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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武举将临,陛下却突然召集各家子弟击鞠,说是瞧见搁置的鞠杆一时兴起,但我总觉另有他意。”

      “比如?”

      “借此探看各家乾元,提前选定武状元。”

      盛夏日光正好,宽大草场被各式彩帐围成一圈,忽有大风起,将棚布吹得猎猎作响,正好掩去其中的窃窃私语,将所有目光都引到草场中心。

      里头共有八人,皆穿着窄袖交领袍子,左手握缰绳,右手执着一柄头如弯月的长棍,正骑马奔向一彩色竹球,用力挥起的鞠杆将球击飞,还没有来得及落下便又挨了一棍,极力往对面的门框里赶。

      “九殿下!”突然有人大喊出声,扭头看向身后。

      先瞧见一匹白色骏马越过围堵,直直向这边冲来,而后才瞧见马背上的少女。

      这人身着红衣,头戴同色宝石抹额,掺了异域血脉的面容明艳肆意,急行的风扬起她发尾,却不曾阻拦她半分,只见那镶了宝石的鞠杆用力一挥,彩球就被轻松捞去。

      方才前后挥杆赶球的绿衣骑手见状,连忙驱马追赶,面色瞬间变得凝重。

      而被唤作九殿下的女子却轻松,眉眼间带着顽劣笑意,斜身往彩球上一挥,那球便跟着往前,难以驯服的圆球,在她杖下却乖巧如猫咪。

      再一次挥动,弯月似的杆头掀起草皮,马蹄扬起又落下,不过片刻时间,她便已将众人抛在身后,带球冲向门框。

      “快!给我拦住她!”有一人大喊出声,掌心已全是汗水。

      周围队友试图加速,却不料早已被三个红衣包围,即便想提速,也会被硬生生压下去。

      “让开!”为首这人急得又一次大喊,早已被长辈叮嘱,此次比赛意义不同,要极力表现自己,万万不能输球。

      可没想到他运气会如此不好,偏偏抽到了盛拾月。

      这汴京城中谁人不知,天家九殿下不爱诗书不学礼乐,最喜玩乐,若问她史记左传,她挠着脑袋,一问三不知,可若是马球蹴鞠斗鸡猎鹰此类,她能给你讲个三天三夜,不负她头号纨绔的称呼。

      再抬头,那盛拾月已离门框不过十米,他心中一慌,拉扯着马头,急得恨不得自己跳下去跑。

      可两边红衣人依旧紧紧将他夹在中间,压着他的速度。

      “你们两个贱奴!”他怒骂出声,额头汗水滴落而下,越发焦急。

      两边人不仅不理会,甚至越发压过来。

      他眼中闪过一丝愤恨,暗骂道当真是盛拾月养的好狗。

      他旁边的队友试图帮忙,却毫无办法,只能骑马跟在身边。

      他心中一急,又想到长辈的嘱咐,一咬牙,顿时挥杆向旁边马腿。

      废物纨绔养的贱奴罢了!也敢拦他。

      旁边的马匹受惊,发出一声嘶叫,前腿弯曲直接摔向旁边,上头的人重重往地上一砸。

      旁边观众发出惊呼。

      突破重围的人丝毫不耽搁,立马冲向盛拾月。

      而前头那人好像被此事吸引,突然放缓了速度,他以为得了机会,眼中闪过一丝欣喜,立马赶过去,下一秒就挥杆向彩球。

      却没料到盛拾月等的就是这一刻,她双腿夹紧马身,身体歪斜向一边,姿态看似随性,手中长杆却直接越过对方木棍,直打向彩球。

      ——嘭!

      彩球破风而出,在半空中抛出一个完美弧线后,直接落进球框中,紧接着周围就发出热烈欢呼声。

      “红衣队得一分,”裁判立马高喊,扯下另一边的一块绿布,旁边的红布还是完整三块,而绿布却只剩下一块,被风一吹,便显得格外凄凉。

      “盛拾月!你是不是故意的!”气急败坏的人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直接破口大喊。

      她明明早就能打进,却偏等他赶来才挥杆,原本就丢人,现在直接杆下丢分,更没脸了!

      盛拾月这才回头,眼眸中的戏谑不加掩饰,嘴角扬起顽劣笑意,声音却懒散:“一场马球罢了,许少爷怎么还急眼了?”

