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隐秘提及的不止三千万》可又是

31、天帝已死

　　听完左思宁的讲述，路溪很是震惊。
　　她从未想过，真神会以这么狼狈的方式退场。
　　“真可惜。”
　　“可惜什么？”
　　“原来在百万年前，人类就有机会被灭绝......哦不，也许他们就压根不应该降生......”
　　“我没想到你这样厌恶人类，难不成你现在是上神，便忘了你以前也是这样自私愚蠢的人类吗？”左思宁忍不住讥讽道。
　　路溪没有接这个茬：“所以，一旦化光归位，那么世间就不存在上神了，对吗？”
　　还未等到回答，左思宁突然全身瘫软，晕了过去。
　　路溪下意识地去扶，明明她已经接到了左思宁，在犹豫了一下后，将其丢在了地上。
　　她静静地看着左思宁。
　　静静地。
　　直到左思宁醒了过来。
　　她有一瞬的茫然：“怎么走到这里了？”
　　路溪还是静静地看着她，她那永远波澜不惊的眼里流露出一种可怕的深邃，这样的凝视让左思宁心惊胆跳，又害怕又期待地等待着路溪开口说话。
　　可是路溪什么都没说，遭遇风暴的大海终于回归到了风平浪静。
　　左思宁先认输了：“路溪......”
　　可是还未等左思宁说话，路溪已经清醒了过来：“我们继续走吧。”
　　不知为何，路溪又强调了一遍：“继续走。”

