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之约》苏以木

7、课外实践（三）

　　四人一组的寝室分配敲定以后，领头的教官转身对身后几位教官说了什么，就见身后的几位教官们点了下头，然后一个一个地走下来，认领自己接下来五天所要带领的班级。

　　贺州他们班的教官是一个体型刚刚好，身高算是中等偏上的一个少年教官。之所以称为“少年教官”是因为如果他脱去教官专属迷彩服，换上便衣，混入他们中间根本分不出来。
　　言外之意：教官很年轻。

　　学生与教官之间相互寒暄几句过后，很快就打成了一片，领头的教官也在这时候带大家去宿舍楼里分配寝室。
　　“一班的这里；二班的这里；三班的这里……”
　　最后两两相互嫌弃的四人被分配到了宿舍楼中间位置。

　　寝室整体空间算不上很大，中规中矩，但也足够他们四个人活动了。叶小希一开门，目光就被卫生间旁边的小门吸引了。
　　那里是个小阳台。

　　他丢下书包在最右边的床铺上，表示这个床铺被我占领了，然后一个人直勾勾地跑去了小阳台上。就好像被这座小阳台吸引了一样，目不转睛。
　　阳台正对着的是一个中规中矩的篮球场。

　　叶小希从阳台门口露出脑袋：“州州！”
　　贺州投过去目光，就见叶小希抬了抬手，示意他过来。
　　贺州走了过去。

　　“州州，你看！”叶小希指着阳台对着的篮球场说，“这里的待遇也太好了吧！”
　　军训他们不是没有参加过，但是像这么好的，他们也是头一次遇到。贺州点了点头，附和“嗯”了一声。

　　“先进去吧，把东西先归一下。”贺州说。
　　“好。”
　　两人进到寝室里，叶小希毫不犹豫地就去了刚才他丢包的地方：“我睡这里。”

　　贺州指了指对面的下铺：“那我睡这里。”
　　一瞬间，贺扬与叶小希都投过来目光。
　　贺州：“？”

　　至于原因……叶小希肯定是想和贺州睡在一起的，那么至于贺扬……刚才他们在阳台上的时候，贺扬就和苏湛安商量好了，他睡的床铺就是贺州指的。
　　苏湛安朝贺扬身上投去了目光，表示：真有趣。

　　贺扬：“……那我睡上面。”
　　贺扬走到贺州身边，毫不客气地把书包放在了上铺。
　　苏湛安则是去了叶小希那里。

　　敲定床铺以后，四人便开始收拾行李。寝室里是有空调的，正对着寝室门，他们收拾完行李之后就感觉到背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虽然寝室所处的位置很阴间，阴森森的，但再怎么阴森也耐不住四位正当年少的少年。

　　寝室空调遥控器就放在衣柜上面，贺扬是他们四个人里个子最高的一个，于是由他来保管空调遥控器。
　　他抬手把遥控器拿下来，打开了空调。

　　空调制冷需要一会儿时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于是他们便坐在自己的床铺上低头玩起了手机。

　　因为知道有学生要过来进行课外实践活动，两栋宿舍楼里的被褥都是洗过、换过的，贺州随手拿了一个枕头垫在腿上，有了枕头的加持，手臂终于可以放松一会儿了。
　　而就在这时候，寝室的门被人敲响。

　　“笃笃笃。”
　　三人抬头，就见贺州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寝室门口，抬手搭上门把手，把门拉开了。
　　“凌天？”
　　是的，来人正是体育委员——凌天。

　　凌天见到是贺州他们，稍稍松了口气，他说：“原来是新同学啊。教官让我把这些迷彩服发下去，你们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尺码，如果大了或者小了，可以去楼下大厅里换。”凌天说着，动了动身后拎着黑色塑料袋的手。
　　贺州在塑料袋里挑了一件“XL”码的出来，接着他又挑了一件一样的——是叶小希的。

　　贺州回过头，对寝室里另外两位男生问道：“你们穿什么尺码的衣服？我帮你们挑。”
　　苏湛安眼皮都没抬一下，就说了个“XXL”。
　　贺州将目光投向贺扬。贺扬倒是抬了抬眼皮，对上贺州的眸子道：“一样。”

