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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文二公子·心随风动 ...

  •   一时间,学子们四处逃散,现场顿时闹成乱哄哄一片。

      朱瑞见状正中下怀,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于是趁乱脚底抹油般逃之夭夭了。

      而那卢勇,功夫远在朱瑞之上,与萧渐遥堪堪打了个平手,事到如今,也是无心恋战,心道今日真是邪门,费了半天劲,那胖球的钱好不容易就要到手了,谁曾想半路竟杀出这货,真是晦气!还是撤吧!

      萧渐遥见他要跑,哪里肯放过,今日至少也要将他打成猪头才行!奈何那卢勇腿长步子大,她一时追不上。

      情急之下一瞥眼,瞧见萧渐逸和谢恒两人站在那里看着她,眼睛一亮,连忙高声道:

      “二哥,谢恒,快追!他欺负人,别让他跑了!”

      十四五岁的少年,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力气,碰上这种热闹哪有不凑上去的道理?一听到阿遥的话,萧渐逸与谢恒二人毫不迟疑,撒开长腿就追了过去,萧渐遥紧随其后,一眨眼功夫,几人就跑得不见踪影。

      此时日已西斜,随着围观学子慢慢散去,稀稀拉拉流动着的人群里,独自站在那里发呆的苏攸攸就显得格外醒目了。

      文之宣恰在此时走了过来,一双凤目打量着她,发冠歪歪斜斜的扣在头上,几缕发丝被汗水打湿,贴在光洁的额头,嫩白的小脸上蹭了些泥,加上略带茫然的神情,模样颇为滑稽,但整个人沐浴在夕阳暖暖金辉之下,却又让人感觉她在闪闪发光,少年不自觉地翘起唇角。

      但在下一秒,当他看到挂在她脖子上的白色玉佩吊坠时,俊脸瞬间变色。

      苏攸攸见阿遥一眨眼就跑不见了,心中正踌躇着:

      要不要先走一步?

      还是继续留在这里等阿遥?

      要不,还是先走吧!

      可就一个人回去吗?

      那也挺尴尬的啊!

      算了,还是留下吧!

      对,不能丢下阿遥和若溪!

      若溪,若溪又跑哪去了?

      唉!这叫什么事儿啊!

      真想一走了之啊……

      一时间,犯了选择困难症,不知如何是好,她只能呆在原地。

      突然,一个身影窜到近前,猝不及防之下,苏攸攸的一只手臂被那人牢牢抓住。她猛然一惊,试图挣脱,但不知是自己力竭还是对方力气太大,竟是怎么也挣不脱,任由对方将自己拖行至不远处的竹林,抵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

      苏攸攸瞪大双眼,看着眼前比她高出不止一个头的少年,明明是一张温文儒雅的脸,却配了一副极为不相称的狠戾表情,似乎跟自己有着深仇大恨,看得她心里直发毛,不自觉就把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

      “你,你跟他们是一伙的?可我看着不像啊……”

      那少年却是不理会她的话,只俯首盯着她胸前的白玉吊坠,沉声道:

      “这玉佩你从何处得来?”

      苏攸攸一愣,低头一瞧,才知道刚刚打斗时竟然把吊坠抖了出来,第一反应就是伸出那只尚未被束缚的左手,将它再塞回去,结果还没碰到吊坠,这一只手也被少年钳制住了。

      因为她这个动作让少年越发断定她急于掩藏、做贼心虚。

      “快说!这玉佩哪来的?”

      苏攸攸一时气结,这自己戴了多年的东西,好好的,怎么就遭人惦记了呢?这要是任他宰割还得了!

      略作调整后,她猛然用自己的头向那少年的下巴撞去,同时脚也狠狠踩在他的一只脚上。

      猝不及防间,这一撞一踩虽没有达到让那少年狼狈不堪的理想效果,但总算是让他手上的力道有所松动,苏攸攸趁机挣脱出来,撒腿就往回跑,途中有心提气运轻功,但试了两次都以失败告终,根本提不起气,暗叹一声,看来自己这实战能力还是太差了。

      那少年腿长步子大,毫不意外地,苏攸攸没跑多远就被捉住了,她认命地瘫坐在地上,实在是太累了。

      少年从后面紧扣着她胳膊,让她动弹不得,还在紧紧逼问:

      “快说,你这玉佩从哪里来的!”

