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婚知归处》燕儿麦

70、70

　　铩羽而归后，暮思云一直都闷闷的。这天午饭吃得晚了，餐厅里寥寥几人，电视在播时政新闻。东西经济合作论坛大会什么的，她叹息一声，饭吃腻了，电视也没有下饭的节目。突然她听到了大秦的名字，抬头就看到了秦无畏西装革履地在和人握手，影影绰绰里似乎还有安然的身影。看看时间，这是昨天的事了。暮思云不可置信地翻翻手机，他们竟然都没有联系自己。
　　情绪正翻涌着上来，手机屏幕上显示出“无知无畏”来电，等它响几下后，暮思云才接起。那边秦无畏的笑声传来：“这么久才接，我猜一猜，嗯，因为我没提前告诉你，有生我的气不想接，又因为想我了忍不住才接，对不对？”
　　“你猜得完全正确，安然姐姐教得真好。”
　　两人打趣了几句，秦无畏突然说：“请个假，明天再来上课，现在来学校门口，我接你走陪我吃点饭。”
　　秦无畏这次来前前后后五辆车，一水的黑色宾利，在校门口行人驻足观看里，秦无畏给暮思云开车门护她上了车。
　　坐定后，暮思云睨他：“你好大的排场。”
　　“都是为你准备的。”
　　暮思云皱眉：“谁稀罕？”
　　秦无畏笑笑，也没说什么。
　　到了酒店房间，吃食已经摆好，暮思云看看了看：“这次你准备待多久？连厨师都带着啦！”
　　这一桌子食物都是暮思云在老家爱吃的。看她吃得急，秦无畏给她盛了碗汤：“事多，待一段儿。”
　　秦无畏略略吃几口，进去洗澡。暮思云捂着肚子百无聊赖地转悠。在办公桌上看到厚厚的一大叠文件，她翻开看看，字都认识，但不懂什么意思。有人敲门，她去开。原来是送衣服的。有秦无畏的，也有她的。看着像正式场合穿的。暮思云说：“人在洗澡，放那吧。”
　　在这一层的电梯口，安然出了电梯，在和接待处的人交谈，她刚看到两个人捧着衣服经过她的面前，然后听到了暮思云的声音。安然笑笑对接待处的人说：“你们秦总在忙，就不用告诉他我来过了，晚上我们见了再说。”
　　接待处的人认识安然，也知道安然是谁。虽然安然那样说了，还是很委婉地告诉了秦无畏安然来过了，然后又走了。
　　秦无畏在生气，来之前就在生气。这次会谈是官方性质的，目的是促进东部沿海城市带动西部经济发展，大方针政策在那摆着，他当然要积极响应。在机场见到安然，他一点也不意外，邀请她上飞机，可她却扫了眼他的飞机说，哪都跟秦总一样财大气粗呢，秦总是商人，我们是为你们服务的，我和我们领导一起。
　　秦无畏百思不得其解，在此之前哪里得罪了她。而她说的话，过了很久他才咋摸出味道来。她这是瞧不上他，一直都瞧不上呢。
　　订婚的戒指他一直带着，并不是觉得婚姻多重要，而是时刻提醒自己，暗示自己要结婚了，要结婚了。刚洗澡的时候取下来了，现在暮思云正拿在手里，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试戴着，最后举在大拇指上说：“谁选的？”
　　“你安伯伯。”
　　暮思云咬舌，幸好没把巨丑两个字说出来。暮思云取下递过来：“长辈一片心，巨珍贵，你珍惜。”
　　这不是戒指，这是安家的家徽。秦无畏拿手里转着。“你安然姐姐给你联系了吗？”
　　“我该喊嫂子了。”
　　“你随意，喊什么都成。”
　　“没有，我给她打个电话。”
　　秦无畏忙制止她：“别打扰，如果她有空，她会给你联系的。”
　　暮思云放下了手机。
　　眼看宴会的时间到了，秦无畏仍旧慢悠悠的，他说，不急，要困睡会去，我看看文件，又吩咐造型师晚会过来。
　　暮思云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莫非在和安然赌气？这种场合应该是他和安然一块出席的，现在却来拉上她，她不当这夹心饼干。悄悄给安然发信息：“嫂子，我哥说你也来了，我好想你。你在哪？我去找你。”
