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最远的距离》xl_cctv

11、第11章

　　分不清是从堇影坤拒绝那部车开始，抑或是在那场声势浩大的婚礼之后，她与杜朝歌之间有种令人意外的相安无事。他们彼此之间的私下接触与略显私人的话语已经减少到可以以完全正常的宾主关系来形容，上班、下班，尽管堇影坤心中的那根弦从未放松下来，她始终认为杜朝歌并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目标的人。但是，她终于有时间和精力可以分布给自己的计划，关心弟弟、读书、甚至和过去有接触关系还不错的客户联络，做些私单，加快积蓄步伐，为搬家换工作做些必要的准备。
　　4个月后。天气变得舒爽，身体与空间之间充满了自由的弹性，阳光渐渐明媚，心情也就开朗。小罡还是会来找她，从霸占所有的休假时日到踪影不见，堇影坤似乎从来都习惯着，眼看他只找她玩闹到问些工作的事宜、再到公司里他浪子回头力争上游的传闻，她有时会想，当初那个淘气的纨绔子，就这样改变了呢。人的一生，要经过多少的风浪，才能够长大、成熟。有时，甚至是以痛苦为代价。纯真纵然再可贵，都只是一个必须跨越的阶段。
　　存单与辞职信。堇影坤想，这是我通往自由的通行证么。抬起头，看到杜朝歌依旧了然的眼神，一年了？不，14个月。他笑，笑容里有很浓烈的不以为然。她很明白，财富之于每个人的不同理解，而她，对此并不介意，在她的计算中，这样的时间与价值的意义固然是值得的。
　　“如果我给你个机会，令你在1个月内赚到20万，你是否愿意改变决定？”杜朝歌气定神闲，堇影坤却有些窒息，她似乎总是在接招，但他的每个出招都令她难以预料。“我以为，即使存在这个可能，对我来说，亦没有这个必要。”
　　“不，非常必要，只有懂得资本规则，才能介入资本游戏，你既有天分又有兴趣，最重要的是，那应该是你需要的。”堇影坤不解地望着他，他的话令她困惑。“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给我一个决定。”
　　她的家，其实很单薄，单薄得只有回忆来点缀。她拉开一个暗屉，拿出一个信封，里面有几张照片，那是她与他的合影，影楼赠送的优惠券，他们选择了婚礼样式，当时是闹着玩的，她一向不喜欢化妆，从未想到自己的妆容会令他惊艳，他傻傻地愣在那里，说我都认不得你了。那么甜蜜的心情，想起来却有些讽刺。她的脸上浮起冷淡的笑意，泪水在眼眶打转，曾经的幸福呢，难道只是美人鱼梦醒的泡沫，转眼就湮灭，而伤痛却永存于心。她离开那座城市时，又特地跑去加洗，把原版还给了他。她总归是无法忘记的，他呢？
　　打开当初用过的MSN地址，虽然早已把他封锁，却依然看得到他签名的更改，是个blog的地址，他骨子里还是高调的，只是所有人都未曾这样认为。她将地址抄下，打开来竟是炒股攻略，俨然一副专家的姿态，下有拥趸请求指点江山。他还是那么进取，即使没有她，他的人生仍在谱写着自己的轨迹。青春作伴好还乡呢，她与他之间，或是人与人之间，就这么轻易地远了，从物理的远到心里的远，仿佛从前的相识，只是一场萍水相逢。她还记得他曾经发来的一条测试短信，从布达拉到敦煌，从托斯卡纳到普罗旺斯，有9个选择，代表9种情缘。他试探地问，你会选哪个？她难得好心情地回复：我们恐怕没有机会一起去任何地方了。彼端，从此黯然。她也黯然，即使知道如何以言还，一样是感情的七伤拳，伤敌700，自损1000。一念不息，便永远如此。
　　小罡曾说，我很羡慕你。为什么？你是个有故事的人，或许那故事令你忧伤，但也令你美丽。她黯然，我宁愿人生中没有这个故事。他神伤，我宁愿没有遇到这个有故事的你。