　　贺州点了点头，在塑料袋里挑了两件“XXL”尺码的迷彩服出来。
　　“辛苦啦。”挑完衣服，贺州对满头是汗的凌天说。

　　凌天摸了摸后脑，猛男害羞一样，而正要贺州准备关门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于是“呼”地一下扒拉上门框。
　　贺州顿了下，抬起头，就听见凌天说：“教官说要把迷彩服洗一下。”

　　贺州点了下头：“好。”
　　凌天这才真正地离开。

　　贺州进到寝室里，把迷彩服发下去，而就在这时候，寝室的门再一次被人敲响。
　　来人是高逸鹏。

　　高逸鹏像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从门口偷偷露出脑袋，他在寝室里搜寻了一圈，终于找到了贺扬，并对贺扬说：“扬哥，来我们寝室开黑么？差两个人。”
　　贺扬眼皮都没掀一下，继续低头看手机：“嗯。等会儿就过来。”

　　贺扬说完，高逸鹏把目光投到叶小希身上。
　　叶小希：“走啊走啊。”说完，他便从床铺上跳下来，来到贺州身边。
　　“州州，走么，一起？”

　　贺州：“我要把迷彩服洗一下，就不过去了。”
　　叶小希的脸上溢出了一丝失落，但这也没办法，因为他想了想，如果他真的把贺州拉过去了，贺州又不懂得玩游戏，去了也是无聊。

　　叶小希：“那好吧。帮我的也洗一下。”
　　贺州点了点头：“嗯。”
　　一分钟后，寝室里就只剩下了贺州一个人。

　　贺州同学拿上迷彩服，跑去了卫生间。
　　洗手池前，贺州先将水池的塞子塞上，然后打开水龙头——水流“噗呲”一下溅出来，溅了贺州一身。
　　贺州：“……”

　　几秒后，水流稳定了，贺州才把迷彩服一件一件放进去洗。虽然这里没有洗衣粉，但是洗手池靠墙边的角上有一盒肥皂，贺州先是把衣服浸湿，然后用肥皂在衣服上来回搓了几下。
　　贺州洗衣服的动作很熟练，约是一个小时才把四件迷彩服洗完。

　　洗完衣服的他带着湿哒哒的迷彩服来到小阳台上，贺州举了举手，想试图把衣服挂上去，但是好像……还差一点。
　　收回手，贺州朝四周望了望，发现周围没有一个可以用来增高的东西。
　　贺州：“……”很好。

　　寝室里有高个子的，但现在他们都不在这，贺州也不知道高逸鹏他们的寝室在哪里，此刻的他就像一只无助的小狗，可怜兮兮地等待好心人来救助。
　　不信邪的贺州同学又试了一遍——还是挂不上。

　　贺州放弃了，但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贺州激灵了一下，感觉到是好心人来了，立即转过身，结果就见贺扬抱着一堆零食关门走进来。
　　两人撞上目光。

　　某一时刻，贺扬低头倏地笑了笑，贺州不明白他在笑什么，就见他先是将零食全部随意撒在他自己的床铺上，然后迈步走了过来。
　　贺州一个激灵，转回去假装自己在晾衣服。

　　但是这怎么可能？贺扬肯定已经看见了。就见贺扬先是靠在阳台的门框上看了大概有一两秒，然后才带着笑意走过去。
　　他整理了下表情，憋着笑从贺州手里接过湿哒哒的迷彩服，帮他挂了上去。

　　男生身上还带着一丝残留的凉意，贺州脖颈处的汗很快就干了，甚至还透着一点红。
　　“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你这么矮啊。”贺扬最后还是没有绷住。
　　带有笑意的嗓音从头顶上传下来，贺州朝旁边撇了撇嘴，没好气道：“谁矮了，你才矮！”说完，他绕开贺扬进了寝室。

　　贺扬挂完衣服，忍不住低头又笑了笑，然后才关上阳台的门走进来，背靠在门上看贺州。
　　贺州被盯得不自在，想找些什么东西来转移注意力。他的目光注意到贺扬床铺上的零食，于是借机问：“你怎么带这么多零食回来，你去打劫了？”

