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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冬日落雪,盖了沈经华一身。
      等到护工们发现他的时候,已经晚了。
      沈经华走了,死在了今年落雪。
      顾南一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正在筹备和omega的婚礼。
      顾南一不可置信的接了电话,再不可置信的挂断。
      他的omega像是猜到了什么东西,告诉他有什么事可以离开,他能理解。
      宾客没有多少人,总归是可以接受的。
      顾南一点点头,换身衣服就快马加鞭地赶到精神病院。
      等来的是一个盖着白布的尸体,和一束干枯了玫瑰。
      顾南一看着尖刺上带血的玫瑰,又从白布下面看到隐隐绰绰的狰狞的伤口。
      他终究没说话。
      怎么就…不能平静的接受这一切呢?
      顾南一不是很理解,沈经华的死让他的心揪紧着疼,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omega是陪他一起来的,顾南一怕场面太血腥,没让他过来。
      他自作主张的过来了。
      小omega是学艺术的,一眼就看见雪地里狰狞的花纹,他惊讶的瞪大眼睛瞪着顾南一,像是在看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omega指向雪地里狰狞的花纹。
      顾南一没反应过来,反问一句:“什么?”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omega以为他没有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血迹,有什么特别的吗?”
      “那是一朵勿忘我”
      这句话宛如一个晴天霹雳,劈在了顾南一的头上,这次换他睁大眼睛了。
      顾南一发了疯似的冲进雪地里,走到了沈经华躺的地方,这里没有太多的血迹,但是却是整朵勿忘我的中央。
      他临走前送给顾南一最后一朵勿忘我。
      在落雪之后。
      鲜红的血液犹如新生的花蕊,即使盖了一层雪,在雪地中央显得尤为晃眼。
      顾南一忽然觉得自己疯了。
      “顾南一,你实话告诉我,去世的人是不是前会长?”
      “你一直交往的是前会长,不是omega对不对?”
      omega的一席话唤回了顾南一的神智,他艰涩地点了点头,哑着嗓子说:“对,我交往的是一个‘无能者’alpha”
      “啪”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真够不要脸的!”omega的声音愈发大了,“顾南一,你真会作践人。”
      omega脸上留下了泪水,他红着眼冲着顾南一嘶吼,“前会长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他是我见过最温柔的alpha,即使是个无能者我也没觉得什么不好。”
      “alpha怎么了?无能者又怎么了?自始至终你喜欢的不应该是他这个人吗?顾南一,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动过心。”
      顾南一开始不确定了。
      每一次的标记,每一次在沈经华身体里释放,和每一次他后颈上的勿忘我,现在看来都无比扎眼。
      “你不知道alpha之间标记有多痛,你不知道勿忘我究竟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冤枉了一个好人。”
      “我不理解为什么无能者会遭到社会的排斥,说白了就是你们可笑的竞争。”
      “那你要不要思考一下,你和会长之间有什么竞争呢?”
      “从头到尾,你和他有什么竞争吗?”
      “谁是弱者?”
