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之约》苏以木

57、导火索（一）

　　他们最后买了很多小玩意回去。
　　简称：满载而归！

　　到了老宅，贺州先上楼洗澡，贺扬则是把买回来的小玩意儿摆摆弄弄，觉得满意了，才勾着拖鞋上楼，静悄悄地杵在浴室门口等人。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当贺州洗完澡出来，冷不丁被门口的人吓了一跳。

　　“你站这里干嘛？吓人玩儿？”贺州擦着头发，装作一副没事的样子趿拉着拖鞋走进房间，拉开书桌的椅子坐下。

　　书桌很乱，贺州干脆简单收拾了一下，结果发现那张原本靠在桌角的老照片不知道什么时候倒了下去。
　　他把相框扶正，贺扬也正好在这时走上来。

　　他瞧了一眼贺州，又瞧了一眼桌角的老照片，说：“我在等我男朋友哄我睡觉。”
　　贺州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无聊。”
　　贺扬很轻地笑了一下，然后靠近摸了摸贺州的头，并俯下身凑过去亲了一口。

　　“我去洗澡。”
　　“嗯。”

　　浴室的门锁被落上，贺州坐在椅子上，瞧着浴室门口看了不知道多久，末了才侧过头，把视线投到那张已经发了黄的老照片上。

　　年少不懂事立下的约定，因为一些不言而喻的因素，相约在了那个仲夏夜。以为是意外，其实是命中注定。
　　少年爱冲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

　　时间过了许久，转眼间天气暖和起来了，市一中也迎来了春季运动会。
　　临近运动会的这几天，班级里面的氛围明显能感觉到变化了不少，都是一些蠢蠢欲动的表情。

　　某一天自习课，高一二班的教室里面一阵活跃，大家都在讨论这周五，也就是运动会的事情。

　　“要我说，咱们就应该请我们的扬哥和安哥来参加。”高逸鹏打头阵，却冷不丁地被人瞪了一眼。
　　那两个人便是贺扬与苏湛安。

　　高逸鹏的动作还僵持着，他讪讪地朝两人笑了一下，然后又讪讪地说：“哎嘿嘿，扬哥，安哥，你们看我干嘛啊？”
　　你说呢？

　　高逸鹏讪讪地从课桌肚里掏出一张报名表，这是他从凌天那里拿的。他说：“主要是我看你们两个人腿长，想给你们这大长腿找个地方发挥发挥。”
　　贺扬：“不需要。”
　　苏湛安：“不感兴趣，谢谢。”
　　高逸鹏：“……”

　　这时，走廊传来高跟鞋的声音，下一秒，叶玉便走了进来。活跃的氛围瞬间销声匿迹，所有人在叶玉进来的那一秒都闭了嘴，乖乖低头刷题。
　　叶玉走上讲台，视线却被坐在教室最后排，靠在门框上闷闷不乐的高逸鹏吸引。

　　“哟，我们班这大活宝是怎么了啊？怎么抑郁了？”叶玉两手抱着，抵在讲台边缘上，满脸不可思议。
　　有人在底下说：“老师，他被人欺负了。”

　　“谁？”叶玉朝说话人的位置上看去。
　　底下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贺扬和苏湛安。

　　贺扬：“……”
　　苏湛安：“……”
　　为什么空气中会有种想打人的气息在窜来窜去？

　　叶玉难以置信地看着两人，因为在她的印象里面，两人应该是特别乖的才对啊，从认识他们到现在都没惹什么事，怎么就欺负人了呢？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让她了解到她自己是多想了。

　　“原来是这样。”叶玉了解情况后从讲台上走下来，“我觉得高逸鹏说的对，你们两个人长着个大长腿，不参加一些跑步或者跳跃类的项目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贺扬：“？？？”
　　苏湛安：“？？？”

　　叶玉朝高逸鹏抬了抬下巴：“把表格拿给我看看。”
　　高逸鹏将躺在桌面上的运动会报名表给叶玉递了过去。

　　叶玉大致粗糙地看了一眼，身子突然朝凌天位置上转过去，她问凌天：“凌天，你不是体育委员吗？为什么我没在上面看见你的名字？”
　　凌天愣了一下，随后解释说：“是这样的老师，前几天我扭了脚，到现在还走不利索。”