　　“算是吧，都是赢来的。”贺扬漫不经心道。
　　贺州疑惑，随后想到贺扬刚才是去高逸鹏他们寝室里开黑了，便猜测道：“玩游戏赢来的？”
　　贺扬“嗯”了一声。

　　贺州不懂他们玩游戏的方式是什么才能赢回来这么多的零食，他也没有去在意，但是贺扬却在这时候走上来，从床铺上随意挑了一袋零食到贺州的床铺上坐下。
　　贺州歪了下头，然后就见贺扬拆开了零食的包装袋。

　　“吃一个？”贺扬从袋子里摸出一片薯片递到贺州嘴前。
　　贺州没接。
　　贺扬也没有收回手。

　　大概是过了三十秒吧，贺州偷瞄了眼贺扬，看见贺扬的嘴角也好，眸子也罢，都带着不言而喻的意味。贺州收回目光，最终在一番犹豫之后，为了不让某人失望，接过了薯片。
　　薯片嘎嘣脆，贺扬听着嘴馋了，便收回手也随便拿了一片递到嘴里……是番茄味的。
　　贺扬皱了皱眉。因为他是随便拿的，并没有注意到包装的颜色也好，口味也罢。
　　他不太习惯吃酸甜口味的东西。

　　寝室空调里吹出来的凉风从上面打下来，贺州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上了床铺，床铺上的两人你一片我一片，一包薯片很快就吃完了。
　　“你怎么忽然回来了？”某一时刻，贺州忽然问。
　　贺扬携着疑问的语气“嗯”了一声，然后说：“苏湛安过来了，他替我打。”
　　贺州点了点头，“哦”了一声。

　　薯片吃多了容易嘴干，贺州干脆从包里摸出两瓶矿泉水，一瓶递给贺扬，另外一瓶则是自顾自拧开，咕噜几下就下去了半瓶。
　　贺扬偏过头，却无意间瞥见了贺州的耳垂。

　　他无声地笑了笑。
　　贺州感觉到有什么动静，侧过头对上贺扬带着还未消失的笑意的眸子，拧上瓶盖问他：“你笑什么？”

　　包装袋里已经空了，贺扬将包装袋拧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里。贺州见他这么轻的东西都能精准无比地扔进垃圾桶里，不免有些惊叹。
　　扔完垃圾，贺扬拍了拍手，但还是没有绷住，带着笑意说：“没笑什么。”

　　贺州：“……”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不适宜的哨声在这时候响了起来，走廊里迅速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集合了。

　　贺州撇开目光，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明明是很短的时间，但他却觉得好漫长。
　　热糊涂了？

　　也不对啊，他在房间里，应该是冻糊涂了才对，怎么会……贺州甩了甩头，阻止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他从床铺上站起来道：“走了，下楼集合了。”
　　贺扬“嗯”了一声。

　　但他没有动作。
　　贺州也没有去管他，因为这时候外面的走廊里已经安静下来了。
　　整栋楼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人。

　　贺州：“快点吧，去晚了教官要骂人了。”
　　说完，贺州拧下门把手离开了。
　　但贺扬还是没有动作。

　　大概是有一分钟的时间吧，他才从寝室里出来。
　　他最后一个。
　　哦不，等等！还有一个——高逸鹏。

　　宿舍楼前的广场上，因为快要临近中午了，阳光有些热烈，大家就站在阳光下，听教官讲述今天的具体安排。
　　教官先是说：“军训时要用到的迷彩服大家都拿到了么？”
　　底下的人齐声喊道：“拿到了！”

　　教官点了下头，然后说：“嗯，那么等会儿解散以后，大家记得把衣服洗一下，今天太阳很好，我估计晾个半天就干了。”教官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中午大家吃完饭，先回寝室里休息一会儿，等到十二点整的时候，出来集合，我们先带大家参观一下这里，明天开始正式军训。”

　　教官说完，底下传来窸窸窣窣的讲话声。
　　“安静！”
　　底下沉默了。

　　教官最后说：“晚上的时候，大家记得去宿舍楼底下的大厅，那里有一间房间，里面有凳子，晚上的时候我们要在这里看电影。”
　　耳朵具有特殊功能的同学们听见“电影”这两个字，眼睛别提有多亮了。

　　“好了，现在距离十一点还有一会儿，大家先解散，等到十一点四十分的时候下来集合。”
　　“解散！”

　　话音刚落，人群“呼啦”一下散开，才几秒时间，广场上就剩下了教官几人。
　　教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