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安》豆章

29、第 29 章

　　紧接着，第二天。。总理府上空乌云密布，持续的低气压快要把总理府卷入热带风暴。
　　咚咚咚，宛如寂静无人的午夜长廊，霎时间传来节奏的敲击，一步一步地，推开地狱之门。
　　仆人们簌簌发抖，扔掉手中的器具，作鸟兽散。
　　老人家经过前院，落叶撒地，扫把横倒，水壶挫裂，清水沁沁外流。
　　每到一处，几乎是相同的惨象。老人家隐隐怒气，脚步沉稳地走着。
　　小绯拿着行李，一脸苦瓜相，同志们，准备好受死了吗，大家一起做伴，黄泉路上好照应。
　　和雨理当在大厅恭候大驾，扫掉衣服上的小灰粒，摆正喝过的杯子。
　　奶妈一脚跨入门槛，和雨赶紧上前迎接搀扶。
　　“奶妈，五年未见，你依然老当益壮啊。”
　　“五年未见，小姐长大不少，惹事的本事也一流。”奶妈坐下，抬起眼睛，气势非凡。
　　和雨笑咪着眼睛，闪避凌厉的眼神。
　　“小姐请老身回来，所为何事？”奶妈老神在在喝着顶级碧螺春，阔别五年，小姐仍然记得她所好，是她的地位超然还是刻意讨好，马上见分晓。
　　“奶妈花了大半辈子撑起这个家，偶尔该回来看看。”按住发抖的手，奶妈的气场太过厉害，仿佛巍峨冰山庄严肃立，阻挡去路。
　　“哦？是吗，是该回来看看。”一路走来，总理府一片混乱，昔日严谨秩序井然如今荡然无存，小的们将她离休时的嘱托当作是耳边风，不回来整顿一番他们不知道规矩怎么个守法。
　　和雨心中一惊，埋怨自己的破嘴，说多错多。
　　小姐懊恼的神色难逃奶妈的法眼，总理府的人有多不喜欢她她心中有数，即便是一手拉扯大的小姐亦不喜与她亲近。她老了，哪一天两脚一伸钉入棺材，总理府的混乱是她一生的遗憾。
　　“奶妈退休了，算起来是你的长辈，你老实说让我回来是为了什么。”人住在沙之丘的城郭下，城中发生的事情经邻居的以讹传讹略可推测一二，人们都说小姐又看上了一位青年才俊，正拼命讨好。请她回来，跟这事脱不了干系。
　　“奶妈果然快言快语。”我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呢，你现在一问，觉得自己真是丢脸丢到家门口，免不了被念的命运。硬着头皮，说吧，“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翻棉被钻桌子，挪花瓶掏篮子，找不着！找不着！找不着！！小安安，你在哪里？！！！
　　只不过上了趟茅厕，回来就见不着在地毯上玩的蒂安，玩具散落，白色的绒毛地毯多了几个脚印。不会、、被带走了？安安、安安，你在哪儿？
　　慌张地转身，几乎要撞上赫獣的脸，后挪一步。“赫獣~~~蒂安不见了。”
　　“你不是一直在陪着她吗？”所以她才安心查探灵魂碎片的下落，嘿！靠山山倒，靠自己最实际。
　　“人有三急，总不能带着蒂安一起上茅房吧。”真要这样他宁愿拉在□□里，小蒂安的纯洁灵魂是一点也沾污不得。
　　“她还在屋子里，跟我走！”
　　傻小子宁得乐，蒂安的气息是那么的强烈，稍一宁神便可感觉到，以后若是她不在身边又有谁保护蒂安呢。蒂安降生此世，不定什么时候爆发世纪之战，还是要多找些同伴保护蒂安才是上策。
　　欢声笑语自荌雨轩传出，乐与獸背贴红木门扉，探头向内查探。
　　宁得乐侧头小思，这不是和雨小姐的闺阁吗？她对冷冰冰的赫獣可谓一片丹心，对擭取赫獣注意力的蒂安更是妒忌连连，聪明如她找蒂安下手就对了，清楚听到奶娃的童言童语，估计安全无虞。或者是有人充当后妈心切，迫不及待地带走小的培养感情。这招虽然老土，但不失为一条好计谋，赫獣这不上钩了嘛。
　　宁得乐收拾神绪，折叠沾尘滚黑边的袖口，重新簪好松散的发丝，在石阶处揩掉些许泥巴。对上赫獣疑惑的眼神和无言的询问，从头到脚打量她一遍，衣冠整齐。出门前给她整理衣裳回来后同是原样，褶皱未生，头发不吹不动。多厉害的剑魂啊，功力深厚到外界的自然能量撼动不了半分，甚至没留一滴汗，强人是你！
　　弯腰伸手作个称职的奴仆，恭请赫獣入内。
　　长久相处下来的默契不是唬人的，赫獣毫不考虑地走进荌雨轩。
　　“公子，你来啦。”眼眸里丝毫未见胆怯、避畏，反而充满兴奋和期待。
　　鱼儿上钩，砧板鱼肉，随人剁吧。
　　赫獣可不是简单人物，大名鼎鼎的天帝御剑--破剑魂魄，世间的血腥、丑陋哪样没见识过？凡人想摆弄神物纯属痴心妄想，且待赫獣将盛世邪恶一一砍断。