　　“是吗？”很明显，叶玉不相信。
　　后来有同学说：“老师，凌天他没有说谎，他是真的扭到脚了。”
　　叶玉朝那位说话的同学皱了皱眉，随后问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因为就是他，才害凌天扭到脚的。

　　本来这节自习课也没什么事情，叶玉干脆和大家讨论起了运动会的事情。
　　无非就是一些什么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啦，尽力就好啦这些。
　　大家也很配合的在底下点头说“嗯”。

　　眼看自习课马上就要结束了，叶玉在临走前顺便对贺扬和苏湛安两人唬了两声。
　　“你们两个，不管什么原因，必须给我参加跑步或者跳高中的一个，听到没有？”
　　两人也是很配合的点头说：“嗯，好，知道了老师。”
　　叶玉满意地点了点头，离开了教室。

　　两人虽说是口头上答应了，实际上却是到了运动会前一天中午才真正确定下来到底要参加什么项目。
　　因为凌天受伤了，所以叶玉只好将运动会的事情给高逸鹏负责。
　　省得他整天闲的无事做。

　　高逸鹏：“……”
　　高逸鹏：“？？？”

　　“扬哥，你们还没确定要参加什么项目啊？”
　　因为明天就是运动会了，大家也没兴趣做题目，写了一两道步骤就放弃了。这不，高逸鹏看他们两个无聊，便凑过去问了问运动会的事情。
　　苏湛安转过来问：“还有几个名额？”

　　市一中的运动会向来挺变态的，一个班级的人只能参加三个项目。这不，最受欢迎的两人三足这项比赛项目，名单表格刚出来，就被人抢了去。

　　高逸鹏看了眼名单，说：“我们班还剩下两个项目。叶总也说了，你们两个必须参加长跑或者跳高。”
　　苏湛安犹豫了下，然后往贺扬身上抬了抬下巴问：“贺扬，你要参加什么？”

　　此时贺扬正枕着手臂睡觉，根本没空理他。
　　苏湛安：“……”
　　贺州见状，去推了推贺扬。

　　换作平常，贺扬肯定是要发火的，但偏偏推醒他的人是贺州，他不能对好学生发火。
　　于是他带着沉重的戾气将头抬起来，顺便整理了被睡姿弄乱的衣服。
　　“啊？”

　　“卧槽扬哥，你晚上去当贼啦？这么重的黑眼圈？！”高逸鹏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重的黑眼圈，一时有点兴奋。
　　拜高逸鹏这一吼所赐，班上的人几乎都朝贺扬这里看过来。

　　高逸鹏突然背后一凉，他见贺扬身上冒出了很强烈的杀气。随后，他就看见贺扬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课桌，然后骂道：“你想死就直说，叫这么大声干吗？！”
　　高逸鹏当场秒变小怂包，双手合十给贺扬道歉。

　　“哎呀扬哥你别生气啊，生气容易长皱纹的知不知道。”说完，高逸鹏就见自己课桌上，贺扬渐渐握紧了拳头。
　　大事不妙啊。
　　“扬哥我错了！”他立马躲到课桌下认错。

　　因为高逸鹏的这一举动，惹得全班人哄堂大笑，也因为这个行为，把巡逻老师给“请”了过来。
　　“吵什么吵，整栋楼就你们班最吵。这个星期的文明班级你们别想要了。”

　　高一二班全班同学：“……”
　　完蛋，明天过来母老虎要发飙了。
　　叶玉：“？？？”

　　巡逻的老师走后，班级内又迅速恢复了茶馆现场。教室后排，苏湛安问高逸鹏要来了报名表格，并在“跳高”这个项目上，写上了自己的大名。

　　一个班级三个名额，其中有两个还是框死了的，那这也就意味着，长跑自动归属到贺扬名下。

　　其实贺扬并不在意自己参加什么项目，因为对他来说，这些都是小菜一碟。但实际问题在于，他比较在意旁边的那个人。
　　因为他已经计划好那天带贺州出去玩。

　　市一中运动会的时候，有空的老师几乎会整天待在办公室里，所以这也就导致等到运动会结束，班级里总会少那么一两个人。
　　好学生要被带坏了。

　　自习课下课，贺州见贺扬匆匆忙忙地收拾完东西出去。按照平常来说，他应该都会等贺州的，但是最近几天不知道怎么的，好像在刻意躲着他。
　　公交车站，贺州到的时候正好看见一辆108路开走，看来是来晚了。
　　他坐上椅子，垂头丧气的。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一阵熟悉的香味忽然飘过来，贺州抬起头，见到了朝这里走过来的贺扬。
　　“贺扬！”见到人没走，贺州激动地站起来。

