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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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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凌闻,余澈选择偷袭。
训练十年,他从来没有怜惜过目标死的惨,也没有因为杀人无数而感到忏悔。
他杀过的目标,最老的已过八十岁,是穷凶极恶的□□老大;最小的刚出生三小时,是名门的遗腹子。
他至今记得,自己扮成医生把孩子抱走时,那家人欣喜的眼神。婴儿很小,皮肤细腻光滑,本该是柔软的新生命,却因为权力斗争,身不由己地死在摇篮里。
那凌闻呢?
他能活下来就是个奇迹,从小被排挤到大,永远活在别人的屋檐下,随时都会被赶出去,他不厌很这外人看来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吗?
月色朦胧,九点四十分。
余澈打探到,凌闻每周三晚上十点都会出现在码头,目的不明。
而自己正身处在通往码头的必经之路上。
远处可以听见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在月的衬托下,这里一片荒芜。
码头灯火很暗,三两盏灯在海上一明一灭,好像自己漂泊的命运。
余澈心烦意乱,想起自己曾经杀过一个信奉基督教的女人。
“你不得好死!你罪孽深重,永远不会上天堂!”女人死到临头,发出邪恶的诅咒。
“是,我活该下地狱,”
余澈面容平静,像是在回应她,也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杀人这么多年,没见过像你这样,”余澈走近一步,漆黑的枪管指向女人的头颅,轻轻扣动扳机。
“像你这样死到临头还要发毒咒的人。”
.....
九点四十五分,余澈终干从一片混乱的回忆中逃离,抬腕看表,发觉只过去了五分
钟。
“亲手杀死自己的爱人,是什么感觉?”
这是排名第二的杀手寒霜对余澈的叩问,“水母,如果您觉得此次任务有难度,可以交给我。”
“谢谢,不用。”余澈勉强地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拍拍寒霜的肩膀,“你去忙你的吧。”
“可若没有完成任务,您不就……”寒霜声音颤抖道。
他比余澈小一岁,也比余澈晚来一年,在刚来的时候,寒霜拼尽全力地想跑,屡次被抓回,在余澈的安慰下才逐渐接受现实,他很敬佩余澈,也不愿意看自己的师兄就这样挨罚。
“没事,命中应有,躲也躲不掉。”余澈悲悯的眼神中带上些许笑意。
九点五十六分,刮起一阵大风,余澈握紧手中的钢管。
钢管适于近战,倘若开枪,对方一定会凭借弹壳寻得蛛丝马迹;用匕首也不够安全,容易被反伤。
亲手杀掉自己的爱人……
余澈知道,这是江宛山对他的考验,以此来试探余澈是否忠诚。
江宛山,你……
你真他妈的不是人。
九点五十八分,脚步声出现。
余澈立刻提高警觉,脚步声很有分量,铿锵有力,可以听得出,这绝对是凌闻的脚步
声。
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
余澈感到脚步声被无限放大,也能感到自己双手双脚都在颤抖。
是因为……害怕吗?
终于到了余澈的极限,他抄起钢管向凌闻冲去。
凌闻早就察觉到异常,略一躲闪后一把抢过钢管,要往余澈头上砸。
余澈伸腿踢到凌闻的腹部,却被凌闻一只脚拎起来,重重摔倒在地,他又抬腿踹凌闻的
脸,把墨镜踢掉了。
冷峻的双眼直视余澈,那双深蓝色的眼眸,同十年前几乎一模一样。
不,不完全一样。这双眼睛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深邃与沉稳,像大气遮盖下的星空。
本来已经占了上风,却因为这双眼睛,余澈愣了一下。
这一愣,直接把余澈送上绝路。
凌闻掐着余澈的脖子把人逼到墙角,眼看就要被凌闻一把拽下口罩,余澈不顾身上的伤痛,猛踹两脚,落荒而逃。
好在凌闻也没有打算追到底,余澈借着月光一路奔到海边。
海鸥鸣叫的声音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月色已升得很高,几片云彩在周围飞速划过。
码头的灯仍然明灭交替地闪烁着,映在余澈淡蓝色的眼眸中。
也罢,自己还没有无情到格杀勿论的地步,罚就罚吧。
......
“人头呢?”江宛山阖眼半靠在椅子上,手里的香烟剩下半截。
“失败了。”
“你果然还是放不下。”江宛山低语道,“潜伏吧,三人一死,上位者自然而然就是凌闻,到时候你们必然有直接接触。”
“凌闻难杀,今天一举就是打草惊蛇,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能打感情牌。”
余澈嘴角微微抽搐,静静等待下文。
“倒也遂了你的愿,只不过到了那时……”
江宛山转过椅背,死死瞪住余澈:
“你必定会为他所用吧?”
余澈瞳孔骤缩,在金楼呆了十年,他什么都见过,汀宛山既出了此言,也就证明自己不可能久活。说不定,下一任“水母”早已训练好,就等着接替自己的位置了。
“我不会背叛您的。”余澈轻声道,声音飘忽不定,传进江宛山的耳朵里。
“好,这是你说的。"江宛山摆手,“又满一个月了吧,解药过三天再给,就当这次任务失败的惩罚。”
余澈成为杀手的那天,被江宛山强灌下一杯掺了毒的金酒。江宛山给的解药只够管一个月,倘若不能按时得到解药,最多五天,整个人就会溃烂而死。
这就是金楼杀手的命。
“是。”余澈退出房间,与此同时,辛云枫迎面而来。
“辛小姐。”余澈低头示意。
辛云枫点头。正值隆冬,她戴着帽子和手套。一身贵妇装扮,大红色的貂皮大衣和她的口红同一色号,金色的头发被帽檐低低压下。
蜜色的眼瞳并未显得温柔,反而多了几分凌厉。
待余澈走远后,辛云枫径直走到江宛山的办公桌前,随意将皮包放在桌上,随即整个人
坐在上面,居高临下地问道:
“为什么不杀了他,反而让他去执行那种任务呢?”
“因为,”江宛山点燃一支香烟递给辛云枫。
“我也舍不得。”
辛云枫挑眉道:“没想到你还挺讲仁义道德的,真以为自己多高尚啊?”
“怎么了?替你办掉那三个人,还不满意吗?”
江宛山看着窗外辉煌灿烂的夜景,香烟一明一灭的火星映在玻璃上。
“没事,老四不着急杀,先玩玩他再说。"辛云枫灭掉香烟,白雾从嘴里吐出。
“我倒是要看看,他凌闻到底有什么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