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亮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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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延到边际的云雾一直在以一种舒缓的速度往遥远的白线飘去，如果那边那个和盛放云雾容器背景混合在一起的白线也可以称为边际的话，所有的一切确实是在不停地离越山寒远去。
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雾水流淌过背部的沁凉，就像是在夏日月光下从顽皮孩子脚下流过的溪水，温柔却又带着一点点来自黑夜的刺激。
水是流不尽的，云也是飘了又来的，无穷无尽无边无际。越山寒就沉浸在这种让他舒心的流动中飘动，白色的衬衫并没有别在裤头里，而是随着雾波起起伏伏，气流从裤脚的口子里往上灌，灌到那白皙的腰肢又变成了风往上抚，最后才是飘过发角悄悄离开。
越山寒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他现在好像是浮在水里顺着水波飘荡，但是身下的东西又确确实实不是水，是一团空气，是一朵云。
是什么东西，越山寒其实也并不是很想知道，他只知道他在这上面飘得舒服极了。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怀疑过睡在云上面是否真的如同书中那般快活似神仙，最后在图书馆中寻找到了来自书的答案，云只是一种由液化的冰晶和液滴组成的水蒸气，是无法承受住一个人在上面酣睡这种答案。
如今居然可以躺在云上，无论是做梦还是臆想都无所谓，只要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但是天偏偏不逐人所愿，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越山寒旁边边响起，好像在很远又好像很近【先生，您的任务编号我已经替您领取好了。接下来我们就可以进行第一次任务。】
越山寒皱起眉头来。
上一辈子的越山寒向神明许愿，神明也依言完成了他的愿望，所以在死后神明向他收取了代价。
代价就是，越山寒需要为神明服务，以永远为单位。
在云海里飘荡前，越山寒就已经和他的辅助系统进行了一次简单的交流，大概知道现在的情况。
每一个付出代价的人都必须忘却前尘，虽然没有说很多，但是也不是很少。
至少越山寒就只记住他来到这里的原因，偿还债务。
越山寒站了起来，看着飘渺的云层居然也支撑住了一个成年男性的重量，他伸手碰到那个发声的球体，疑惑道：“你去了很久，这种任务有很多吗？”
那个发声的球体缓缓旋转起来，更像一个围着地球转的月亮了，同时那个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小世界每时每刻都在诞生和消亡，其中不同的世界有几乎相同的走向的数量几乎是以千万为单位的。而您的任务在细枝末节的地方也是不同的，所以……】
“好了，我懂了。那现在开始？”越山寒触碰月亮的手转为抓握，是一种类似橡皮糖的触感。
他无意多计较什么。
月亮自己的自转阻止越山寒的双手，所以他们也在暗中较劲。
月亮对此并无异议，或者是它也很希望宿主尽快开始任务，这样才能赶得上不久后的源世界的活动。
【世界数据正在接驳……核对宿主信息……核对剧情载件……】
越山寒百无聊赖地等着，手里还一直捏捏月亮柔软的身体。
不知道这些任务世界里都有什么。
突然，本来柔和的声音忽然变得尖锐，清朗的声音变得无机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这个发声月亮里剥离。
【……警告……警告……遭到不知名数据流冲击！本体防火墙损坏85%……数据遗失35%……45%……75%……数据遗失已过阈值，启用备用系统……】
随着月亮的报数，月亮那本来柔软的球体也变得僵硬，还在往下面掉着碎片，裂痕布满了整个球。
越山寒不知道发什么什么，只觉得心里莫名一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逐渐消失。
他看向在簌簌掉粉的月亮，眉头越皱越深，手握成一个捧心状想把这堆粉末兜住。
但是这堆粉末像是有了灵智，一个劲地往指缝里溜，反正越山寒是一个都没留下来。
完了。他心想。
这任务还没开始，他的月亮先滑铁卢了。
好在这种震惊还没维持多久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是一个很爽朗的女声，让人想起竹林决起而飞的云雀或者茶壶流水斜进小盏的水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这个系统空间的主人在吗？开通下链接！让我狡辩！！”声音从一个小弹窗里出来，这个弹窗就这么摆在越山寒眼前，颇有一种未来科技风的味道。
