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猫舍的猫

4、第四章

　　我跟江城分手了。
　　这是我们在一起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分手，很彻底。江城回老家第二天我就将我所有的衣物都打包带走，带不走的就扔掉，我想就算我不扔掉，那个女人也会替我扔吧，与其让他扔，不如自己动手。
　　我忽然想起霍颖说的话，她说我没有以前快乐了，是吧，离开江城的那一刻我就感受到了，我的快乐回不来了。
　　我的江城有了其他的女人，我就不再快乐了，这一天我想过很多回，我内心看似平心的接受会有这一天，可是当它真正发生的时候，痛感来得那么强烈。
　　我拉着两个行李箱在酒店住了两天，因为忽然发烧请了两天的假，就这样，从白天躺到黑夜，又从黑夜躺到白天，唯一能让我起身的就是起来吃饭和药。
　　然而跟江城的聊天界面至始至终没有多一条信息，我不知道等江城回去看到我已经搬离那里会是什么的心情，会不会有想过来找我，但我扔然有心存侥幸，所以我并没有将他的微信拉黑，只是我盯着手机屏幕的时间太长了，眼睛酸胀的厉害。
　　第三天我短暂的住进了同事李贺的家，他是今年刚来的实习生，分配在我们部门，一个很积极向上的小伙子，当然，跟我关系可以说很好。
　　我一边开始在单位附近找房子。
　　一个星期后我找到了一个小单间，就在李贺同一栋。
　　生活看似回归正途，周六打算搬的那一天，江城的电话打过来了，我拿着手机陷入一片茫然中，不知所措，我承认，原先那些狠心在看到他名字的那刻，心里泛起无限的涟漪，快将我淹没了。
　　铃声忽然就停了，我眉心触动了一下，抓紧了手机，下一秒，震动我心房的铃声又响起了。
　　我没再等，走去阳台划拉屏幕。
　　那边静了一会，响起江城的声音，淡淡的，他说”沈友宁，你……在做什么。”
　　我想笑，又想哭，这人难道还没搞清楚状况吗？
　　我说：“江城，你知道我们已经分手了吗？”
　　他轻叹了口气说：“别这样好吗，等我回去，我们再谈谈。”
　　“你就知道谈，谈，谈，都谈了3年了，我受够了，江城。”
　　我听到那边有个中年妇女喊他名字的声音，想着他应该还在老家吧，也并未发现我已经搬走了。
　　“你别再给我打电话吧，既然选择了就好好对她。”
　　“沈友宁……”
　　他焦急的喊了我一声，我没等他接下去说，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江城没再打过来，我拿着手机站了好一会，直到李贺在我身后喊我，我才回过身，扬起一个苦涩的笑。行李少，搬家很快，加上就上下层，一个钟就搞定了，晚上我请李贺出去外面吃，才想起来，我跟江城一起买的车我并没有开走。
　　算了，就当是给江城的新婚礼物吧。
　　想到这，我低头笑了一下。
　　李贺不明所以的看着我说：“哥，你没事吧？”
　　“啊？哦，没事，走吧。””我扬了个笑脸，问他：“吃自助餐怎么样？”
　　“都行，吃你喜欢的就好，我不挑食。”他笑笑，特别好相处的那种。
　　周日那天本来李贺约我去打球的，但我提不起什么兴致就拒绝了，一个人坐车去了母校。
　　生活了3年半的大学。
　　站在大门前时心里十分的感慨，在这里的生活里即使没跟江城在一起前，我都是没心没肺的玩儿日子。
　　后来跟江城在一起了，快乐当然有，比原先开心的也有，只是后来后来慢慢就变得若即若离，没有安全感，总害怕有一天江城会走，这种害怕让我的快乐逐渐磨平了。
　　所以，现在这种选择是最好的吧，慢慢的我也会走出去不是。
　　我一个人从场外走到场内，从教学楼走到宿舍楼，有很多地方重新修建了，但还是能看出原来建筑的模样。
　　我站在宿舍楼下抬眼望上去，2楼有好几个男生站在阳台抽烟，烟雾缭绕升空，在光线下影影绰绰的。我朝那个男生喊了一声。
　　他疑惑的看了下来，问我：“哥，你找谁？”
　　我笑了一下，说：“不找人，能给我根烟吗？”
　　他很大方的将烟盒和打火机一起丢下来，我双手接住了。
　　是包□□！
　　青春好像在一瞬间就这么过来了。
　　我抖了一根咬在嘴里点上火，很久没抽了，跟江城在一起基本连烟头都没见过，他讨厌烟味，无敌的反感。
　　但我还挺喜欢的，特别是烟雾缭绕的时候，有一种自我缓解压力的感觉。
　　我道了谢站在那里将一根烟吸到只剩烟头才走。
　　就当这是最后一次眷恋吧。
　　我将江城的微信和手机号码都拉黑了，想着这样就会彻底吧。
　　然而周一一大早还在开会就听到外面同事说有人找我，很着急。我呆滞了一下，大脑有一瞬间停止运转。