      苏攸攸沉默不语,心道:凭什么要告诉你!

      结果一个越是不说,另一个就越是不放手,二人就那样僵持了良久。

      苏攸攸心中默念,阿遥啊,你倒是快回来啊,我可是被你害惨了!

      尽管她能感受到这少年并非想伤她性命,但她却从未想到过有一天会被人这样控制着,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此时的自己,像极了一只待宰羔羊。

      正在苏攸攸陷入绝望的时候,远处传来一声呵斥:

      “阿宣!休得无礼!”

      在她听来,犹如天籁。

      苏攸攸抬起头,前方不远处,几人一字排开站在那里,从左到右依次是林若溪,文之宁,一位身材高挑的中年男子,男子侧后方站着一个老仆,最右边是比中年男子还要高上些许的林若澜,几人都愣在那里,看着她和身后那个少年。

      中年男子向身旁老仆低声吩咐了一句,老仆便转身走了。

      身后少年不知何时松了手。

      以苏攸攸所剩无几的清醒意识判断,刚刚那声呵斥,应当出自文之宁。

      林若溪率先跑过来,将她扶起关切道:

      “攸攸,你没事吧?”

      苏攸攸揉了揉胳膊,着实有些酸痛,口中却道:

      “我没事。”

      这简直是彻彻底底的社死啊!

      眼下自己这副德行让文家人看了不知作何感想,这才刚来第一天,就整这么一出,前世今生加起来都没像此时这般丢人过啊!自己丢人倒罢了,关键是,师父怎么办,师父的一世英名,不会被我给毁了吧?

      林若溪似是知晓她的心思,确认她真的没事之后,十分善解人意地帮她拍了拍身上尘土,理了理衣衫,小声道:“不用担心,没事的。”

      同时林若溪也不忘回头瞧了一眼呆愣在原地的文之宣,眼中充满了困惑不解。

      文之宣从松手的一刹那,就意识到自己犯了怎样的错误。

      她竟然是个女孩!

      而且还是自己不该冒犯的人。

      午后父亲将他与姐姐叫去,说了今日家中之事,阔别多年的小叔公带了神医回来,为祖父医病。小叔公的爱徒,与阿遥年龄相仿,是苏神医的孙女。早听姑母说过,这苏姑娘与阿遥若溪自幼相识,三人甚为亲厚。

      看着眼前与林若溪同样穿着学子校服的半大少女,不用说他也知道,这一定是苏姑娘了。

      回想起刚刚拧着她胳膊时,那纤细绵软又轻柔的触感,确与男子不同。

      此时,她正垂首整理衣衫,还时不时揉着泛着红印的手腕,文之宣内心除了无措,便只有愧疚。

      夕阳下,少女背对着自己,粉颈欣长,微风拂过,发冠下露出毛茸茸的细小发丝随风轻轻摇曳,少年心底某处被这些翩翩起舞的发丝轻扰着,看似不着痕迹,却已然心随风动。

      苏攸攸拿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便任由林若溪挽着胳膊来到那三人面前,林若溪率先向她介绍中间那位中年男子:

      “这位是青云书院的院长,就是阿遥的大舅舅!”

      苏攸攸早猜到了,连忙向院长文重见了礼。

      “攸攸见过院长!”