　　“我们已经到举行宴会的地方了。速来。”
　　暮思云手机抵着下巴不说话了。猜不透这是怎么回事。
　　秦无畏气定神闲地翻文件，暮思云默默拿着礼服去里间换上。出来头发已经挽好，又为自己画了个淡妆。天气渐凉，礼服配套的有件披肩，暮思云披上整理着：“走吧。”
　　秦无畏看看她，拿起了手机：“送进来一副长袖手套。”
　　准备停当后，暮思云着急得冒火，忍着，不发一语。秦无畏故意磨磨蹭蹭，嗔目锁眉。一路无语，到了地方，地上停车的地方已经乌泱乌泱的了。
　　秦无畏整理着她的披肩，挑眉看了门口一眼，说：“一群乌合之众，还值得我们一起来？”
　　暮思云笑：“尊驾都屈尊至此了，不差这几步路，给他们一个瞻仰你英姿的机会。”
　　秦无畏笑了，示意她搭上他的手臂，两人才一起走进去。
　　对那些望过来的目光，秦无畏向来是不屑一顾的，长长的通道，人群自动让开，秦无畏自顾自和暮思云说笑。“一会儿见了安然姐姐，你不要再一副臭脸了。”
　　秦无畏咬着牙笑：“士农工商知道吧。她是士，我是最底层的商，她说的。”
　　“你就胡编吧，安然姐姐才不会说这话。”
　　“她没直接说，她就是这意思。”
　　暮思云知道即使安然真说了，也是因为秦无畏这一贯的傲视一切的态度。
　　“真瞧不起你的话，你看安然姐姐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你吗？”暮思云看到安然朝这边看过来，秦无畏顺着视线看过去的时候，安然正侧脸凑在一个男子旁边说着什么，并没有和秦无畏目光相遇。恰巧这时，辛哲迎了过来。
　　暮思云这次的身份被秦无畏捧成了暮总，给人介绍时说他也是在为暮总打工。这次宴会有些官方性质的，领导在，都有些拘束。暮思云不理会秦无畏的胡诌，她在人群里见到很多熟悉的人，比如她的公公婆婆，卫青殷，小米兄妹，都被人绊着，凑不过来。她无聊地在人群里找看还有没有认识的人。然后她想到了李可茹，找了一圈，没发现。
　　“往哪里瞅呢？这是这次会谈的发起人王主任。”
　　王主任伸手过来：“暮总，幸会幸会。”
　　暮思云明白了秦无畏让她带手套的意思，这些人掌一方水土，辖一方百姓，这样的手不得不握，也明白了秦无畏为什么会生那么大的气。
　　“听说暮总还是学生，祝暮总学业有成。”王主任举杯抿了一口，又赔笑说，“暮总看中的那块地，有闲暇了去转一转，那有一片枫林，这个季节可美了，红枫在这里不宜生存，偏偏暮总看中的地里就有一片，可见树也识人。”
　　王主任走了，暮思云问怎么回事。秦无畏说别人说什么，你这个耳朵听，你那个耳朵扔。自自在在地当你的富贵闲人。暮思云轻笑说，我觉得以后在你这里，我以后就不是那个人了。
　　秦无畏突然停了下来，居高临下皱眉瞅着她。暮思云这才发现一直有束光打在他们两人身上。他这一停，灯光也停了，余光也感受到众多人的视线有意无意瞄向这里。暮思云笑，轻晃秦无畏胳膊：“我是怕你太辛苦了。”
　　秦无畏这才哼一声，松着领结说：“累了，歇一歇。”
　　两人坐下来，侍者端来了饮品，秦无畏的人自动自觉地在他们面前隔绝出一片安静角落，在这人群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大厅里，这样做明显太过了。暮思云觉得即使和安然赌气也犯不着这样高调呀。
　　暮思云挥挥手让人把一直朝这观望的辛哲放进来。辛哲一进来就问婶婶好。在一旁闭目养神的秦无畏张目看看他，又垂下了眼皮。明摆着一副别惹我。
　　辛哲在暮思云身边坐下，倾身陪着。暮思云问了大概情况，又问怎么不见李可茹。辛哲目光闪了闪：“不止她一家，还有别的公司呢，怎么说呢，不够资格。”辛哲对着秦无畏举举手：“秦总在这里，规格高一些。”