      “你口口声声和我说,说他沈经华就是一个勾/引alpha和他上床的无能者,你说他没有味道像个omega,alpha不会在易感期的时候分清没有味道的omega或者无能者。”
      “所以呢?所以你说你要把他送到精神病院里,让他好好反省自己,一辈子也别出来了,一开始我还不信会长是那样的人,直到现在也不信,因为他从来没伤害过我们,更没有欺骗任何alpha。”
      “归根结底,错的人是你,你知道他的性别,却还是要和他在一起。”
      “你之前说的话,我在刚回国的时候还以为是真的,在我知道那个无能者是谁之前。”
      “现在看来,顾南一,你是真的混蛋啊。”
      “你才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我母亲怎么会想到和你订婚”
      眼前的omega红着眼,轻轻走到白布面前,掀开了白布,看到了后腰位置上不太隐秘的刺青,抿紧了嘴唇。
      还是勿忘我。
      Omega用极其轻且颤抖的声音说了句“老师”,然后转身看向顾南一。
      顾南一彻底懵了,他不知道沈经华什么时间去纹的,更不知道自己送来的玫瑰会成为他自杀的凶器。
      真心换真心,他输了。
      “顾南一,这婚我不想结了。”
      “跟一个人渣谈下半生,不值得。”
      omega甩手走了,“明天早上,我希望我可以办理离婚手续。”
      omega走了,留了顾南一一个人面对满天的雪花。
      他的手颤抖的掀开沈经华脸上的白布,看到了白布下的人是笑着的。
      笑着的。
      就好像...终于释然了一样
      护工敲了敲门,显然是整理出来了沈经华的遗物,并示意顾南一去沈经华的屋子里看看。
      沈经华的东西很少,一大部分都在他自己的房子里,带到这来的只有几本书和一捧已经干枯很久的勿忘我。
      这束勿忘我也是来的时候不让带进来的,因为害怕花茎刺伤病人。
      顾南一轻轻接过来,窗户外刮进来的风吹碎了已经干枯的花瓣。
      花瓣凋零飘洒在空中,宛如沈经华的梦。
      那一刻顾南一好像懂了自己对沈经华的感觉。
      是爱,他到现在才明白。
      护工引着顾南一到了沈经华的病房里,桌子上压着一条铂金项链。
      铂金项链的下方,是一封已经写的很工整的遗书。
      “沈先生让我们不要动这条项链,以及...项链下面压着的东西。”
      “沈先生身体一直不好,他托我把这个送给您,当作您的新婚礼物,祝您新婚快乐。”
      护工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小盒子里是一对戒指,看着尺寸不是两个alpha戴的,是一对铂金戒指,alpha那只是刻满勿望我花纹的戒指,Omega那上面什么都没有,是空的。
      “盒子里有一张纸条”护工说着,递给顾南一一张纸。
      “这对戒指是沈先生托我出去定做的,这两天才拿回来。”
      顾南一打开盒子里的纸条,上面赫然写着:
      “不知道是不是眼熟,他好像我的一个学生。”
      “我不知道他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但是作为他的爱人,我想你有权利为他设计他自己该有的花纹。”
      “新婚快乐”
      护工看着顾南一拿着纸条的手微微颤抖,识趣地闭上了嘴。
      顾南一在沈经华所处的方寸之地,嗅到了一丝勿忘我的香味。
      “你们给他换腺体了?!”顾南一这句话是吼出来的。
      换腺体很疼,会感染,比摘除腺体还要难忍受。
      顾南一脱力,瘫坐在椅子上,双手迷茫的握着字条,眼神空洞地盯着地板。
      护工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轻轻放下了盒子,讲述着一个敲定的事实。
      沈经华没给自己留后路。
      “顾先生,盒子放在这了,您记得拿。”
      然后他关上了门,给了顾南一一个单独的空间。
      顾南一嗅闻着空气中日渐淡化的味道,心中有难言的酸涩。
      他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铂金项链,链子的长度刚刚好他能戴,链子的末端拴着一瓣铂金花瓣,即使这朵花瓣很细微,顾南一还是认出来了他的种类。
      一瓣勿忘我
      顾南一攥紧了手里的花瓣,任凭锋利的边缘划开他的手心,一时间泪水横流,信息素又向外散逸。
      还好门的密封性很好,但是苦涩的龙舌兰气味冲淡了屋子里本就不浓的勿忘我气味。
      顾南一只是静静地坐着,轻轻把花瓣捧在手中。
      他做足了心理准备,拿起了压在项链的纸。
      是遗书,沈经华最后留在世界上的话。
      顾南一闭了闭眼睛,打开了纸页。