　　贺扬走近，贺州看见他手上握着的奶茶杯子。
　　原来没走，是去买喝的了。

　　“怎么了，见到你男朋友这么激动啊？”贺扬在贺州身边坐下，并把手头上的奶茶递到贺州嘴前。
　　贺州摇了摇头也跟着坐下，然后说：“我看你这几天心不在焉的，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贺扬喝奶茶的动作顿了顿。

　　他咬了咬吸管，本来想骗一骗，说“没什么”的，但说出来的却是：“嗯。”
　　这嘴能不能不要？

　　“我……我本来是想在那天带你出去玩的，但是谁知道高逸鹏那家伙那么欠！非要让我报名什么运动会，我快烦死了。”
　　贺州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个原因。

　　都说天气预报不可信，这不，话刚说出来，公交车站外面就下起了雨。
　　公交车站上的两人同时抬头望了望天空，然后一个低头喝奶茶，一个低头发呆。

　　某一瞬，贺州撑在膝盖上的手握了握紧，然后望了一圈周围。确认没人，他往贺扬那边挪过去一点，然后做了一件到后来一想都觉得当时脑子是被驴踢了的事情。
　　他亲了贺扬一口。

　　“如果你有什么事情，记得一定要对我说。”
　　一瞬间，贺扬整个人像是脱魂了一样，有点不敢相信。
　　好学生居然主动亲人了？！

　　贺扬觉得脑瓜子“嗡嗡”响，手中的奶茶杯子也因为这一举动，差点没拿稳掉下去。
　　“那你会来看我比赛么？”
　　贺州愣了一下，这是什么话？

　　他动了动眸子，学着贺扬的样子说：“当然啊，我男朋友比赛，我当然……哦不，一定要来看的。”说完他还笑了笑，以示结尾。
　　贺扬忽然有种冲动在胸口跳来跳去。

　　……至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贺州反正不记得了，他只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人在贺扬怀里。而且，某人又又又没穿衣服。
　　贺州：“……”

　　第二天，有了好学生的加持，昨天晚上贺扬睡得那叫一个香。今早起来的时候，贺扬觉得今天的空气格外新鲜。
　　贺州有生物钟，没等手机闹钟响，他就醒了。

　　他坐起来，虽然人已经醒了，但眼睛还没有，眼皮还是合着的。
　　贺扬见后没忍住笑了笑，他将人搂过来，并在他耳边低声说：“没睡醒可以再睡一会儿。”
　　贺州蹭了蹭他的肩窝，迷糊道：“没关系，我缓冲一下就好了。”

　　贺州缓冲完毕，洗漱完背上书包下楼的时候，正巧碰上贺扬买完早饭回来。
　　“下来了？”贺扬将钥匙搁在鞋柜上，“我买了早饭，过来吃吧。”
　　贺州应了声，随后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

　　贺扬走过来，将装有粥和生煎包的袋子打开。
　　“你看要吃哪个？”
　　“生煎包吧。”
　　贺扬将装有生煎包的袋子递过去。

　　新鲜出炉的生煎包还冒着热气，底面微焦，但也很软。贺州将一次性筷子拆开，然后并在一起，从上面戳进了生煎包里。
　　汁水顺着筷子从缺口中流出来，贺扬拿来纸，顺便将筷子从贺州手上夺过。

　　“你吃东西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贺扬帮贺州擦嘴，末了把餐巾纸扔进垃圾桶里。
　　贺州往旁边撇了撇头，说：“我本来就是小孩子”
　　这句话他是依着贺扬的思路说的，这也就导致贺扬听见这句话后，被气笑了。

　　他抬起手，将手掌搭上贺州的后脖颈，然后动作极轻柔地上下来回摸。
　　头发看上去软塌塌的，但是摸上去很硬。

　　“别老摸我头，会……”
　　“会长不高的。”
　　两人异口同声。

　　说完他们又互相看一眼，最后没忍住笑了。
　　少年是永远都长不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