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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生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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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阳光在清晨并不是很刺眼,盛桔咬了一口妈妈烤的吐司,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像以往的每个上学日子般平常的一天,和以前每个晴天一样照在脸上的朝阳,和每个早读一样大家困倦又稀稀拉拉的读书声。
唯一的不同,是身后的位子是空的。
一直到早读,岑澈都没有来。
他往常总是来的比较早的那一批,往往在盛桔进教室前就已经坐在位子上,这种情况也不像睡过头了,因为孙识闻在接近早读的时候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回复。
直到第一节课下课,孙识闻的微信才收到岑澈的回复。
“身体不舒服?”盛桔从作业前抬头,重复了一下孙识闻读出的回复,思索了片刻,振振有词道:“我猜他是感冒了。”
毕竟昨天的症状真的很像感冒。
等老李来教室的时候,孙识闻帮岑澈请假。
“老师,岑澈今天好像身体不舒服,发消息让我帮他跟你请假一天。” 孙识闻摸了摸后脑勺,对着端着保温杯笑呵呵的老李说。
“是这样啊,我知道了。”老李收敛了神色严肃道,“看来同学们在学习的同时也要注意身体。”
他转头对剩下三人的学习小组叮嘱:“你们小组记得关心一下不舒服的同学,有试卷发下来和作业布置的记一下,方便的话给他拍过去。”
盛桔立刻感受到孙识闻和许音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她长呼了一口气,出声回复:“好的老师。”
果不其然,学习小组对岑澈的“关心”要靠盛桔去传达,等老李转身走了,孙识闻和许音立刻交给她这项艰巨的任务。
因为岑澈的缺席,不知道为什么,盛桔今天总有些心神不宁。
她把下午要送去试卷和作业的消息发给岑澈,一直没有等到回复。
许音在旁边察觉了她莫名的焦虑,宽慰她:“你别紧张,就送个试卷,岑澈家里肯定也有人照顾,总不可能没人管他吧?”
盛桔也顺着许音的话语说下去:“应该没事吧,就是感冒。”
可是。盛桔不安地想。她找了岑澈几次,从来没遇到过他的家长啊。
脑海里的想象越来越黑暗,岑澈一个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场景在脑海出现。
她摇摇头,将这些胡乱的想法甩去。
等到放学,她没有像平时一样和许音在校门口旁边闲聊着逛小吃摊,而是和许音道别后直接带着两人份的试卷和作业打车回家。
她先回了楼上的家里放下了自己的书包,拿着要带给岑澈的资料匆匆坐电梯往下走。
手机上的消息还是没有得到岑澈的回复,她心中的不安莫名其妙地增长。
虽然也可能只是在睡觉,虽然也可能只是没看到,她还是忍不住不好的方向想。
她站在门前,按下了门铃。
——没有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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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的窗帘被拉上了,下午的阳光透不过遮光帘,留下了一间黑暗。
岑澈昨天回家时才感觉自己真的如同盛桔所说有些感冒,不过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今天早上头痛欲裂地起床时,或许是之前淋了雨之后贪凉吹空调的后果,这次的感冒来势汹汹。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和孙识闻发了消息请假之后就吃了感冒药睡下。
直到现在。
岑澈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一动不动,只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却一直睡不安稳,在千万个光怪陆离的梦中来回跳跃。
梦中他好像看到了好多记忆,去年生日的时候吃的蛋糕的形状,当时妈妈流泪的脸,后来变得空空的,毫无人气的家......
直到门铃响起,才把他拉到半梦半醒的状态。
岑澈觉得自己好像丧失了思考能力,只能在脑海里迟钝地思考会是谁。
岑青山之前拉着行李箱出差走了,今天也不是请钟点工来打扫的日子。
会是妈妈吗?
自从离开原来的城市之后,很久没见的,妈妈。
他缓慢地坐起身,穿上拖鞋往门口走去。
头还是疼的厉害,好像走一步都会让钝钝的锤子在颅骨里左右敲击,岑澈走向门口时,已经有点神志模糊,门口的女声好像在焦急地喊他的名字,声音很熟悉,他却分辨不出是谁在喊他。
他拉开门,身体因为惯性踉跄了一下,有些无力的身体下意识靠向前方。
他被一个柔软的怀抱接住,冰冷的手背被轻轻放在他的额头,他的额头此时热的厉害,在感受到清凉之后下意识往前贴,在对方的手背上蹭了蹭。
“怎么这么烫啊,感觉烧的厉害。” 盛桔看着岑澈脸红的不正常,整个人狼狈而混沌的样子,觉得情况实在有点严重。
“岑澈。”她推了推抱着她的少年,耐心地呼唤他的名字,“你家里人呢。”
“不在。” 闷闷的回答从病人的嘴里吐露出来,说话的气息细细密密打在她的脖颈处,有些痒痒的。
她下意识地转了转头,推着看着瘦实际上有点重量的少年往前走:“去你房间里找件外套出来,我带你去医院。”
发烧的人会忽冷忽热,要是不带等一会可能岑澈就会开始冷得发抖。
盛桔带着岑澈有生以来第一次走进男生的房间,拍拍他的脸颊:“外套在哪里?”