　　赫獣干脆得很，上前二话不说从和雨手中劫走蒂安。
　　“公子？”空空如也的手残存着小孩的软嫩肌肤的出国，空气中的奶味依旧清晰。公子与小女孩相处不过数日，何以表现强烈的占有欲。乃还不断翻腾，一个禁断的字眼不停打转。难受地抚胸大口吸着空气，眼前的男子面容线条柔和，食指轻点女孩的鼻尖。晴天霹雳，公子竟是恋童癖？！月老公公，你要戏弄我到什么时候？难道要我嫁给阿猪阿狗你才满意？杀了我吧，活不下去了。。。
　　“公子，未经通报闯入女子闺阁，有失体统啊。”泱泱气度、慑人威仪舍奶妈其谁。驻立拐杖，鸦雀无声。
　　“老太太息怒，我家公子担心小妹妹心切才鲁莽闯入，望老太太见谅。”稍一个眼神，满堂寂静，老太太来头不少啊。
　　“守卫深严的总理府里头能发生什么事？丫头会被拐了不成？”悠哉游哉地呷口茶，满不在乎地问。
　　这里有多深严啊？连续让两个新姑爷跑掉，赫獣飞檐走壁如入无人之境，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形同过眼排场，况且府中任何一个忠于和雨的人都是他们的敌人。
　　“没有通知我们一声擅自带走安安不算是拐吗？”老人家嚣张的气焰实在令人生厌，一向不知畏惧为何物的赫獣心情顶嘴。
　　“把小孩独自留在屋里自己出去鬼混的你们又作何解释？我们不过是看孩子可怜，所以带她过来好生照顾，而你们非但不感激我们反而挟着怨气找我们对峙，这事只有莽夫俗子做得出来。”老人家动怒，撑着拐杖一下子走到赫獣跟前，岁月积累的威势与正义凛然的剑气交锋，谁也没想退后一步。
　　两人间的热带气旋逐渐成形，在座的女眷险些抱在一起抵抗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和雨的立场容不得她多说话，一个是府中的三朝元老，一个是心仪的男子。
　　宁得乐冷眼看着对峙的双方，他颇为欣赏赫獣硬碰硬的胆量，亦同样佩服与年轻人较劲的老太太，不过前提是他们擅自带走蒂安却没留下只字片语，凭这点他支持赫獣和老太太对着干。
　　气氛沉重之时，蒂安扯开喉咙大哭，众人视线逆转，剑拔弩张的气氛消散。
　　“别哭，有我在呢。”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饿肚子的蒂安宝贝哭了，玩笑开得有点过火。
　　“岂有此理，一个大男人奶个小娃这像话吗？孩子从今日起由我们照顾，小翠！”
　　接了个烫手山芋的小翠低着头，步履沉重。
　　赫獣抱得紧紧的硬是不赏脸，小翠的一双手僵在半空。
　　就在此时奇迹发生了，蒂安主动伸手投入小翠的臂弯，吸着通红的鼻子无辜地看着愣住的赫獣。
　　噩梦，绝对是噩梦！蒂安竟然投入敌人的怀抱？是他没吃早餐脑袋糊涂看到的幻象，一切都是幻象。
　　“不过尔尔。”瞥眼冷笑，对赫獣和宁得乐极尽鄙视。
　　赫獣面露不解，扭头对上宁得乐一样疑惑的眼神。
　　“小姐，既然你邀请公子过府作客，务必热情招待，总理府内不少醉人美景静待垂怜，带着公子游览一番以表主人家的好客之道。”奶妈打断和雨的自怨自艾，提醒她执行重要任务。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想制造机会让和雨和赫獣单独相处？看我这颗老鼠屎在锅里垂死挣扎。
　　“我家公子身体昨晚吹了点风，正犯头疼呢，下次有空再摘良辰共赏美景，那我们先回房休息，告退。”宁得乐鞠身朝老太太、和雨行礼，转身跟赫獣作短暂的眼神交流，赫獣恢复冷漠的表情，举步率先离开。
　　冷冷的背影消失在门扉，和雨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小姐，这就是你倾慕的男人，我们未来的姑爷？目无尊长、摆着一副臭脸，沉默寡言、自以身段高贵，他要当总理府的上门女婿还不够格。”奶妈果断地下着评论，硬生生地折断和雨的一根救命稻草。
　　“女儿有泪不轻弹，和氏宗族的继承人岂可被情爱左右情绪，给我振作起来！”
　　和雨连忙擦干眼泪，勇敢直视站在面前的奶妈。
　　“真的喜欢一个人就要不顾一切地去争取，所幸那个男的也不是浑身缺点，起码他够胆识，活了大半辈子，能够震压我气势的人没几个，而且，瞧他对孩子的爱护，他以后绝对是个好父亲。”虽不甚满意那小子，但尚可接受，至关重要的一点是，强势如他应该可以治治娇蛮偶尔疯狂的小姐，导她回正轨。
　　“真的吗？”奶妈难得的鼓励使她充满信心夺取公子的爱，恋童癖算什么，她也可以装嫩。
　　“他是一座千年寒冰覆盖的冰山，你做好心理准备才能将冰山融化。”
　　“有奶妈做我的坚强后盾，我怕什么！塞灶隙（嫁不出去）还是当嫁娘全靠你了，奶妈~~~”亲昵地抱住矮自己一个头的奶妈，把畏惧和敬重抛到九霄云外。
　　小姐能走会说的时候就丧失被抱的权利，多少年过去了，她身体佝偻，而小姐的臂弯健壮有力，这种心安、欣慰的感觉还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