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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私相授受·耐人寻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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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都头,赃物在此!”
带头的官兵上前瞧了瞧,确认是上头交代要找的东西,遂一声令下开始发威:
“连人一起带走!”
围观众人也都禁了声,退出到安全范围。
“不是我们的,不是我们的!”
两个学子缩在角落里,拼命否认着。
“这屋中只你二人,竟说东西不是你们的?”
“官爷明察,除我二人外,这屋还住了一人,适才那箱子是他的。”
谢恒与萧渐逸对视一眼,心道,怎么是他?
陈都头问道:
“那他人呢?现在何处?”
两位学子摇头表示不知。
“一组听令,速速缉拿盗贼!”
“是!”
陈都头又指着那两名学子道:
“这两人也统统带去,指认盗贼!”
七八个人领命,押着噤若寒蝉的两名学子走了。
没走几步,一名官兵跑回来问:
“头儿,那盗贼姓甚名谁?是何模样?”
陈都头瞪了他一眼:
“你问我?!”
说着作势要拿脚踹那名官兵,官兵见势不妙立即跑开,去追押送的那两名学子了。
有人拿了凳子过来,陈都头顺势坐下,心里仍是骂骂咧咧:老子又不是他同窗,哪知道他姓甚名谁!
恰在此时,孙凌珊一众人赶来,眼瞅着两名学子被官兵带走的阵仗,面上笑意更浓,心道:文之宁,今日有你好看!
“听闻那丢的东西被查出来了,到底是个什么稀奇物件?不若拿出来给大家瞧瞧,让咱们也见识见识!”
陈都头正要惬意地在门口晒会儿太阳,不耐烦被人打扰,对身边的人道:
“你们都是吃白饭的吗,连个人也拦不住,去去去,将那些闲杂人等统统清出去!”
“头儿,这位是……”
经人提醒,他这才看清来人,慌忙站起身,殷切地笑道:
“哟,是凌珊小姐来了!
还不快给凌珊小姐看座!”
有人快速拿了座椅过来。
孙凌珊微微一笑,施施然落座,心道,可算是遇到一个长眼的了。
“这便是查出来的东西,请凌珊小姐过目。”
陈都头亲自拿着托盘将两个物件呈现在孙凌珊面前,孙凌珊瞧了一眼,看到那镯子时微微一愣,看了丫鬟秋霜一眼,似在询问:这镯子又是怎么回事?
丫鬟也是不明所以,但随即指着那玉佩道:
“小姐你瞧,这玉佩……”
孙凌珊只瞥了一眼,便刻意拔高声音道:
“咦,这玉佩好生眼熟啊!对了,我想起来了,这不是你们书院的兰音掌书佩戴的贴身玉佩吗?怎会在这男子的屋中?”
此言一出,在场的书院学子也好,校外看热闹的闲人也罢,一下子就炸开了锅,官兵们见状,也参与热议。
“没想到书院竟然也有此等风流韵事!”
“不会吧,那可是兰音掌书啊!”
“如此不检点,真是有伤风化!”
“就是,院长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终究是我错看了她!唉!”
“哼,平日里看着冷若冰霜、冰清玉洁的,竟然做出与人私通之事!”
“呸!亏我还夸赞她品格端方,洁身自好,真是瞎了眼!”
眼看着周遭的议论一句比一句难听,孙凌珊十分满意。
那边厢谢恒与萧渐逸实在听不下去,萧渐逸嘲讽道:
“你们是傻吗?说了是盗窃所得赃物,哪有丢了东西还反过来骂失主的!?”
孙凌珊不以为意,刚要反驳,却见人群里走来三人,为首的正是文之宁,后面跟着苏攸攸与文之宣。
谢恒与萧渐逸立即凑过来,与文之宣使着眼色,大体上也明白了几分,今日之事怕是冲着文之宁来的。
苏攸攸远远瞧见那两件东西,扯了扯谢恒的衣袖,问道:
“可知是在谁的屋里搜到的?”
谢恒与她低声道:
“是段宵,只是他人不在,正等着捉拿归案呢!”
苏攸攸若有所思,怎么就那么巧!
文之宣闻言看向苏攸攸,目光中满是探究与困惑。想起那日在院长室她极力挽留段宵的那一幕,而昨日投壶泛舟,又是另一番做派,今日她又仗义拿出自己的玉佩……,实在猜不透她究竟是怎样的人。
孙凌珊挑衅地看着文之宁,语气夸张道:
“哎呀,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呢!兰音掌书丢失的玉佩可算找到了,快来认领一下吧!”
文之宁看也不看那托盘里的玉佩,冷冷道:
“孙小姐,话不可乱说,我与你并不相熟,你为何说我丢了玉佩?又为何一口咬定那个玉佩是我的?!”
孙凌珊掩嘴娇笑:
“兰音掌书真是贵人多忘事,那日在藏书阁,我可是亲眼所见,你脖子上挂的,就是这枚玉佩呢!若非弄丢了,又怎会在这里出现?哦,我知道了,如兰音掌书所言,这玉佩不曾丢失,而是私相赠于某位学子的,是吗?”