      文重显然早已知晓她的身份,只是看着她这副样子,也不知说什么好,点头笑了笑算是了事。

      林若溪又指着文之宁和林若澜道:

      “之宁表姐和我大哥,你都见过的。”

      文之宁和林若澜二人都换下了校服,穿着日常衣衫。文之宁一身淡兰提花罗裙,越发显得清丽雅致;林若澜则是一身银丝米黄长袍,锦衣玉带,比之几年前更加俊雅挺拔,还多了几分温厚内敛。

      苏攸攸向二人点点头,二人回以礼貌的微笑颔首,便算是招呼过了。

      随即林若溪又转过身,指指仍在远处呆立的文之宣,向她介绍道:

      “那是……宣表哥……”

      苏攸攸面色沉了沉,垂首摸着酸痛的手腕,并未同他打招呼,也没看他一眼。

      她这反应,在场诸人尽收眼底,文重干咳一声,指着文之宣斥道:

      “你还杵在那里做甚!还不速速去把阿遥和阿逸给我找回来!”

      “是!”

      文之宣垂着头恭谨应声,迈步跑远。

      “你带着她们两个先回去。”

      文重转头吩咐文之宁,语气柔和了许多。顿了顿,又向身旁的林若澜道:

      “若澜也同她们一起回吧!”心道:别又在路上出了什么岔子!

      林若澜恭谨领命,四人结伴出了书院。

      夕阳下,三个女孩走在前面,俊秀挺拔的林若澜跟在她们身后几步之遥。

      也不知是校园打架的事闹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四人也不说话,大家一路沉默着。直到穿过乌衣巷,路上行人渐稀,文之宁打破沉默,开口道:

      “今日阿宣多有唐突,还望攸攸莫往心里去,他……向来性情温和,对攸攸并无恶意。”

      苏攸攸笑笑,心中一直在琢磨,那玉佩究竟怎么回事?

      林若溪也附和道:

      “嗯,宣表哥平常最是好脾气的,我从未见他像今日这般,想来定是有原因的。”

      是啊,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要不要和她们探讨探讨?也好解开这个误会。

      只是还未等苏攸攸张口,文之宁就笑道:

      “管他什么原因,改日,我让阿宣向攸攸赔礼道歉!”

      苏攸攸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好在文府大门在望,今晚要面对的事情还多着呢,想想等会儿爷爷和师父见到她这副模样,不知该当如何?

      此时的文府内,除了文老爷子卧床静养,以及那位从京城来的郑太医拉着苏一笑去研究药方,其余诸人皆在博雅堂坐立不安。

      老夫人眉头紧锁,文斐虽面色淡定,但手中茶杯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反反复复,就是无心饮茶。文红袖更是急得团团转。

      三个女孩子,跑出府大半日不见踪影,若是真出了什么差池,那还得了!

      文红袖甚至脑补出了各种画面,阵阵心惊。

      倘或她们三个毁了清白怎么办?怎么办!?

      不行,这事要早做打算!

      攸攸和若溪,自家老大和老二一人负责一个,嗯,就这么办!

      还好,家里有儿子可用!

      那阿遥呢,阿遥怎么办?她这样子,定是没人要了!唉,实在不行就不给她嫁人了,养着她吧!

      想到阿遥,她又怒从心头起,这个孽障!我真是上辈子欠她的呀,从小到大闯了多少祸,这次若是连累了攸攸和若溪,我绝不轻饶!

      大舅母江氏性子温吞,不时安慰着老夫人和文红袖母女两人。

      这时,老夫人派去打探消息的张妈妈急匆匆从门外进来,神色释然道:

      “老夫人,叔老爷,大小姐,大太太,大爷刚从书院差人捎了口信,说是几个孩子都安好,无甚大事,请老夫人安心!”

      老夫人长舒了口气,继续追问:

      “还说了什么?”

      “哦,说是之宁小姐已经带着若溪小姐和苏姑娘回来了,林家大公子也同他们一起,说话这会儿就该到家了!”

      老夫人连忙吩咐人去门口迎候。

      文红袖听闻若溪和攸攸回来了,抚了抚胸口,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

      她继续问张妈妈:

      “那阿遥呢?”

      张妈妈道:

      “大爷说,表小姐和表少爷稍后跟着他和宣哥儿一起回来!”

      文红袖听了点点头,又蹙了蹙眉,但愿闯祸的只有阿遥一个……

      老夫人听了张妈妈的话却是松了口气,道:

      “都回来了就好!”

