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子情书》枞枝柳

4、蛋糕

　　望海市的夏天总是热的不行，灼眼的阳光肆无忌惮地打在叶子上，在太阳底下走的时候，总会让人产生一种燃烧起来的错觉。
　　幸运的是望海中学的硬件设施不错，每间教室都安了空调和电扇，极大地提高了在读学生的幸福感。

　　台上穿着时髦的英语老师戴着小蜜蜂，强调主将从现的正确用法。
　　盛桔在课本上认真用荧光笔划下重点，听见后面孙识闻在问岑澈下课去不去小卖部。
　　身后的男生打了个哈欠，带着点鼻音回答说不去。

　　离岑澈转学过来已经有了几天，在盛桔的想象里，按照电视剧的套路来说，转学生的出场总是一鸣惊人，之后的剧情有两种，一是成为校园中掀起波澜的校花校霸，在校园的某个角落掐着漂亮女生或者漂亮男生的腰，红着眼说这次我不会让你离开我；或者在班级的角落做无人问津的小可怜，在经历完班级同学的孤立，老师的嫌弃之后，在黑暗里遇到自己的救赎，唯一的true love。
　　但是现实是，岑澈没有一群叫他岑少的小跟班，也没被班级的同学当成透明人孤立，他在短暂的磨合期之后迅速融入班级里，没几天就开始和班里的男生勾肩搭背去小卖部。

　　她在某个课间把自己的想象分享给许音，许音在座位上笑的前仰后合，拍着她的肩膀认真说：“桔子，你不写言情小说可惜了。”
　　盛桔觉得自己的想象确实有点极端，抿着嘴不好意思地笑，小声问：“你不觉得这两种都可能发生在岑澈身上吗？”
　　许音扭头看了一眼和孙识闻在草稿本下五子棋的岑澈：“要是几天之前，我能给你编这两个剧情的后续，现在…”她举起双手做投降状，“算了吧，我真的想不出来。”

　　两个人对视一眼，笑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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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上的英语老师合上课本，在宣布下课前给学生们布置了一个特别的作业。

　　“这个周末呢，在我们日常的作业之外，希望同学们能够以四人为一个小组，拍一个英语的Vlog。”她看着台下面面相觑的学生，笑着解释，“在Vlog里面的内容都要用英语说，最好配上字幕。我想通过这种方式，锻炼大家的口语表达能力。”
　　她意味深长地眨眨眼睛：“这次的作业会在课上集中展示，做的比较好的同学会有神秘小奖品，希望大家认真对待。”

　　望海中学一向以素质教育和应试教育的并存而闻名，也正是因为如此，老师也会布置一些有趣的作业给学生，被学生统称为“创意作业”。

　　在老师走出教室之后，整个班就炸开了锅，不同的小组在教室的各个角落叽叽喳喳地讨论Vlog的内容，盛桔所在的小组也不外如是。

　　许音冥思苦想半晌，举手提议道：“我们拍一个四个人去看脱口秀的！”她偷偷摸出手机给身边的人看，“望海剧场周末固定时间段是脱口秀场，上次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盛桔默默地指了指演出界面的介绍，提醒道：“音音，脱口秀场是不能录像的。”
　　许音遗憾地撤回自己的提议：“对哦，演员会担心自己好笑的梗被流传出去，这样传出去就不好笑了。”

　　盛桔举手发言：“我们可以拍一个大家一起写英语作业的Vlog！”
　　虽然有点普通，但是她觉得简单可行。
　　孙识闻第一时间否决：“不行不行，这个拍不了。”
　　在其余三个人疑惑的目光中，他坦坦荡荡地说：“你们哪次见我认真写过英语作业吗？”
　　旁边的岑澈撑着脸举手：“我也一样。”他看了眼理直气壮摆烂的孙识闻，补充说：“想法很好，但是到时候可能会拍到我二十个选择题错十五个。”

　　他挑了挑眉毛，提了个更不着调的想法：“我们可以拍写数学作业的Vlog。”
　　盛桔哀怨地看着岑澈：“岑同学，你应该不想让大家看我们几个用英语讲解三角函数吧。”
　　岑澈数学好她是知道的，可是在英语vlog里面写数学作业实在有点…奇怪。

　　几个人的讨论陷入僵局，一时间各自陷入沉思。
　　孙识闻想到了什么，突然一拍脑袋：“有了有了！”
　　在三人好奇的目光里，他神秘一笑：“是这样的，我家店里最近打算开展新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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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岑澈从出租车上下来，仰头看面前的店面，呆了半晌。旁边的盛桔在旁边木木地念出招牌上的文字，一字一顿：“小，熊，甜，品，屋。”

　　面前的店面采取了欧式的装修风格，奶油白的招牌上做出了蛋糕裱花的形状，木质的窗户里面挂着红格子的窗帘，玻璃橱窗上贴了可爱的小熊跳舞图案。整个甜品屋装修的精致而可爱，出现在童话里也毫不违和。

　　两个人顺路一起打车来的，岑澈转头，艰难地问盛桔：“司机是不是送错地方了。”
　　盛桔低头核对地址：“我觉得有可能…”