      不等他回答,盛拾月眼神又落在后头,被打下马的人被担架扶起,表情看起来有几分痛苦。

      盛拾月唇边的笑意淡去,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倒是厉害,连我的人都敢欺负了。”

      听到这话,许正明背后一冷,终于想起盛拾月这人无论对人还是物,都十分护短。

      前回在斗鸡场,她养的红将军被旁人的鸡啄去半边羽毛,她气不过,竟大半夜带人翻墙,不仅把鸡的主人揍了一顿,还把那鸡的毛也全拔了,揪着秃毛鸡去给自己的红将军赔罪,在京中传了好一阵。

      小玩意都如此,更别说其他。

      他张了张嘴,想争辩几句却又不敢,眼前浮现另一个红衣女子的面容,如今驻守边境,手握八万重军的武安君,盛拾月最大的底气,疼她到骨子里去的小姨。

      他眼神往下落,又瞧见盛拾月从不离身的麒麟项圈。

      那项圈极奢华,黄金为骨,各类名贵宝石镶嵌其中,但最醒目的还是中间那块羊脂玉麒麟,哪怕翻遍全国,也再难找到那么一块顶好的料子,让早就放下刻刀的玉雕大师都忍不住再出山,紧锁房门细雕两月有余。

      更别说在这项圈制成之后,由武安君亲自护送到青云观,奉于真武大帝神像前,脱甲封刀、吃斋诵经一个月,只求盛拾月往后平安喜乐,无灾无病。

      当他清醒过来,之前的十分怒气就没九分,脸上多了一丝讨好,陪笑道:“我也不是故意的,一时慌乱误伤了她。”

      盛拾月将他的转变尽收眼底,眉梢一挑。

      见这也不管用,许少爷又道:“她的医药费用全由我出,另外我再赔你一对蛐蛐,你不是一直想要我那对青大头吗?等会我就让人给你送过去。”

      这可真下了血本,他那对蛐蛐可是花百两纹银,求爷爷告奶奶才买回来的,平日里和眼珠子似的,旁人取来看一眼都不行,今儿居然舍得拿出来了?

      许少爷不等她问,拍马上前,缩短两人的距离,继而低声又道:“但殿下你也得帮我个忙,这次比赛对我非同小可,决不能输。”

      “哦?”盛拾月这才出声,笑盈盈道:“你是想让我假装输给你?”

      见她还不满意,许少爷一咬牙,又许诺道:“我那里还有把嵌螺钿紫檀琵琶,是前几日才收到的孤品,要是殿下喜欢,也可一并送上。”

      “啧。”

      盛拾月发出一声响,还没说同不同意,就听见远处的裁判开始喊人,伤员已经抬下,红方替补上场,比赛也该再继续。

      之前的彩球又一次被抛入草场,许少爷似有了底气,直接喝马冲上,周围人也急忙往前。

      天上仅剩的云层被风吹走,只剩下澄澈蓝空,空气越发炙热,好似把人丢进火罐子里烧,冰鉴、摇扇全没了作用,燥得人心慌,只能直勾勾看着草场中央。

      彩球在半月杆中闪跳,绿衣与红衣来回相争,用力踏下的马蹄打出一片灰。

      ——嘭!

      彩球从白马身下滚出,又撞在早已等待好的木杆上,下一秒又飞到半空。

      许少爷用力往半空一挥,那球就又往前飞了数米,顺利得好似盛拾月真的答应了自己。

      他表情多了些喜色,忍不住偏头催促旁边队友道:“快点!”

      他要捡回刚刚丢的脸,这比赛结束得越快越好!

      可下一秒,眼眸中的绿衣被绯服取代,黄金项圈起起伏伏,将周围宝石璎珞晃起,闪着刺眼的光。

      他瞳孔一缩,紧接着就看见那镶了宝石的鞠杆便向马腿打来。

      ——嘭!

      方才发生的事情又一模一样的重复。

      黑马摔在地,刚刚还得意的许少爷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痛喊。

      而盛拾月却不见停,竟一人一马又将彩球挥去,无人敢阻拦,无人能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又一次将球打入门框。

      “正明!”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大喊,直接推开守卫,从场外冲进来。

      骤然安静的观众这才如梦初醒,突然爆出一阵阵喧哗声,其中纨绔、恶劣、欺人等词语被反复提及。

      站在边缘的裁判则纠结不已,不知道该不该将绿布扯下。

      而始作俑者却慢悠悠掉转马头,一晃一晃地驱马走回,停在满头冷汗的许少爷面前。

      阴影随之落下,将许正明笼罩在其中,他忍着剧痛,双手抱着腿,面色越发苍白,颤颤巍巍道:“你、明明答应了我……”

      回应他的是一声讽笑。

      盛拾月不曾下马,就这样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开口:“伤了我的人,你以为这样能过去?”

      她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好似逗猫遛狗似的随意,可底下人却莫名打个寒颤,挣扎着喊出最后的底牌:“我娘可是、可是……”

      “御史大夫许侯云,”盛拾月替他将剩下的话补全,眉眼间不见丝毫惧怕,甚至依旧轻佻又散漫,懒懒道:“然后呢?”