　　暮思云不置一词。她公婆都在这里，李可茹家的羊绒才是这里的行业翘楚，怎么没有资格？
　　辛哲又解释说来与会的名单都是上头定的，我们主要是跑腿听喝为你们做好服务。
　　暮思云笑笑：“这些天见你叔了吗？”
　　“没见过，没联系过。”辛哲连忙摇头带摆手。暮思云心下了然了。对辛哲说：“别叫秦总了，喊叔叔吧，你陪你叔，我去见见我爸妈。”
　　辛虹池正被一群人围着，她悄悄过去，喊了声妈，辛虹池眉开眼笑地给人介绍：“这是我儿媳。”
　　拜秦无畏拉着她显摆一圈所赐，她现在能从别人的眼神里看出了效果。闲聊几句，暮思云有些厌倦了，对辛虹池附耳说：“妈，我去和安然姐姐打个招呼。”
　　安然双手拉着她，难掩兴奋。暮思云看她衣着像职业套裙，不免疑惑。安然朝不远处摆摆头：“我们都是工作服。”果真，从衣着上来看，安然单位的人都有些严肃。窥一斑而知全豹，她明白了安然工作的不易，不说别的，让一个娇生惯养长大的人屈尊降贵地融入一个团体，这点暮思云就不一定能做到。但看安然没有一丝委屈之色，反而热情高涨沉浸这次会谈中。没说几句，有人来找安然，她匆忙嘱咐说，等我忙完给你联系。
　　卫青殷和小米在一块，见到她，小米笑：“暮总，幸会呀！”暮思云笑：“萧总，幸会！”卫青殷在一旁说：“两位老总一定有大事要决策，来这边商议。”
　　一到没人处，卫青殷走开了，暮思云对着小米审问起来：“坦白从宽，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小米望向远处，眼神迷惘，神情悲戚：“我们家和卫青殷只是商业合作，我暂且不考虑这个问题了。事业为重。”
　　“变化多端，心思不定呀。”
　　“我喜欢纯洁的爱情，忠诚的婚姻。”小米笑笑，“身边，哪里有这样的人？你我见多了商业联姻，有几家幸福的？不过为了利益，面上过得去罢了。与其那样，不如不结婚。”如此说来，小米还是沉浸在从前，没有走出来。
　　两人又聊起了张行东，暮思云也很久没见到张行东了，她对他知之甚少，聊也没什么聊的。暮思云说他上次回来，是两个星期前，别的时间还没有联系过呢。
　　“你的坠子，张行东送的吧？”
　　暮思云摸摸，笑了。这个吊坠她喜欢，戴上没有取下来过。
　　“你们彼此相爱，闪婚都闪得这么幸福，这是什么概率？”
　　暮思云乍闻，心里一慌，当即否认：“没有吧，他只是……这是结婚纪念日礼物而已，又和我这身衣服搭配。”
　　小米不理她的自圆其说，接着自己的往下说：“我也找个军人吧？问问张行东，他单位有没有人比他帅的。两人闹了一阵，萧时打电话叫走了小米，暮思云又自己坐了一会儿。
　　再回到人群，暮思云有些厌倦了，对辛虹池说累了，想走。辛虹池拍拍她的手，一连说好。辛哲和王主任一块儿过来，明显有什么话说，辛虹池对辛哲说我和你婶婶有些乏了。我们先告辞了。
　　王主任还有别的人送出来，看着她们坐上车才进去。
　　暮思云抱着辛虹池的胳膊不撒手：“回来也不告诉我，我生妈的气了。”
　　辛虹池呵呵笑：“东子说要我给你一个惊喜。还有，爸妈一直在忙，你看，看我瘦点没有？”
　　暮思云歪头看看：“妈瘦成骨感美女了。”
　　辛虹池一阵笑，点点她的头：“我们不在，东子有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委屈没有？对你说重话没有？我看看瘦没有？”
　　两人亲亲热热说了一路，到了张家大宅，家里人迎了出来，夏风也在。辛虹池看了一圈，叫管家进来问了几句，最后又说都不走就不走吧，先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