　　在孙识闻提议在他家的店里以DIY蛋糕的内容拍一期Vlog的时候，获得了小组成员的全票通过。
　　不过在当时的想象里，几个人还以为是简单的连锁面包店，在木质的货架上整整齐齐摆上吐司和小餐包的那种。

　　下一秒，剃着利落平头，小麦色皮肤的男生从门口探头招呼两个呆住的人：“岑澈你们两个一起来的啊！？快进来，许音已经到了！”

　　两个人在整洁的大理石料理台前落座，提前到了的许音此时也坐着左右张望，脸上的表情和盛桔岑澈两人如出一辙。

　　“孙识闻，你家的店和你本人像在两个世界…”许音说出了在场几人的心声，“现在看到你的感觉像在维也纳金色大厅听小寡妇上坟…”
　　很奇妙的比喻，但是盛桔和岑澈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盛桔竖起大拇指，夸奖道：“但是甜品屋很可爱！真的很可爱！”
　　岑澈和许音此时点头表示赞同。

　　孙识闻摸了摸后脑勺，咧着嘴笑起来：“我妈设计的，平时我会在这个烘焙间里帮忙。”他手脚麻利地搬来烘焙用的工具，介绍道：“说起来你们还算第一批DIY蛋糕的顾客，下个星期店里才正式开展这个业务，之前店里太忙了没有多余的人手负责这个，新招个了员工才解决。”
　　他拿了围裙递给盛桔等人，絮絮叨叨地解释：“之前我给你们带的提拉米苏就是店里的招牌，根据你们的口味做了点改进，你们上次不是说味道不错吗，等会拍完vlog我给你们带两块回去。”

　　岑澈在旁边支起手机支架，把镜头对准料理台和站着的小组成员们，回忆起提拉米苏的味道，由衷地赞叹道：“老孙，你手艺真好。”
　　孙识闻听了太多彩虹屁，饶是城墙做的脸皮此刻也有些不好意思：“那可不，好男人就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他在旋转台上放好戚风蛋糕胚，提醒道：“现在可以开始了。”

　　岑澈按下红色的拍摄键，走到料理台边，和三个人对着镜头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盛桔先开了口介绍。
　　“各位好，看到我们现在的装扮，大家可以猜猜我们今天的vlog会拍什么。” 她满脸期待地揭晓答案，“是做蛋糕哦。”
　　盛桔的口语是很好听的英音，听起来古典而舒缓。
　　在事前几人就商量好自由发挥，没找参考图，做个创意蛋糕，在孙识闻的指导下边动手边各抒己见。

　　许音对着镜头，严肃道：“首先，我们要先做蛋糕胚的夹心。”
　　得益于昨天的恶补有关烘焙的用语，她说的还算流利。
　　孙识闻拿着工具打发奶油，低头看了一眼工具边放的小抄：“其次，我们要在做完夹心之后……额…抹面”
　　轮到岑澈说话了，男生低头认真切水果，被盛桔戳了一下反应过来：“…第三，在抹面结束之后，我们要装饰蛋糕。”
　　四个人分工合作，在孙识闻半中半英的解释下手忙脚乱地做蛋糕。

　　“Stop! Your hand put too 斜！” 孙识闻制止抹面抹歪的岑澈，拿起刮板示意，“You should put your hand like this, make cake 额…光滑的。”
　　“Smooth.” 盛桔在旁边许音的偷笑中小声提醒。
　　“Smooth.” 岑澈一本正经在旁边跟着孙识闻重复道。

　　最后制作的成品出乎意料地还可以，几人把镜头对准蛋糕：白色的奶油蛋糕上点缀了岑澈在孙识闻指导下做出的像模像样的裱花，盛桔和许音分别在蛋糕上放了草莓和彩色糖砂，整个蛋糕复古不失可爱。
　　孙识闻仔细端详了一下，评价道：“还不错，感觉放店里是能卖出去的。”
　　他拿了圆头的蛋糕刀出来：“现在可以吃蛋糕了，尝尝味道怎么样。”
　　许音欢呼一声，找了把椅子坐下。
　　盛桔期待地看着蛋糕，眼睛亮晶晶的。

　　旁边的岑澈拿着手机继续认真地记录，镜头拍到盛桔身上时，莫名停顿了一下。
　　在那一瞬间，盛桔的眼神从蛋糕划到镜头，极轻地弯了弯眼睛，笑着比了个耶。
　　她今天穿了蓝色的连衣裙，收腰的设计勾勒出少女柔软的腰身，裙摆轻巧地蓬出小巧的弧度，配合身上白色的花边围裙，像搭配好的爱丽丝梦游仙境套装，有种莫名的乖巧感。

　　岑澈一瞬间感觉自己的耳朵有些发热，他佯装镇定地放下手机，接过孙识闻切好的蛋糕。

　　孙识闻唠叨道：“小心拿好别倒了。”他一抬头看着岑澈诧异道，“老岑，脸怎么这么红啊。”

　　“今天有点热。”岑澈低头看着蛋糕说。

　　也不知道是气温热，还是心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