      她甚至带着几分玩味,好像很期待对方能给出一个不错的答案。

      可许正明却什么也说不出,三公之一都没被盛拾月放在眼里,其他还有什么呢?他还能说些什么?

      盛拾月无聊得打了个哈欠,脊背瞬间松垮下去,像是一下子没了兴致一般,不耐地开口:“我今儿心情好,宽限你一个晚上,明日再将应付的药钱、我的蛐蛐和嵌螺钿紫檀琵琶送来,不然……”

      她扫了眼地上的人,继续道:“许少爷也不想自己贿赂对手,在圣上组织的马球赛上作假的事传出去吧。”

      许正明面色彻底青紫,真正领教了一回什么叫做汴京第一纨绔,只伤了她的一个仆从罢了,她不仅要原模原样地讨回,还得让人割下一块肉作赔偿。

      他突然想起什么,如同垂死挣扎后的愤怒大喊道:“盛拾月你不要太过嚣张!圣上与丞相等诸位大人都在外头瞧着!”

      盛拾月起初面色依旧,直到听见丞相二字,才面色稍变,以极快的速度往那边瞟了眼,而后才道:“她们都在又如何?”

      许正明许是剧痛让头脑变得清楚,他没有遗漏盛拾月那一瞬的变化。

      坊间曾有传言,天不怕地不怕的盛拾月却最惧丞相宁清歌,他往日听闻还不以为然,但眼下看来,盛拾月当真是怕极了她,甚至到了闻声色变的程度。

      再看向盛拾月,她早已恢复原来模样,眉眼懒散又带着肆意,好似真的无所畏惧,天底下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束缚住她。

      马蹄声又响起,悠哉悠哉踏向场外,绯色背影越来越小,紧接着就是裁判大喊着红衣胜利的声音。

      许正明眼前一黑,彻底疼晕了过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开文!咱们盛小九来了,评论发红包!
    这一次的文会偏向于全女,九比一吧,反正女性角色会更多,更有各自闪光点,希望大家喜欢!
    很多人说到这个小九是皇女,为什么臣子的儿子可以威胁她,本来觉得不需要解释,而且涉及到剧透就没有说,但是现在还是解释一句。
    实际历史上,皇权并不是那么的至高无上,皇嗣的地位也要看朝代,皇帝的宠爱,母家的背景
    比如秦朝,父祖为天子,子弟为匹夫 不受宠的皇子连个名字都没有,在皇帝眼里还不如自己喜欢的臣子。
    旧唐书也有,宣宗李忱当年装疯卖傻的时候也没少被欺负,那些个太监就是看他好控制才推他上位,只是没想到他是装的而已
    《郭子仪以忠信处事为人》有一段是这样的,唐代宗礼重子仪,尝谓之大臣而不名。其子暖,尚升平公主,尝与争言。暧曰:“汝倚乃父为天子邪,我父薄天子不为!”公主恚,奔车奏之。上曰:“此非汝所知。彼诚如是,彼欲为天子,天下岂汝家所有邪!”慰谕令归。子仪闻之,囚暖,入待罪。上曰:“鄙谚有之:‘不痴不聋,不作家翁。儿女子闺房之言,何足听也!”子仪归。杖暧数十。
    郭子仪的儿子娶了公主,两夫妻吵架了,郭暧就骂:你不就是仗着你老子是皇帝吗?老实告诉你,我父亲看不上皇帝这个位子才不当的!
    公主殿下就跑回去告状了,但是唐代宗说什么?他说闺女这事你不懂,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你看,宠臣儿子都说这种话了,皇帝也没罚他,还是郭子仪自己来罚儿子,打了十棍子。
    《明史·叶向高传》也有:“东宫辍讲者五年,廷臣屡请不得命。”
    都是太子了,皇帝不喜欢他,连书都不给读。
    乾隆十二子永璂,皇后嫡子,身份足够尊贵了吧,而且还是乾隆少有的活到成年的儿子,且聪明机灵,历史评价是天资淳粹,至性过人,但因为乾隆厌弃,不是让他编书,就是让他给某位妃嫔穿孝,他到哪里,人家就蛐蛐她,太监也看不起他,内务府的供应也短缺,二十岁才被赐婚,生无封号,死无谥号,二十五就没了,可谓凄惨
    要是皇帝有很多子嗣,那种不聪明没有机会继承皇位的皇子,吃不饱喝不暖还会被人嗤笑都是很正常的情况,皇帝根本想不到你,要是就剩下一个,哪怕是个傻子也得让傻子当皇帝。
    小九现在就是个不受宠,被皇帝厌弃【后面有提的皇女】,而另一边可是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的儿子,他威胁一句怎么了?但小九也有自己的底气,麾下的有军队的武安君小姨护着她,所以才能有恃无恐的反驳回去,许正明才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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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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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