　　天帝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他既有种预言应验的安心感，又觉得被真神背叛了。
　　天帝出现在云端，高高在上地质问着掌风：“掌风，如今你们所为，难道是想要为一己私欲，弃全天下不顾吗？”
　　“天帝，”太久不接触了，掌风甚至忘记了天帝的名讳，“你是在请求我，还是威胁我？”
　　天帝此时也是纠结。
　　如今夷山和虚空那海灵力大减，现在这里只有掌风和瞬息那海还有些战斗力，如果天帝把握住机会，便可以一下子将在场的两神两魔封印禁锢，唯一剩下的真神是神主溯源，那么上神将成为这世上真正的主宰，天帝便成了至高无上的神明。
　　只是如果在交手还未分出胜负之时，溯源、短宴游和慕厌荀子赶了过来，那么情况就大大不同，此战必定死伤无数，对神仙两界皆是重创。
　　而真神和魔，是不会死的。
　　无论怎么想，代价都太大了。
　　只是啊，天帝想要成为至高神的欲望太强烈了，强烈到他可以无视种种后果，铤而走险。就算尸横遍野，也会有新的上神诞生。只要天帝还在，他还在，哪怕花上千年去重建天神体系，也是值得的。
　　何况，就算他放下身段与掌风求和，已经走到最后一步的掌风会收手吗？
　　天帝下定了决心：“掌风，我们已经不是以前那些弱小的人类了，你也不能像当初那样对待我们。”
　　说完，天帝一边派兵去围堵溯源、短宴游和慕厌荀子，一边下令进攻。
　　掌风的空城计没有排上用场，她很快想到了另一个方法：“天帝，我现在势单力薄，但是你知道，我的身后是什么？”
　　“就算溯源得到消息，恐怕也没有这么快赶过来。”天帝并不想和掌风多言，现在时间必须争分夺秒。
　　虚空那海和夷山挡在前头，奋力与迎面而来的上神周旋。
　　“天帝，我的身后是梡地。”
　　闻言，天帝瞳孔一震，立刻大声叫停了进攻。
　　“而瞬息那海，来自符偶山。”掌风声音很轻，天帝却听得一清二楚。
　　“化光真神归位，只会影响上神，若是混沌现世，恐怕仙界也要给上神们陪葬了。我想各位上仙辛苦修道百年，不是为了给神界肝脑涂地的吧？”掌风言真意切，“如果没了上神，这天下不是众位上仙的囊中之物吗？如今不管我们与上神谁胜谁负，与上仙们又有何干系？”
　　天帝脸色大变：“闭嘴！休想在这离间神仙两界的感情！”
　　可是已经晚了，仙界本身就狼子野心，如今眼睛转了几下，默契地往后退上了几步。
　　虚空那海虽然是魔，与人间关系算得上恶劣，但是她并不想混沌现世给天下造成混乱，于是她忧心地看着掌风：“你不会是真的想要把混沌这魔头放出来吧？”
　　绪方却在这时插话了：“掌风真神，路溪已经进去九日了，还没有出来，我很担心他。”
　　掌风略一沉思，便看向了瞬息那海。
　　瞬息那海自然了解掌风想做什么，冥河已经消失，他已然可以地去往冥界。
　　夷山拦住了瞬息那海。
　　“掌风，你不能这么做。”夷山知道瞬息那海只听掌风的话。
　　掌风反问：“我为何不能？”
　　“你明明知道后果！”夷山吼道，他听信了掌风的承诺，只要化光复活，修仙界已经成熟，就算没有上神，人间也不会大乱。
　　可是如果混沌被放了出来，那天下就将陷入无穷尽的死亡之中。
　　“百万年前，没有神仙与人类，我们也过得很好，不是吗？”掌风不在意地说。
　　“可是他们已经活了这么久，他们也有活下来的权利！”
　　“难道化光就没有这种权利吗？”掌风情绪有些失控。
　　见掌风执迷不悟，夷山只好转身劝说瞬息那海，或者说是姜涂：“姜涂，你仔细想想，难道你真的要置掌风在杀戮满身之地吗？”
　　姜涂笑了，他一向是个霸道的混账：“你还记得符偶山吗？这些道貌岸然的上神，为了自己的统治，诛杀了符偶山所有的生灵，不仅是麒麟，连刚化形的精怪都不曾放过。请问，那时候，你怎么不去问问天帝，难道无辜的他们就没有活下来的权利吗？”
　　夷山语塞，那是人间的事，并非他的管辖范围。
　　他一直是这样说服自己。
　　“夷山，你真的觉得掌风是为了化光吗？你们总说掌风最是疼爱化光，可是如果当初被剖解的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难道掌风就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吗？”
　　“在我们几个人里头，掌风才是付出最多的。”
　　“当初掌风决定实施复活化光的计划后，我进入轮回，守了她十世。如今即将功成，你觉得我会放弃吗？”
　　夷山旋即用土筑成高墙：“我是不可能放你进入梡地的。”
　　姜涂笑容更甚：“如今不过是两种结果，一种是我们赢了，化光归位，再无上神；还有一种，你们临阵倒戈，弃暗投明，帮助上神们处决了掌风和我。我其实对你的决定没有好奇，当初你们已经背叛过一次了，如今再次背叛也不过是信手拈来。”
　　夷山驳斥道：“那时化光自己的决定！”
　　“夷山，你别忘了，我也是那场背叛的亲历者，你又何必掩耳盗铃？化光为何会走上这条路，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过是因为我们都想息事宁人罢了。这数百万年里，我无数次后悔当初的选择。而你呢？冥王大人，你的日子可还过得舒坦？”
　　夷山回想起当初化光在他面前被分解地支离破碎的场景，竟忍不住要吐了出来。
　　“夷山，如果你非要拦我，不过是让掌风与我成为下一个化光而已。”姜涂说完，又看着虚空那海，眼里有了一丝悲凉。
　　夷山颓然地低下头，高墙也轰然倒塌。
　　“夷山真神！全天下之安危可就系于您一身！您可要承担起您的责任啊！”眼看夷山要被说服，天帝不由得大喊。
　　只是这一次，夷山没有屈服。
　　他们已经屈服过一次了。
　　化光是人类的母亲，她供养了人类百万年，如今应当做回她自己了。
　　“姜涂，你答应我，此去是为了让仙界袖手旁观，并不会真的放出混沌。”
　　“夷山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我们要混沌出来作甚？”姜涂嘲讽道。
　　夷山嘴巴无力地动了动，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也是同化光一起长大的，怎么会一点都不想念她......

　　等姜涂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局势发生了变化。
　　“蓬莱，如果你们不想混沌现世的话，最好不要插手。”掌风冷冷地警告。
　　一位白发苍苍的仙长传来了声音：“无论是上神还是真神，您们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何须我等蝼蚁插手，岂不坏了您们大事。”
　　掌风见仙界识趣，便不再搭理。
　　虽说仙界隔岸观火，但是掌风这边也只有虚空那海和夷山两个受伤的战斗力了，若是再无援军，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
　　掌风想到生死未知的路溪，心里总感觉一阵不安。
　　就在双方打得天昏地暗地动山摇之时，天上发生了剧变，不仅让神界深感意外，连掌风都没想到会有这种好事发生。
　　天帝死了。
　　被上神一剑刺破心脏。
　　那是路溪的一念剑。
　　“上面还有裔翁虫的毒液。”这位上神看着曾经杀伐果断的天帝瘫软在地，慢慢失去气息，内心漾起了无限的快感。
　　“那是......桂枝上神......”绪方张大了嘴。
　　没有人知道路溪什么时候将一念剑和裔翁虫交给了桂枝上神，也不知她们何时有了联系，更不知为何桂枝上神要为了路溪铤而走险。
　　桂枝上神知道，她不需要解释，因为这个理由只会让众神觉得她愚蠢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