文之宁道:
“既然孙小姐认为那玉佩是我丢的,不知又是哪位有心人替我报了官呢,孙小姐可否告知一二?”
“兰音掌书说笑了,我一个看热闹的,哪里知道是谁报的官!你们也听到了,文大小姐适才不承认自己丢失玉佩,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不是丢的就是赠予的呗,谁报的官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当然要紧!”
说话的是苏攸攸,她不能再任由孙凌珊乱带节奏了,孙凌珊瞥了一眼苏攸攸,皱眉道:
“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也敢在此胡言乱语!”
苏攸攸并未理会她,直接上前道:
“自古以来,谁丢了东西谁报官,天经地义,哪有自己丢了东西,却是不相干的旁人报官的道理!更没有没丢东西却胡乱报官的道理!若真有这种事,你们不觉得其中大有蹊跷吗?”
声音响亮而干脆,说话腔调洋洋盈耳,甚是好听,众人一时都被吸引了,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啊!
“苏姑娘说得好!”
谢恒笑着向苏攸攸眨了眨眼,又向那带头的官兵道:
“这位官爷,可否请那报官之人亲自过来一趟,当场确认失物,这办案讲究的就是个人证物证确凿,若不当面认准了,你们岂不白跑一趟,倘或再被那些不知情的人误会了去,毁了人家姑娘和书院的名声不说,也累你们办错了案子,出了力还不讨好!”
陈都头看着谢恒心道,怎么哪都有你?想要怼回去,但转念一想,上头交代了速速结案,那盗贼尚未捕获,这边可别再弄出什么差错来,遂与手下吩咐一番。
那边孙凌珊哪里肯罢休,依然抓着文之宁不放,冷笑道:
“能有什么误会,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文大小姐与男子私相授受……”
“你住口!”
文之宣忍无可忍,对孙凌珊怒目而视,一张俊脸因震怒而微微发红。
孙凌珊并未见过文之宣,面对这张脸竟一时失神,倒是那丫鬟在一旁悄声提醒:
“小姐,他就是文二公子。”
孙凌珊回过神来,恨恨咬唇,她文之宁凭什么有这么许多人护着!越想越觉得不忿,越发不肯放过文之宁,刻意浅笑着向文之宣道:
“文二公子切莫动怒,你怕是还不甚了解你这位姐姐的为人,既然不相信我的话,那便请她拿出证据,证明这玉佩不是她的,若拿不出来,那这私相授受之事,可就莫怪旁人多想了!”
“好一派胡搅蛮缠!你说是谁的就是谁的了?那我还说那镯子是你的呢,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它不是你的?”
谢恒一番话点醒了那些不带脑子的人。
“你,莫要血口喷人!我……我说这玉佩是她的,自然有我的道理!
此玉佩乃文家世代相传之物,文家后人各执一件,这件若不是她的,那便让她拿出自己那只玉佩出来给大家瞧瞧!
文之宁,你敢吗?”
众人恍然大悟,孙凌珊以一副胜利在望的姿态注视着文之宁。
在周遭灼灼目光的注视下,文之宁从容取下颈间玉佩,悬在孙凌珊面前,阳光下,两枚一模一样的玉佩,莹白剔透。
周遭哗然,孙凌珊却是始料未及,随即又反应过来,有意无意地看向文之宣,道:
“哼,我又怎知这玉佩不是你自家兄弟给你救急的?”
文之宣二话不说,从怀中取出玉佩,呈在众人面前。
周围议论之声渐渐大了起来。
“还真不是兰音掌书的玉佩啊,那又会是谁的呢?”
“管它是谁的,我就说兰音掌书不会做出那种事!”
孙凌珊紧锁眉头,突然一把抓住文之宁手中那枚玉佩,仔仔细细瞧了一番,高声道:
“这玉佩不是兰音掌书的!兰音掌书的玉佩上刻有一个宁字,这只玉佩上根本就没有!那一只才是兰音掌书的玉佩!”
孙凌珊伸手指向托盘。
那名守着玉佩的官兵闻言,拿起玉佩仔细瞧了瞧,果然看到在背面穿孔的底下刻有一个小小的宁字,又递给那陈都头瞧了,其他官兵也伸着脑袋上去一探究竟。
“还真有刻字!”
“是个宁字!”
“这要不仔细看还真瞧不出来呢!”
孙凌珊再次露出胜利微笑。
文之宁收起玉佩,道:
“我记得孙小姐那日只是远远瞧了一眼我戴在身上的玉佩,即使有刻字,也根本无法看到,孙小姐怎的如此笃定我的玉佩刻了字呢?”
“除了你,谁还会在玉佩上刻“宁”字,文之宁,你私相授受,铁证如山,抵赖也没用!”
苏攸攸见孙凌珊口口声声硬要把话题往私相授受上面引,也是够丧心病狂的了,遂高声道:
“诸位,我有一问!”
众人见又是那个说话好听的小姑娘开了口,便很配合地安静下来等着听下文。
苏攸攸顿了顿,继续道:
“适才大家有否注意到,这位孙小姐可有亲手碰过那枚玉佩?”