弹窗的荧光映在越山寒的虹膜上，倒映出弹窗的边框。
这是月亮眼中的世界吗？从它碎了之后，他就可以看到这些弹窗了。
密密麻麻的叠铺在一起，各种数据字符流窜其中，几乎布满了整个空间。
不像越山寒能看到的云海和星空，月亮的世界被信息塞满了，还有让人烦躁的新消息通知的提示声。
【滴—滴—滴—滴滴滴——！！】尖锐又刺耳。
越山寒的的食指开始抠手掌虎口处的老茧，这是他思考时下意识会做的动作。
莫名其妙居然为刚刚对月亮的疑惑而感到了一些微妙的愧疚，在这种被信息布满的！情况下找到合适自己的那一条确实需要时间。
这么一耽搁下，已经许久没回复那个来自空间外的语音信息。
“还在吗——？不小心把你系统撞碎了是我的错，我们先商量商量……挽回一下嘛！”新的消息又覆盖了先前的消息，出现在越山寒的眼帘里。
越山寒抿了抿嘴，手指按上了同意。
在按下同意的一瞬间，空间里的大量信息弹窗居然溶解出了一个空旷的地方，那个地方显露出了他空间原本的云海和夜空，然后凝聚成一个人形。
浑身冒着黑气的人形。没有五官，没有表情，被黑色的不详的雾气包裹。
和之前的感觉一点都不像。两个极端。
越山寒心里诧异，面上却不显，心里想着怎么才能弄清楚当前的情况，或许有可能，他放了一个不太妙的东西进来。
本来越山寒都在查询月亮留下的这堆数据里有无防御功能，之前有听到防火墙这个东西，但是防火墙却防不住这团人形黑雾。
毕竟，月亮已经碎了。
“诶，你能看见吗？”黑雾憨憨地发问“我身上的执念你居然可以看见？可恶！那我岂不是失去了最重要的，能体现我友善的东西？！”
这团黑雾似乎已经因为越山寒这一瞬息的沉默看透了他的内心，找到了越山寒沉默的结症所在。
被看穿了。
越山寒背在身后面的手已经找到防御的系统了，只差一个确认就可以试着把这团东西打散。
“！！好汉饶命！放下那只手，小的还想活命！！我，我可以和你说你家系统的情况……！”人形黑雾困难地做出了几个动作，动作幅度不大，却显得很急促。
又被看穿了。
但是黑雾似乎也能被他手中专属系统的武器伤害。
她好像能看到他在做什么，简直无所遁形。
这让越山寒有一种被窥视的不爽感。
但比起这个，还是他刚刚碎掉的月亮比较重要，“我的月亮为什么忽然会碎掉？”
月亮已经碎了，他这个没有系统的宿主无论有什么可以被图谋的，越山寒都不可能在没有信息的情况下力挽狂澜。
“它被我撞了，就碎掉了。我身上带的执念太多，对系统他们这种比较纯净的能量体有很大的伤害……”雾气很自然就把越山寒口中的月亮直接和它所认为的“系统”放在同一位置上。
越山寒没出声，黑雾也继续往下说：“我是游离在世界外的承载者，和你们这些任务者不同，一般来说我们并没有交集。因为是两套不同的流程，但是……”
“你撞了我的系统。”越山寒很自然的接了下一句“所以我们现在有交集了，是吗？”
那团黑雾又簌簌抖动了一下，小股的雾气在她身上弥散“是这样的。”
心虚的很。
信息流还在不停得滴滴着，但是越山寒却能分出心来和黑雾交流，如果有人看见都要感叹越山寒那一心二用的本事。
但是这个画面注定是没人看见的，连黑雾也没有看过系统的视角下的空间，发现越山寒是那万里挑一的特殊。
通过黑雾的详尽叙述，越山寒大概了解了他这里的情况。
他的月亮作为一个纯净能量体被满是黑暗执念能量的黑雾撞了一下，不凑巧刚好又撞碎了，这黑雾才急匆匆地来和越山寒交涉。
从黑雾那里学来了基本的关于任务世界的关键词汇，这些词汇他的月亮系统还没来得及教他，月亮就已经碎成灰了。
即使越山寒在了解了来龙去脉之后就想把黑雾崩掉免得它又去祸害别的人，再不济也要把人踢出自己的空间，但是这个黑雾念念叨叨的语气实在是停不下来。
而它念叨的部分又刚好是越山寒还没来得及从月亮那里学来的。
直至黑雾似乎说完了最后一句话，越山寒立马把手放在了驱逐这一虚拟按钮上，正想按上却又被黑雾打断。
“先别按！！还有一个，我为你申请了辅助系统。虽然拉胯了很多，但是聊胜于无。但是现在申请上头还没回复我，先等等。”黑雾突然伸出一条细细长长的触手挪动着 ，如果越山寒没猜错，现在黑雾面前应该也有一个和他一样的虚拟屏幕，而对方正在操作着。
不过没让越山寒等太久，他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未读邮件。
越山寒抬眼看了看黑雾，黑雾似乎没有别的反应，他在心中默念打开，那个邮件就自动出现在越山寒的脑海里了。
开篇就是洋洋洒洒几百字道歉，从盘古开天起说道歉，中间穿插着一两句保证会惩罚失误者这堆漂亮话，最后才是一个“是否确认启用辅助系统？”。
虽然越山寒想犹豫，但是目前的境况让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按了确认。
【晚上好，备用系统3008顶替原生系统22进行工作。本系统并无装配原生系统拥有的智能板块，请宿主自行探索备用系统的更多功能。祝宿主使用愉快！】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月亮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