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昭》夜非琼夜

4、上神

　　木楠和潭肆对视一眼，木楠微微颔首:"姬姑娘，我们先出去看看情况，等入夜再回来。″
　　姬无眠面色不虞，把沐遥往前一推:"带上她。″
　　沐遥踉跄一下，姬无眠扔给她一把折扇，沐遥抖了抖，近乎虔诚地捧着折扇。
　　姬无眠站起来，整好衣衫，捧起一旁的琵琶，用手摸了摸沐遥的脸。
　　沐遥把折扇小心收好，冲姬无眠点点头，拉起木楠的衣袖:"走吧，离入夜没有几个时辰了，你们想去哪儿？″
　　潭肆注视着姬无眠离去的背影，回神道:"上神山，认路吗小沐遥。"
　　沐遥在姬无眠离去后松了口气，身体放松下来，不再发抖:"当然，姬姑娘说到现在我排第五。″
　　沐遥带着他们下楼，指了指一扇不甚起眼的门:“走后门，正门前的人在彩衣节结束前是不会散的。″
　　潭肆走出门外后环视着空旷街道上零星的行人，疑惑道:"出了这种怪事，家里有漂亮女童的不应好好藏起来吗，怎么出街的女童身旁连个大人都没有？″
　　沐遥神色古怪，声音有些含混:"没人管的。″
　　木楠神色凝重:"为什么没有重视？″
　　沐遥慢吞吞地摇摇头，刚要解释，一旁传来一阵呼喊。木楠把沐遥抱起跑到不远处传来声音的地方，潭肆紧跟而上。
　　是单辞，他脸色难看地望向蹲在地上脸色发白的南依，南依木讷地顺着单辞的力道站起，潭肆快步上前，木楠则把沐遥放下，犹豫着站在稍远处。
　　潭肆想扶住全身发抖的南依，单辞却把他推开，微不可察地摇摇头。木楠观察着四周镇民们的神色，上前一步，把潭肆拽了回来。
　　只是一瞬间，单辞把南依护在身后，人群蜂拥向前，不少人拿着打架的工具。潭肆想劝架，木楠死死拽住他:"没看到他都让你不要管了吗。″
　　人群中的单辞没有还手，他怀里的南依小声尖叫着，单辞任由镇民们的拳脚打在自己身上。
　　沐遥却十分镇定，她拉住外围观战的一个姑娘的裙角:"姐姐，他们干了什么？″
　　被拉住的姑娘冷笑一声:"他们闯了上神山，废物，上神山是他们能进的吗，不自量力。″
　　潭肆脸色凝重起来，跟着沐遥走向远处，又担心地回头望了一眼:"他们不会有事吧，单辞没少被他爹抽，打几下倒没事，南依一姑娘家，也不知见了什么吓成那样。″
　　木楠轻笑一声:"你们镇的镇民还挺能打，武力值还不错。″
　　沐遥没有理会木楠的调侃，十分头疼地叹了口气:"刚才那个姐姐看到了吗，猜猜？″
　　潭肆稍微思索了一下:"长的不错，年纪不大，当过上神女？"
　　沐遥点点头:"每个上神女回来后都不太对劲。″
　　木楠顿时来了兴致:"怎么说？姬姑娘说所有有姿色的女子都当过上神女，现在只能选年幼的女童，如果都不对的话，当真令人害怕。″
　　沐遥满脸的不信:"你那表情叫害怕？不正常的话，倒也不大能看出来，习惯和以前未有不同，但就刚才那个姐姐的反应看到了吗？只要有人和她们提上神山，她们的反应就不太对。″
　　潭肆一脸坏笑:"那你很危险啊小沐遥，你排第五。"
　　木楠望着越来越近的上神山:"男人能进吗。"
　　沐遥狠狠瞪了一眼潭肆:"能，但没人敢。″
　　沐遥犹豫了一下，接着说:"这座山据说只庇佑女人，进过几个男人，出来后全疯了。女人倒可以随意进入，只有上神女能看到些奇景。″
　　潭肆啊了一声，沐遥正想嘲讽他，他加快了脚步:"快点，趁镇民的注意力还在单辞他们身上，不然一会儿被打的就是我们了。″
　　木楠笑了笑，跟着沐遥走上山路。山路很抖，路上铺满石子，路并不宽敞，一旁便是悬崖，四周荒无人烟，枯死的树上系着一节一节的彩绳。
　　沐遥一边走一边向他们介绍:"看见那些彩绳了吗，是上神女们负责更换的，给下任上神女们指路。"
　　木楠随手拉了拉彩绳:"这条路你挺熟。″
　　沐遥不假思索道:"当然。″
　　木楠状似漫不经心地发问:"山上有什么值得欣赏的风景吗？"
　　沐遥似是忍无可忍，取出扇子拍在潭肆胸前:"我就喜欢在荒郊野岭漫步，怎么，瞧不起我这爱好吗？″
　　潭肆抓住扇子以防扇子掉下:"他惹的你，冲我发脾气就太冤枉我了。″
　　木楠似乎在极力憋笑:"那姑娘的爱好可真独特。"
　　天已经开始步入黄昏，晚霞把周围衬的更加荒芜，只有时不时传来的鸟叫划破有些沉默的氛围。木楠在边走边出神，沐遥被气得再也不肯开口，潭肆绞尽脑汁想挑起一下不会争吵起来的话题，刚要开口，沐遥却突然停下。
　　沐遥突然紧张起来，可路越来越窄，退无可退，木楠看出她的意图，把她抱起，跳下崖边，向下滑去，确认不会被看到后抓住一颗枯树，并尽可能躲在粗壮的树干下。
　　潭肆比木楠跳的高些，视角清晰一些，他用脚撑着崖边，小心翼翼地移动着头，看清了来人。
　　童千言没有穿鞋，赤着脚走过，她还穿着那身舞服，抱着把阮，轻声哼着歌。潭肆垂下头，用口型向木楠示意，木楠点点头，他怀里的沐遥用夸张的口型示意:她不是什么好人！
　　一个幼童在后面慢吞吞地跟着，童千言站在原地等候。那个女童长相白嫩，全身上下的打扮看着价值不菲，女童犹豫着走过来，童千言俯身为她擦汗。
　　童千言放下阮，女童指着阮:"姐姐，我还想听。"
　　童千言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潭肆紧张地望向木楠，木楠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童千言眼中是意味不明的神情，她拆下一根琴弦，蹲下平视着女童:"你知道阮用什么发声吗？″
　　女童摇摇头，童千言的动作非常迅速，潭肆甚至来不及反应她便用锋利的琴弦结束了女童的生命。
　　潭肆全身都在发冷，女童倒在地上，半个身子搭在崖边，鲜红的血滴落在潭肆的脸上，是痛的，木楠那张冷漠的脸更深地刺痛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