      不多时,大门外就有了动静,文红袖率先冲了出去,文斐也迈步走出去。

      苏攸攸从进了门,都没来得及跟师父说上话,就被文红袖拉着从头到脚细细查看又盘问了一番,然后吩咐丫鬟带着她和若溪去沐浴更衣了。

      文斐见两个小姑娘除了衣冠不整样子有些滑稽外,其他倒也并无异常,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剩下文之宁与林若澜,则向文斐行了见面之礼,一行人前往博雅堂叙话。

      在老夫人及众人的问询下,文之宁将阿遥三人偷偷去了藏书阁,以及从林若溪口中得知的一些事情,比如阿遥如何与朱瑞卢勇他们动手打架、苏攸攸如何上前帮她之事如实告知,唯独没提文之宣胁迫苏攸攸一事。

      听罢,林若澜在一旁若有所思,面上却不露声色。

      文斐拿起茶杯呷了口茶,神色莫测,心中不知在合计着什么。

      文红袖扶额道:

      “我就知道,都是阿遥引头干的好事!这次再不重罚,以后还不定惹出什么祸来!”

      老夫人开口道:

      “偷偷出府确实有错,但那两人也是该打!既如此,多禁足她两日便是了。看在今日你小叔父与苏神医才来,红袖你莫要再责罚与她。

      至于其他的,由你大哥出面便是。”

      这话是冲着文红袖说的,她深知母亲又在护着阿遥了,但说得也是实情,遂点头应了。

      这边正说着,有人来报:

      “老夫人,大爷回来了!”

      ……

      那边厢,浴室正中放着一只硕大木桶,丫鬟婆子们将热气腾腾的水蓄满大半桶后,苏攸攸与林若溪打发了伺候的人,褪下一身脏衣服,钻进浴桶,舒舒服服地泡起澡来。

      刚泡上没一会儿,就有人敲门进来。苏攸攸定睛一瞧,为首的穿着学院校服,脸上身上全是脏污,还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气味,这不是阿遥又是谁?

      “哈哈,我回来啦!你们猜我把那卢勇怎么着了?”

      萧渐遥一进来就冲着浴桶里的两人大声豪气地炫耀着。

      她身后跟了两个丫鬟,手上拿了换洗衣物,二人努力屏着气,想用手捂着鼻子又觉不妥,只能借着挥动雾气来驱散那要命的气味。

      “表小姐还是先将外衣褪下,奴婢先收了拿出去可好?”

      萧渐遥抓着自己的衣服袖子闻了闻,无可无不可地道:

      “行吧。”

      苏攸攸和林若溪捏着鼻子对视一眼,心道:不会吧,她这是经历了什么?难道她要和她们一起洗?

      好在萧渐遥刚脱掉靴子,就有两个婆子将一个小号浴桶搬了进来。

      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萧渐遥开始自顾讲述她与二哥和谢恒如何将那个卢勇摁到粪坑里痛打一顿的光荣事迹。

      听得苏攸攸与林若溪已经开始有些同情那个卢勇了。

      丫鬟将褪下的衣物收走后,过了好一会儿那气味才算消散。

      婆子守着浴桶,换了两次水,又擦了地,才退下。

      四月里天气渐暖,浴桶里的热水一时半会儿也不凉,三人一边泡着澡,一边聊着天,好像回到几年前在洛明山一起泡温泉的时光,好不惬意。

      “什么!?宣表哥他竟然……,不会吧,你们定是弄错了!宣表哥那么温吞的性子,怎么可能……”

      “若非亲眼所见,我也不信,你看看攸攸这胳膊又红又肿,明日怕是要有淤青了,我看还是想法子弄点药敷一下为好。”

      苏攸攸忙道:

      “无妨,过几日就好了,万不可惊动了府里的人,不然又是麻烦!”

      萧渐遥听着二人的话,看着苏攸攸的手臂,不可置信地道:

      “我的天,难道是我错看了我这宣表哥?难不成,他竟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继而又眯起眼睛摇头道:

      “这事不对,定是有什么咱们不晓得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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