      “你会不会记得那一天盛开的花朵”
      “你不信也不懂”
      “最后送你一朵花,南一。”
      “工作顺利”
      “晚安”
      遗书中的内容像是精简到了极点,像是只是老朋友之间的小纸条,短短几行字,字字诛心。
      不信,也不懂。
      沈经华屋子里的窗台上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冷清,整间屋子都没了勿忘我的味道,留下的只有龙舌兰。
      顾南一打开了窗户,寒风凛冽。
      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这个房间的,浑浑噩噩地出了房门,重新回到了有沈经华的那个房间。
      沈经华的财产已经尽数捐给了慈善机构,这是他进来的第一天就做了的事。
      送葬时间是半个月以后,总要给顾南一一些时间。
      沈经华是做足了准备然后才离开的。
      给他祝福,送他们礼物,交代好自己的后事,和他道别。
      天衣无缝
      顾南一去了酒吧,他经常去的那一家。
      他坐在吧台前,点了很多龙舌兰。
      “先生,不建议您喝这么多,上一位这么喝的先生告诉我要提醒和龙舌兰的顾客不要喝超过3杯,对身体没有好处,容易生病。”调酒师靠过来提醒他。
      顾南一忽然想到什么,他看着调酒师,把人盯得发毛。
      “先生?”调酒师问道。
      “谁和你说的?”顾南一忽然问他。
      “沈先生,我不知道他的全名,就知道他姓沈,是个无能者alpha。”
      沈经华,还是他。
      顾南一只顾着喝酒,龙舌兰是甜的,竟不如自己的信息素那样苦。
      “换了个调酒方式,原来有的人不喜欢龙舌兰是苦的,太苦了没有人会喝。”调酒师解释道,“甜的东西会让人想起开心的事情。”
      “借酒消愁愁更愁嘛,喝点酒开心开心也很好的。”
      “先生?”
      顾南一没说话,买单就走了。
      回到了姑且被称作“家”的地方,他把自己闷在一堆文件里,处理者一件又一件事,试图用工作塞满自己空荡荡的心里。
      没用,他自己比谁都清楚。
      半月后,他递交了辞呈,向上面辞去了工作。
      他曝光了他自己,还沈经华一个清白,使自己臭名昭著,驰名各大报纸。
      他也想体会沈经华到底忍受了什么样的过程。
      没有用,但还是要做。
      骂名声四起,迎来了葬礼。
      本来要嫁给顾南一omega成为了新任会长,他抱着沈经华的骨灰盒,慢慢踱步到了他的灵前。
      满堂吊唁。
      不知道为什么,余卿冉总觉得骨灰盒很沉,像是多放了什么东西。
      他没有细考虑,葬礼照常进行,全场却没有看见顾南一的身影,甚至到最后都没有出现。
      余卿冉洋甘菊的信息素安抚了大部分在场的人,包括他自己。
      想来他也很久没有找到顾南一了,不知道他在哪里。
      葬礼结束了,余卿冉总是心里存疑,忽然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冲回了葬礼现场,请人重新称量了骨灰盒里的骨灰。
      果然,6斤。
      是两个人
      余卿冉顿时失语,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明晃晃的数字
      6斤,顾南一和沈经华。
      “你凭什么?”余卿冉在灵堂跪下,冲着那漆黑的骨灰盒哭道,“顾南一,你凭什么?”
      凭什么辜负了真心却还是要死皮赖脸的贴在他身上。
      凭什么他的满腔爱意要用你来陪葬!
      灵堂里只剩下余卿冉崩溃地哭着,再无他音。
      灵前的勿忘我簇簇,留下的是一个盛大的花海,映衬着沈经华带着微笑的遗照,香味浓郁的花瓣飘在空中,新生的花蕊随着堂风慢慢摆动,像是沈经华留下一句轻轻的话说:

      勿忘我

      过了几天,另一场的葬礼结束,淅淅沥沥的人不停的来往,余卿冉出席了这第二个人的葬礼,即使他不再有人哀悼。
      很多人哀叹于这年轻的爱情,顾南一今年23岁,正直大好年华。
      墓碑上多了个镀金的名字,封存的混凝土下面,是两个错位了的爱情。
      戒指余卿冉收到了,下葬的时候他换成了两个alpha的对戒,放在了墓穴里,Omega的他退还给了商家。
      勿忘我的项链由他带着,怀念这一对璧人。
      今年的冬天带走的是猎猎的寒风,好似正在为谁而哀悼和痛苦。
      来年的春天带着的是袅袅的花香,好似一切都变得稀疏又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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