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诗篇》糖加布丁

55、巴别塔55

　　剑花大会的参赛者有三十二位，然后平分在玫瑰、茉莉、水仙与鸢尾四个区，每个区共八人。

　　自踏进赛场的一瞬间，芙兰便开始打量其余的参赛者，把真人与情报上的面容一一对应。

　　她先前与伊莎说自己的运气一般，现在看来还蛮贴切的。

　　因为在鸢尾区，大部分对手都是普通与弱鶸级别，真正难对付的只有一位——以首席身份毕业于潘德加尔军事学院的米菈。

　　不远处的金发女子身形高挑，腰杆笔直，绕着场地踱步，宛如巡视的猛虎，如果有人留心，那么会惊讶地发现，她每次踏出的距离都是严丝合缝的二英尺。

　　台阶席位上。

　　丹佐扫视了一遍下方，笑了笑：“非凡者比想象中的要少啊，不过也能理解，既然幽蓝家的小公主都上场了，大家都放弃争夺冠军了。”

　　如果拿不到冠军，无法得到黑石商会的亲近，那么对于大部分非凡者，剑花大会的意义其实就小了很多。

　　“将军言过了，薇尔还是有不少劲敌的，想必作为主办方的爵士更清楚这点。”赫拉夫人摇着折扇。

　　但从她的表情上看，所谓的劲敌应该只是谦辞。

　　“当然。”费尔巴爵士颔首，“据我所知，能算得上有些实力的，首先是茉莉区的纳塔莉，她家里与黄金工坊有微弱的联系，目前是黑铁阶的学徒，主【石】；然后是鸢尾区的米菈，军事学院的首席毕业生，同样是主【识】的学徒，唔，她练的是你们军方剑技，感觉造诣很高啊！”

　　“龙行虎步，法度森严，确实有点本事。”丹佐挑眉。

　　“那这两个区基本没悬念了，四强已经定下两人，然后是玫瑰区，呵呵，一群菜鸟互啄，也不知道谁能笑到最后。”

　　费尔巴爵士顿了顿，“至于水仙区，除了薇尔小姐外，还有朱迪，她是……”

　　“她是蔷薇庭院的人，而且是青铜阶的【怜悯之灵】。”

　　赫拉夫人眯了眯眼，随后又笑盈盈地说道，“幸好从名字上判断，她并非瑟斯家族的成员，而是给他们卖命的下人，那帮臭屁的家伙，每个新成员的名字都会冠名给花卉，然后在全王国推广售卖以作庆祝。”

　　蔷薇庭院与幽蓝商会的关系不算好，因为前者与耶格贤者走得比较近，喜欢把家族子弟送到理想国学院里进修，而后者与耶格贤者可是有恩怨纠葛的。

　　他们如今派人来参加剑花大会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单单是他们，估摸着观众席上还有一票其他势力的探子。

　　毕竟能名正言顺见识到薇尔的实力，然后各大势力会通过继承人的水准，进而对幽蓝商会的实力进行一次评估，虚弱的雄狮总会遭到豺狼虎豹的窥探。

　　“看来这赛场安排明显经过爵士的精心考量啊。”

　　费尔巴爵士笑笑，没有接茬。

　　呵呵。

　　专门安排在同一区域，这老东西还搁这装糊涂。

　　赫拉夫人在心里骂了一句，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反正她很有底气。

　　毕竟薇尔是幽蓝商会的继承人，从小到大受到的栽培，获得的资源，完全不是寻常人所能想象的，她之所以现在还是青铜阶的【冰术士】，完全是顾及家族的战略。

　　毕竟一旦晋升到秘银阶，职业道路就无法转换了，那还怎么拜贤者为师？

　　但无论如何，薇尔自身的脑子、心气与实力都绝对过硬，属于幽蓝家几百年最优秀的继承人，甚至有人将她视作“冰之贤者”第二，期待她率领商会再创辉煌。

　　可能是觉得气氛过于微妙，丹佐打了个哈哈：“比赛要开始了，让我们期待下众人的表现吧。”
　　话音刚落。

　　宴会厅里悠扬轻快的音乐变激昂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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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红的长裙用珠宝点缀，然后随着妙曼的舞蹈如玫瑰般绽放，缠着黑纱的纤细手臂折转，轻盈的舞步如同雀鸟般灵动，最后以优雅的鞠躬结束。