她指的是官兵托盘里的那只。众人想了想,木然摇头,有的表示没碰过,有的表示不曾注意她到底碰没碰,陈都头生怕被人挑错儿,斩钉截铁道:
“这是盗窃赃物,与本案无关之人不得触碰,凌珊小姐当然没碰过!”
“好!既是不曾碰过,那也就是说,孙小姐并未仔细看过那枚玉佩,众所周知,玉佩上的刻字不细看实难发觉,适才孙小姐只远远瞧了一眼,又怎知那上面就有刻字呢?更神奇的是,这位孙小姐还知晓那上面刻的是兰音掌书的名讳!如此看来,除非那枚玉佩在被搜查之前,不,在“被盗”之前,孙小姐已然对其了如指掌,否则孙小姐也不可能说出刚才那番话。而适才兰音掌书也说了,她与孙小姐并不相熟,兰音掌书的玉佩,孙小姐也只是远远瞧见,如此说来,这枚刻了字的玉佩究竟从何而来,还真是耐人寻味呢!”
孙凌珊无言以对,她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无法自圆其说。
周围不管是有脑子的还是没有脑子的,统统开始思考起来,而一些看向孙凌珊主仆的目光,也渐渐变得玩味起来。
文之宣还不曾听过苏攸攸一口气说出这么许多话,一时看呆了。
谢恒抚掌大笑:
“哈哈哈,苏姑娘这么一说,这位……孙小姐是吧,还真煞费苦心呐!可就是这脑子似乎不大好使!”
孙凌珊气得面色铁青,身旁的丫鬟秋霜见自家小姐被人当众羞辱,指着谢恒骂道:
“大胆狂徒,竟敢辱骂我家小姐,你,你且等着!”
人群中不知是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引得众人也开始大笑。
那陈都头尴尬地脚趾乱挠,心道,这里又不是断案公堂,怎么就吵起来没完没了了!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但在这秀才扎堆儿的地方,他这个兵也是一筹莫展!虽有心想为这孙大小姐说句话吧,又觉得人家那小姑娘说得句句在理,根本无从辩驳,除非直接动粗的,可他瞧了瞧谢恒,一想到方才在那三个小子屋门口的经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苏攸攸继续道:
“孙小姐可知,这枚耐人寻味的玉佩,究竟是在哪位学子的屋中寻出来的呢?”
孙凌珊讥笑道:
“哼,那等与文之宁同流合污、做出如此下作之事的人,我又怎么会认得!”
苏攸攸道:
“哦,看来孙小姐还不知道,这玉佩是从段宵段公子的屋中搜查出来的。”
“你说什么!?”
孙凌珊霍地站起身,从起初的不以为意到现在的不可置信,再从疑惑不解到惊慌失措,神色可谓十分精彩。
她忍不住质问身边丫鬟:
“秋霜,怎么回事?”
丫鬟秋霜吓得双腿发软,颤声道:
“奴婢……奴婢也不知!”
孙凌珊完全失了理智,喃喃道:
“怎会如此!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苏攸攸原本只是试探,眼下看来,确实如此了。
“孙小姐这是怎么了?看来今日之事好像并没有按照孙小姐原本设定好的方向发展,对吗?”
众人虽觉这位苏姑娘用词古怪,却不耽误他们领会她话里的意思,有人已经吃笑起来。
孙凌珊此刻恨不能立即消失,但又特别想知道究竟是不是段宵,遂冷笑道:
“哼,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不知所云!怎么可能是段公子,我才不信!”
还未等苏攸攸开口,有人来报:
“头儿,盗贼已擒获!”
人群中一阵骚动,几名官兵押着一位身着校服的学子来到跟前。
“段公子!”
“果真是段公子!”
孙凌珊险些跌倒,被秋霜扶回座椅上。
陈都头抬了抬眼皮,瞧了一眼段宵,问道:
“这位学子姓甚名谁?”
段宵沉默不语,旁边那位官兵笑道:
“头儿,他姓段名宵字邺行!”
带头的白了他一眼,还未说话,便又有人来报:
“头儿,那报官者带来了。”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位身着轻纱罗裙、姿态妖娆的女子款款而来,场中顿时一片哗然。
“竟然是她!”
“妙玄姑娘,妙玄姑娘!”
苏攸攸低声问文之宁:
“她是什么人?”
“妙玄姑娘是杏花楼的一名乐师,颇有些才名。”
始终面色沉静、不发一言的段宵,见到妙玄,也只是打量了一眼,便如常人般冷眼旁观,似乎这一切与他毫不相关。
再看孙凌珊,愣愣地坐在那里,仿佛所有事情都脱离了她的掌控,一时失了心神。
苏攸攸心中明了,今日之事除了孙凌珊,果然幕后另有其人,不但是冲着文之宁,也是冲着段宵而来。
“你就是报官者?说说丢了什么东西?”
“是,小女子丢失的是一只翠玉手镯。”
“可是这只?”
“正是!”
陈都头道:
“可看清楚了?这玉佩可也是你的?”
那妙玄姑娘显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丝毫不怯场,巧笑嫣然地道:
“官爷放心,小女子看得清清楚楚,这镯子就是小女子的镯子!至于这玉佩,小女子不曾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