　　三天后，三千院。据说这是一个台湾著名歌星开设的餐馆，难得的是，并没有风尘的味道，反而，是个以有佛骨禅风的地方，安静而超然。堇影坤有些讶异，杜朝歌则一副常客做派，径直落座，点单。传来优雅的古乐声，好像他们并非从鼎沸的S城临街而来，而是远渡重洋抵达世外桃源。
　　他没有说话，整个用餐过程都如此不真实。堇影坤心中主意已定，也难得坦然自若。餐毕，侍应点香奉茶，袅娜氤氲中，他的眼眸闪烁如晨星。他望着她，递给她一张竹箴，她接过，上面刻着[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她摇摇头，“皆非鱼，孰知鱼之乐？”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你若是那条鱼，又以何为乐呢？”她淡淡地答：我不是鱼，我没有机会做那条鱼。杜朝歌不再追问，“好，那我们就谈谈你有机会做的事吧。”“我愿意。”堇影坤回答的非常迅速，杜朝歌话音未落，因这回答而有些突兀。两个人都意识到这回答的相似，不可避免地相对一笑，有些尴尬也有些快意。
　　“你回答得如此干脆，看来考虑得很彻底。我只是好奇，这是目标还是手段？如果是目标，大可以不费周章。”杜朝歌的语气里听不出温情，却也没太多冷漠。可依然刺痛了堇影坤。“杜先生，如果你心中已有答案，又何必在意另一种可能呢？纵使另外一种可能存在，难道又真是杜先生心中所愿么？”“我以为，你一直在尝试换一种方式与我相处。”“……”杜朝歌淡淡笑意泛在嘴边，“晚了，我们走吧。”
　　堇影坤并不常坐杜朝歌的车，偶尔几次都是因公顺路来去匆匆，难得有机会稍许打量。黑色的玛莎拉蒂，车灯里闪烁着钻石样的璀璨光芒，厢内自然整洁一尘不染，窗前有一座小豹子的黑晶硬塑，她想，连车子都继承了主人的压迫感。
　　杜朝歌的手，调动了音响。钢琴曲，秋日的私语。堇影坤从小就对音乐没什么兴趣，却偏偏有个极具音乐才华的弟弟，耳濡目染十年，耳朵里的修养倒是很好的。她把眼睛闭上，手放在腿上轻轻掠动着，过去并不特别喜欢的旋律，也没想过有一天会重温，这种熟悉得可以回到过去的感觉，有些无忧无虑，有些美妙怀念，影杰，有梦想的人是高贵的，你一定可以站在你梦想的舞台上。
　　再睁开眼时，车已停了。杜朝歌站在车外，斜倚在车身，手指间夹着烟，若有所思。Sorry.堇影坤打开车门，走下来，“我每个星期只有两个小时机动时间，具体安排我会通知你，”他递给她一张光碟，“里面有一个模拟软件，设定的初始资金是50万，你可以尝试着自由操作，还有一篇入门指南，先看起来。”
　　“谢谢你，杜先生。”“晚安。”
　　堇影坤转身迈步，又回过头来，“那首曲子很动听，可我并没有听过这个版本，是新晋的演奏家么？”杜朝歌的神情里有转瞬即逝的讶异与了然，“有些答案，要靠自己寻找。”
　　她在台灯下，昏黄的光线，半湿的头发上还有零落的水滴，望着那碟片，想着餐间与杜朝歌的对话。目标还是手段，这个问题其实并不对，她从来何曾在意过金钱权势，甚至从未料想有一天会面对这种选择，她只以为，有情可饮水饱，平凡的日子里自有姿彩。然而，既然人生注定有这番际遇，她也当看这繁华尽落谁的胸怀，谁人可求仁得仁安身富贵，他朝何处相逢何人得意失意。那答案，今日是无论如何不会知晓了，而杜朝歌呢，他又希望收获什么样的答案，才算圆满？她大抵是不会爱他的，爱与不爱当是瞬间心动、一直心系，就象她与蒋天宇的初见，从温暖和煦的微笑开始，照亮心田的花放，怎生或忘，便是两情不悦，依旧不可尽数抹过。
　　她却不知，杜朝歌的那抹笑容，曾停在楼下她的转身处。将她留在身边，杜朝歌并非没有把握，此计纵使不成，他也另有他法，只是，在她说我愿意的那一刻，他的掌心却有紧张的微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