生病的岑澈显得前所未有地乖,老老实实地交代:“在衣柜第三格。”
盛桔打开衣柜,找了件黑色的外套出来拿好,又问:“身份证和医保卡在哪里?”
岑澈想了一会回答:“床头柜第一个抽屉。”
盛桔拉开抽屉寻找,眼神在触及到一样物品之后,手上的动作突然停顿了下来。
那是一张放在相框里的全家福,木质的边框里,看起来年纪还小的岑澈站在穿着讲究的父母中间,笑容灿烂。
她移开目光,找出身份证和医保卡之后就关上了抽屉。
岑澈一直没说,那就是不用去问的事。
她拉着岑澈往外走:“走吧,我带你去医院。”她略带不满地控诉了一句,“生病了也不早点去看医生,小麻烦精。”
盛桔打了车带着岑澈去最近的医院,在车上和盛妈妈发消息:“妈妈,晚上不回来吃了,我同学生病没人照顾,我带着去医院。”
盛女士很快回消息:“好的,那今天我和你爸出去吃。”
盛桔看着消息无奈地扬了扬嘴角,刚想转头看岑澈情况怎么样了,旁边的人却已经把头歪过来靠在她肩膀。
旁边的少年有气无力地对她说:“盛桔,我头好痛啊。”
向来懒散的人此刻像没了骨头,蔫蔫地靠着她。额前的发丝耷拉下来轻轻蹭着她的脸颊。
盛桔觉得现在的岑澈很像生病的大狗狗,只会呆呆地贴别人,她看着不舒服的少年没什么办法,只能放软了声音哄他。
“再等一下好不好,很快就到了。” 她拿手摸了摸岑澈的头,停在他滚烫的额头上轻声安慰道:“到时候给你买退热贴,贴在额头上就不痛了哦。”
前座的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瞥了一眼,笑着感慨道:“小姑娘对男朋友真好,生病了还带他去医院。”
盛桔感觉脸蓦的开始烧起来,她对着后视镜拼命摆手,辩解道:“不是不是,这是我朋友,家里没人照顾…”
司机师傅笑呵呵地点头:“知道了知道了,你们感情真好。”
盛桔觉得辩解已经是徒劳的了,只好红着脸回复:“谢谢师傅夸奖哈。”
等到了医院时,门诊已经下班了,岑澈被盛桔拉着去晚上的急诊,量了体温之后坐在医生前。
带着眼镜的女医生仔细诊断了一番,给盛桔开了药单。
“医生,这病严重吗?” 盛桔略有些担忧。
医生把医保卡和处方单递给面前表情焦急的小姑娘,平静地回复:“没事的,普通感冒。”
她瞥了一眼靠着小姑娘的男生:“看着身体挺好的,等会带着去输液,回家休养一下就没事了。”
“谢谢医生!” 盛桔感激地对医生道谢,拉着岑澈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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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澈的头还是很痛,看着挂着的吊瓶里一点一滴掉落的药液,思绪倒是逐渐清晰。
被盛桔带到输液室之后,他挂着针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现在醒过来的时候,身上被盖了自己的外套,盛桔缩在他身边,捂着他因为输液冰冷的手。
“你好些了吗?”身边的少女察觉到动静,直起身对他轻声说。
她仰头看了看吊瓶里剩余的药液,坐在他身边估算:“再有十分钟就打完了,之后我带你回家。”
岑澈想说话,声音却有些哑:“……抱歉。” 他抿了一下因为高烧而干燥的嘴唇,愧疚地移开视线:“麻烦你带我看病…”
旁边靠着的少女迅速制止他没说完的话。
“不需要道歉,小岑同学。” 她叹了口气,罕见地流露出一点和平常截然不同的难过来。
“我很希望你可以多麻烦我一些。我不想你下次在孤零零地生病在家了。”
岑澈刚开口想解释这只是岑青山不在家,他自己轻敌所导致的麻烦时,盛桔又说话了。
“如果我这么生病,你会带我去看医生吗?”
他下意识点头,想到此时少女并没在看他,急忙开口回应:“我会的。”
“所以我也一样。不用为此感到负担。”
在他醒来之后盛桔还是没有放开她捂着的手,清晰而柔软的暖意缓慢地传递到他手上,与少女所说的话语共振。
“朋友是彼此之间可以依靠的人啊。”
她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