　　出了大厅远远就看到江城高高的身影杵在那里，他没动，一瞬不瞬的看着我慢慢走过去。
　　他看起来有些疲态，下巴泛青，黑眼圈也重，但这不可能是一晚熬出来的。
　　我问他：“你来这里干嘛？”
　　“谈谈吧！”他说，语气很轻。
　　“行。”我应完径自朝外走了，也笃定他会跟上。
　　找了个人不多的地方，我说“你快点说吧，我赶着回去上班。”
　　“我昨晚刚回来。”他喉咙滚动了下，说道。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沈友宁，你别这样好吗？”他艰涩道，抬起眼，双目有些猩红。
　　掌心传来钝痛，天知道我忍了多久才忍住没有拥抱他的冲动。
　　“我问你。”
　　“嗯，你问。”
　　“你是不是带那个女人回去了。”
　　他看着我，停了一会，点了点头。
　　每一下好像捶打在我心口上，疼得死去活来。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没有在一起。”
　　我笑了，很可笑的看着他。
　　“江城，你是怎么做到把一个没有在一起的女人带回家见父母呢？还是你觉得把我当傻子耍很好玩？”
　　他垂眸，就好像在隐忍着什么，过了一会，才缓缓抬头看着我：“我妈得癌症了，晚期。”
　　犹如五雷轰顶般在我脑袋炸开，我震惊的看着江城，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所以，我都做了些什么？
　　“她希望看到我结婚生子，这是她唯一的心愿。”
　　他无力的解释，每一个字就像一把锤子一样在敲醒我。
　　“我不想失去你。”他直视着我的眼睛，很认真的说道。
　　可不想失去，你最后还是选择结婚生子不是？
　　“那你打算怎么做。”我移开视线，毫无焦距的看向远处。
　　心脏跳得很快，很害怕江城会说出让我直接停止跳动的话。
　　“给我一点时间去处理好吗？”
　　“如果我不提分手，你想瞒我到什么时候？结婚？还是当爸爸？”
　　如鲠在喉，但我还是忍着疼痛悉数问完。
　　他摇了摇头，很疲倦的看着我。
　　“我只知道我不想失去你。”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知道这个道理啊，江城。”我喊道，终于忍不住眼泪往下掉。
　　我狼狈的将它擦掉：“也对，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亲人。”
　　江城颦起眉头，不解的看向我。
　　“江城，我们在一起3年了，我…不怪你，从一开始我就有想过这一天，真的，但是我想，如果不是你妈妈的病情，你肯定还会和我在一起的，对吗？”
　　我扯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问他。
　　他看着我，喉咙滚动了一下，同样是在隐忍，然后他伸手将我揽了过去，抱住我。
　　一瞬间，心里的城墙如山倒塌瓦解，眼泪把我视线都凝聚模糊了。
　　他伏在我肩上，声音沙哑：“沈友宁，你等我好吗？”
　　我轻轻的推开他，拉开距离，笑着看着他，我爱了6年的男人，我怎么会忍心破坏他该有的幸福呢。
　　“江城，结婚的时候千万别给我发喜帖，也别让我知道，但是，我会祝你幸福。”
　　我说完，没等他开口，转身走了。
　　心口火辣辣的疼，但我还是强忍着笑，因为这是和平分手啊，有什么可哭的呢。
　　我向公司请了一个月的长假，起初领导不批，我说，那我辞职了，他看出我眼里的疲倦，准许了我的假。
　　我一个人坐上了飞往北京的飞机，这个城市是我和江城明年打算来的地方，但我一个人先来了。
　　到的时候磅礴大雪，我将自己包得只剩眼鼻嘴，放肆的雪里大笑。
　　我很傻的将喝完的矿泉瓶装完了雪，回到酒店，已经成一滩水了。
　　第二天去了故宫，从天明走到夜幕降临，又一个人吃遍了北京的小吃街。
　　接下来又去了长城，穿着厚重的衣服去登长城真是累，不过也幸好穿的多，下了雪，地滑，我连连摔了好几次，每次起来就傻笑。要是江城在，肯定会一边拉我起来，一边骂我傻逼。
　　我站在最高的地方望着辽阔的土地，有种大快朵颐的感觉，突然就很想江城，不知道他妈妈身体怎么样，他自己结婚了没有，有没有也在想我。
　　我在一个月的时间里，一路从北到南，每一个站点都下去游玩了几天，等我回到自己的住处那天，距离过年只剩半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