　　"这么急的吗？"季景慕问道。"要去哪里？"
　　"我都和大公子说了少儿不宜，他还非让我带你去，我真的不能理解他们这些人脑子里都怎么想的。"江琛嘴里念念叨叨的，好像没听见季景慕的问话。
　　车开进了一个看上去像是废弃的工厂的地方，"小公子你可做好心理准备啊，千万别被吓着了。"江琛念叨着。
　　"是有什么事情吗？"季景慕问道。
　　江琛带着季景慕进了一片漆黑的废弃的工厂，江琛用手电照亮，掀起了一个井盖，"公子小心些，下面是楼梯。"江琛说道，季景慕和江琛从井盖下的楼梯，眼前骤然灯火通明，季景慕下意识的挡了一下眼睛，松开了手，他微微愣住了。
　　下面是一个开阔的地下车库，但是看上去已经废弃了，被改造成了别的地方，偌大的车库中间，只坐着一个人，那个人的双手双脚捆在椅子上，脸上身上满是血迹。季景慕仔细的看了，才发现是，邓全照。
　　"来了。"季致远的声音传来，他坐在靠墙的位置上，身旁站着几个季家的首领，季景慕认出了
　　尹霆慰。
　　"公子，有点少儿不宜吧。"江琛忍不住说道。
　　"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季致远回答，他微微摆手，几个穿黑色西装的大汉径直走了过去，解开了邓全照的绳子。
　　"当时你让我弟弟跪下来给你的属下磕头道歉吧？"季致远问道。
　　邓全照抬起眼睛，赤红的眼睛瞪着季致远，"今天向我弟弟磕头道歉，我还能给你个痛快。"季致远的声音依旧带着笑意。
　　"让我向一个毛头小子道歉？"邓全照喊道，"不可能。"
　　尹霆慰已经上前，一把拽住了邓全照的左臂，下一秒，所有人都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邓全照发出了一声惨叫，尹霆慰借机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他站立不稳，跪在了地上。尹霆慰一把把他的头摁在了地上，喝道："道歉，向小公子道歉。"
　　"对、对不起。"邓全照的声音沙哑的似乎带了哭腔，"是我的错。"
　　"多说点。"季致远笑了。
　　"都是我的错，小公子原谅我吧，求小公子原谅。"曾经不可一世的掌管着洛城西边码头、赌场和酒吧的无头鬼首领，被按在地上向哭着季景慕求饶。
　　季致远转头看向季景慕，出乎他的意料，他本身以为季景慕会慌乱不堪，但是季景慕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纯黑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亮光，他直视着跪在地上求饶的邓全照，接着，季致远就在这个少年的眼睛里看到了接近于野兽的神色。
　　季致远笑了，这个时候，他似乎已经看见了少年的未来。
　　季致远抬手，尹霆慰松手，几个大汉上前把邓全照按在了地上。"景慕，他都求你了，你说饶不饶他？"
　　周围一片安静，所有家族里有地位的人的目光都落在季景慕的脸上，每个人似乎都想从少年的脸上读出什么。
　　可是少年依旧面无表情，片刻之后，他缓缓的开口了："请兄长不要饶恕。"他的声音很稳，丝毫没有惊慌失措的感觉。
　　"为什么？"季致远脸上笑意更深，问道。
　　"当时兄长说替我道歉，他同意了。"季景慕声音平静。
　　几个家族的首领都愣了一下，交换着目光，季致远也微微一愣，然后就又笑了，他对一个黑衣人道："动手吧。"
　　一根绳子勒上了邓全照的脖子，江琛骤然上前，抬手捂住了季景慕的眼睛："公子还是别看了。"他小声说。但是他不知道，从他指缝里透出的微光中，季景慕已经看清了男人的挣扎、痛苦和死亡，就在短短一瞬间。
　　季景慕沉默着，季致远扫了一眼，没说话，江琛的手拿下来，地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景慕现在也是家族的一员了，你可以自己选一个刺青。"季致远站起身来，说道。
　　几个黑衣男人拿来了三张图画，分别是青色的车轮、青色的燕子和黑色的蝴蝶，"三个寓意是一样的，都是季家本家的意思。"江琛小声解释道，并且给出建议，"公子还要读书，车轮会小一点，不容易被看见。"
　　"那就这个吧。"季景慕指着车轮说道。
　　"纹在后背上吧，尽量别太重了，也别太明显了。"江琛嘱咐在一旁的负责给每个家族成员纹身的纹身师。
　　季景慕在家族首领们的目光中脱下上衣，在密密麻麻绵密的疼痛中，季景慕终于认识到了他所在的世界的全貌，这个充斥着暴力和金钱的地方，他父亲的家族，他依赖的家族，同时也是他需要为之而拼尽性命来保护的家族。家族赋予他权利和地位，但是也给予他责任，每一个家族的成员都无法逃脱。
　　"之后景慕就不去酒吧工作了，到我的赌场来工作。"季致远对江琛说道，"时间还是等他放学之后，每天都来。"
　　"是的公子。"江琛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