　　听着四周响起的赞美与掌声，看见评委们不住地点头，少女忍不住有些自得。

　　作为知名舞蹈演员的后代，她的表演事先就经过父母严格的审核，经过漫长的编排与修改，最终呈现的舞台哪怕直接搬上狄索斯大剧院也够格，拿下个名不经传的对手还不是轻轻松松。

　　“请芙兰·特拉弗斯选手上台。”

　　特拉弗斯，果然是没听说过的家族，也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

　　少女原本因为对方美貌而略微提起的心逐渐放下，又看看那朴素的衣装与打扮，她更是越发放心。

　　然而，当剑舞开始的一瞬间，少女就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评委席上的几人也是眼前一亮，开始交头接耳。

　　“侯爵大人，您是潘德加尔的知名艺术家，这是哪一个派别的舞蹈？好独特的风格，我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

　　“我也不是很清楚，轻灵飘逸却不失力量，变化复杂却节奏明朗，宛如翩然起舞的蝴蝶，在雪花里穿梭……感觉有点像传闻里北地精灵的风格。”

　　“那胜负应该很明朗了，刚刚那孩子的舞蹈虽然也很棒，但是太柔了，不适合用作剑舞。”

　　“确实，双方高下立判。”

　　等到一曲剑舞结束，芙兰深呼吸，努力让紧张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她毕竟也是第一次登台，虽然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在表演上，但表演结束后，站在聚光灯下，面对四面八方的目光，还要等待评委的结果……

　　雷鸣般的掌声让芙兰愣了愣。

　　她还看到为首的评委停了下鼓掌，然后朝自己点头，温和地问道：“小姑娘，你表演的剑舞叫什么名字啊？”

　　可能是看到芙兰还在发呆，旁边的评委笑了笑：“别紧张，侯爵大人很欣赏你呢。”

　　“叫做雪月花。”

　　“好名字。”侯爵与其余评委对视一眼，然后一同亮起了牌子。

　　完胜。

　　再度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等芙兰回过神来，四朵金色雏菊已经整整齐齐地放在她的铭牌下，这就是剑花。

　　再拿一朵，她这场就赢了。

　　“请双方选手登台。”裁判站到场边，一只手把制式长剑高高举起，另一只手捏着鲜花。

　　芙兰已经在台上了，所以她只要走到规定的地方就好。

　　而那位穿着红裙的少女，上来的时候还专门走到芙兰的身边，芙兰有些警惕，以为是放狠话或者挑衅什么的，因为对方板着脸，一副很严肃的样子。

　　但实际上——“审美不错，没有刻意选择繁杂的服饰，那样反而与舞蹈不搭，能明白删繁就简的道理，果然不是那些庸人能比的。”

　　芙兰：“……？！”

　　她有点懵，欲言又止。

　　红裙少女说完后，就走到了对面，摆出对敌的架势。

　　裁判在旁边简单宣布些注意事项，譬如绝对禁止害人性命、每场剑斗有两次喊暂停的机会等。

　　随后，他把鲜花抛向天空，高举的长剑重重劈下。

　　一分为二。

　　这是最正宗的剑斗开场：“比赛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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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程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因为在芙兰看来，红裙少女用的是贵族间很寻常的剑术，在诸多学院与俱乐部都能学到的那种，她用得很标准，一板一眼，但也仅此了。

　　标准，在有些时候等同于平庸，是上课时成绩刚刚达到良的程度，超过及格，但又没够到优秀。

　　所以在简单的试探与适应后，芙兰最后以四朵“剑花”的成绩飞速终结了比赛。

　　至于为什么是四朵而不是五朵，主要是发现对方很委屈，脸上都要挂小珍珠了，所以特意放了点水。

　　整场比赛，八比一。

　　芙兰以绝对优势拿下胜利。

　　三十二进十六，比想象中的还要轻松一些。

　　听着四周的掌声与赞许，芙兰脸颊微红，有点害羞，但又难掩心中的欢喜，最后蹦跶着走下台。

　　只不过，她到处张望了一番，没有发现想见的人，又有些遗憾，于是独自走到场地边缘。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芙兰兴奋地转过头，然后洋溢的笑容瞬间消失。

　　“喂！你什么意思！”伊莎气急败坏。

　　“没什么，打完比赛比较累。”芙兰说话有气无力，“你有什么事情吗？”

　　这么一问，伊莎开始扭捏起来。

　　“嘿嘿，其实，那个，呃……”

　　她支支吾吾了老半天，原来是觉得在玫瑰区里很多别的女孩都互相认识，就她形单影只的，而且刚刚看了别人的表现，越看心里越没底，所以想找个人作伴。

　　“不要。”

　　芙兰果断拒绝，扭头就走，她还想抓紧时间到处观察下其他参赛者呢。

　　“喂，芙兰！”

　　伊莎气愤地跺脚，但想了想，终究没敢发脾气，于是跟个狗皮膏药，一路黏在后头。

　　芙兰走到哪里，后面那个喋喋不休的流苏尾巴就跟到哪里。

　　这尾巴有够吵的，要么在那哭惨自己有多么多么委屈害怕，要么就开始渲染对手有多么多么厉害。

　　实在是听得不耐烦了。

　　“你那对手和你一样菜，有什么好担心的。”芙兰终于停下脚步。

　　“啊？真的？你怎么知道的？”

　　芙兰隐蔽地吸气。

　　这还用问，别说自己已经把情报背得滚瓜烂熟，哪怕没有情报，光看对方那孔雀开屏般的浮夸装扮，就知道是与伊莎同一个路数的摆烂仔，也就是伊莎慌了神，没多动动脑子。

　　“我简单告诉你对方的信息，主要是剑术套路方面的。”芙兰叹了口气，“就当作是你送我东西的报酬吧。”

　　她指的是衣服与饰品。

　　伊莎愣了愣，好半天才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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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送走了麻烦的家伙，芙兰终于能集中注意力观察四周。

　　走了一圈。

　　等十六位晋级选手全部诞生，她心里大概有数了。

　　其实很明显的，因为有些人的表现着实亮眼，单单是九比零绝杀对手的行为，就已经足够吸睛了——鸢尾区的米菈，茉莉区的纳塔莉，水仙区的朱迪。

　　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在尤可提供的情报上，这几个人相关的信息最少，而且标注等级都是“危”。

　　当然了，还有万众瞩目的小公主——薇尔，她的成绩是八比一，与芙兰一样，施舍给了对面一分。

　　除此之外。

　　芙兰还对茉莉区的一位女孩有些在意，虽然对方在情报上显示得很普通，而且成绩也是堪堪胜过对手的五比四，但芙兰总感觉有些奇怪。

　　奇怪在什么地方呢？

　　她总感觉对方的精致面容有些木讷，不是那些因为疲惫或紧张导致的，而是不自然的诡异僵硬，硬要形容的话，像是精心雕刻出的人偶。

　　女孩一身黑裙，长发及腰。

　　哪怕隔了那么远的距离，她都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乎是不经意地抬起头，与芙兰的目光隔着老远重重相碰，然后两人再不约而同地扭头回避。

　　芙兰心中一惊。

　　但她没来得思考更多，因为比赛又要开始了。

　　十六进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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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舞结束。

　　掌声稀稀拉拉的。

　　芙兰望着铭牌下的两朵金色雏菊，心里微微一沉。

　　平分秋色。

　　这时候，她听见评委席上传来的声音。

　　侯爵大人好心地提醒：“小姑娘，其实严格来说，你的表演略胜一筹，但你想必应该明白，重复上演同一套剑舞绝对会吃亏，如果还有下一场，记得换成新的套路。”

　　可是她只会一套啊！

　　时间过短，基础薄弱的缺陷，无法在短时间内弥补。

　　但芙兰还是点点头，准备开始剑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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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的结局。

　　芙兰最后在剑斗里拿下四朵金雏菊。

　　总成绩六比三，顺利晋级前八。

　　但芙兰的脸色却不太好看，因为她在剑斗过程里明显感觉吃力了许多，她没有任何留手，但依旧被对方拿到了一分。

　　虽然对手的水平不见得比前一场的高多少，可她对敌的路数已经暴露过一场了，大家都不是废物，自然会有所防备。

　　招式一旦用老，意味着她已经失去了部分情报上的优势。

　　而且。

　　芙兰抬起头，看见不远处的高挑少女朝自己微微一笑。

　　米菈。

　　自己下一场的对手，刚刚同样以九比零的成绩强势碾压了对手，而且她完全没有大意的意思，一直在观察着自己。

　　芙兰抿了抿嘴唇，握剑的手略微用力。

　　然后，她开始往四周张望，没有找到茜米尔的身影，芙兰不满地鼓了鼓腮帮子，轻轻哼了一声。

　　而就在这时。

　　宴会厅里忽然有女子发出一声惶恐的惊呼，像是引起了连锁反应。

　　观众席的人们面色苍白，失声惊叫起来。

　　那个方向是茉莉区。

　　发生了什么？

　　芙兰犹豫了一下，往那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