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木有枝》为伊妃。

68、不如归去不如休

　　“咳咳咳……爹啊，我对你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东流不绝，如那……”啥？你说你不知道我能媚俗成这样？开玩笑，这是我亲爹，虽然看爹那黑线满面的脸显然拍马屁没有达到预想中的效果-_-|||
　　“伯父，伯母。”柳轩身形滞了又滞看起来还是沉浸在这个意外中不能自拔，终于回过神来作揖抱拳却稍嫌仓促。
　　我一脸讨好地凑到娘身边：“娘，您和爹怎么忽然来扬州了？”尾音稍稍上翘，母亲大人果然一脸受用地任我往她身上蹭了蹭，半晌抬起一指戳了戳我的脑袋：“不来，再不来还不知道你要疯到什么时候呢。”说着话还不忘挑眉看了柳轩一眼，感情现在都有挑眉的习惯……

　　柳轩尴尬地站在原地，向前也不是，后退也不是。爹清了清嗓子，我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赶忙截下话茬：“爹啊，这是柳轩。”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抬手在柳轩身上拍了拍，然后揽过母亲大人两人走在前面，明显是把这个烂摊子丢给我解决了，可是爹啊，这明明是你们俩惹得事儿，明明是你们俩把人家吓着了~~o(>_<)o ~~

　　“柳轩啊。”我沉吟了一下，柳轩轻轻的“嗯”了一声，我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实我爹和我娘对你没有敌意的，真的！”眨了眨眼以抚慰他受伤的心灵，柳轩阴着脸低下头对上我仰起的脸，眸子中恨铁不成钢的气息甚重：“你一向就是这样安慰人的吗？”他深吸了口气，然后才附在我耳畔轻声问：“你爹娘喜欢什么样的人？”

　　我仰起头颇为踌躇地想了许久才道：“像萧亦那样的人吧。”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回应，一转头就看到柳轩来不及藏好的一抹黯然。唇角止不住地上扬，他柳轩，也有吃醋的一天？
　　“干什么呀，干什么呀？”故意大呼小叫以掩饰心中升腾奔涌的甜蜜，“飞醋可不是这么吃的。”

　　笑得一脸意味不明，我将他青葱一般的柔荑裹进自己的小手里：“他可是我师姐的男人。”说罢，好笑地看着明显松了一口气正别过头去娇羞的柳轩。这男人最近怎么越来越小家子气了？
　　“那天我接到一个纸团，展开之后纸上只写了三个字。”柳轩忽然淡淡开口，看着我的眼中光芒骤增。曾经或许我不知道这种光芒为何如此耀眼，但现在我明白了，因为那光芒代表的是希望。
　　“说吧，是哪三个字。”莫非……罢了罢了，我笑得温婉等着他的答案。
　　“是，毒可解。”我唇边的笑不断扩散，最后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看着我这般模样以为我是太高兴了，抚了抚我的背，我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听他轻斥道，“怎的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好好的笑什么。”

　　我拭去眼角的泪，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喘息着问他：“可是卫夫人小楷？”他惊讶地点了点头：“你怎知……”话还未说完，便被我打断，他皱了眉涵养极好的听着我断断续续的话。

　　“她真的没死，真的没死啊……”如果真的是她，不，只有她，只有她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师姐！是你吗？是你吗兮竹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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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爹娘拽进了屋里详谈，在迈过门槛之前回眸给了柳轩安心一笑，门关上的一刹那还能看到他清澈的眸子中毫不掩饰的“你且进去，一切有我”，微挑了嘴角，这还是那个将自己掩藏的深不见底的柳轩吗？还是那个有什么事都自己扛着的笨蛋吗？

　　“爹娘，你们这次出行都有何发现啊？”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茶，不等他们开口，我便先发制人。
　　“我们的小叶子变聪明了呦。”娘笑得一脸狐狸样，偏偏又无害地解释道，“其实也跟四海云游没有什么区别吧。”
　　我满脸黑线地转过头去问爹：“你们早就接到兮竹姐姐的消息了对吧？”看着他下意识地抚了抚胡须我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原来，她早就知道苏仙儿有问题；原来，她早就知道此行凶险；原来，她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明白。她还活着，真好。

　　云宁看着自家女儿瞬息万变的表情欣慰地点了点头——看起来那个男子教会了叶子不少东西啊，只可惜小叶子不如原来可爱了>_<

　　“那，你们这些江湖人的事办好了？”爹娘脸上诧异、疑虑的表情争相绽出，我却是笑出了声，“怎么了爹娘？被我吓到了？”他们俩面面相觑然后默契地点了点头看向我，眼中分明带着不可置信的光芒。
　　我抿了抿唇：“从一开始，我就不是江湖人不是吗？”
　　看着他们呆愣的模样我笑得开怀，继续自说自话：“这个江湖太大了，血雨腥风都与我无关，我只要我在乎的人都没事。”

　　沉寂了许久的房间中只听沈皖夸张地哭了起来：“呜呜呜，我女儿长大了，真的长大了……”本来哭得还算正常，我虽然听得满头大汗也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可惜我的娘亲怎能以一般人论处，她仿佛为了证实我心中的疑惑一般又开始干嚎起来，“正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大不由娘啊——”我身子抖了数抖，爹也一脸无奈地看着娘，迫于压力还不得不时不时地拍一下她的背以示安慰。

　　我向爹递去一个“什么都别说了，咱都懂”的表情，换来堂堂七尺好男儿欲哭无泪、突逢知音的表情……于是我霎时间就明白了我爹近几年来所受的苦难都是从何而来的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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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柳轩被“请”进我的屋子以后，这屋内的气氛顿时就紧张起来。爹娘都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柳轩，我站在一边又不好帮着他，毕竟咱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啊不是╮(╯_╰)╭（妃子：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

　　“柳公子相貌堂堂，不知令尊令堂是何方神圣啊？”娘这话说得可真狠，一点儿都不给柳轩留面子，明明我都交代过了，这是要整治柳轩还是怎么着啊，刚刚不还一个劲地说柳轩这孩子命苦么……电光火石间我才发现我被自己亲娘给蒙了！上天啊，赶快给我块豆腐，这日子没法过了！

　　柳轩的脸色果然不太好看，我有些担心得看向他，他微垂着头看不出眼中有何情绪。半晌他啜了一口茶，说话时嗓音竟有些喑哑：“家父顾祯禹，家母原名柳烟。”江湖世家毕竟对于官府中人都很忌讳，也正是因为如此，江湖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嫁女儿或是娶媳妇不论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只要不是和王孙贵胄、官府大员扯得上关系的都没有人管，但是若扯上关系，那么这事可就深了……

　　我知道柳轩在担心什么，但是，我们又不是江湖中人，不必去管什么身不由己。本想打断娘的试探，可惜爹竟也来凑热闹，我便只好静候一边。

　　“这么说来，柳公子是高官之后？”我的手倏然紧攥一角衣服，纱硌得我手指生疼。
　　“是。”柳轩握着茶杯的手缓缓收紧，似乎是挣扎地过于使劲，指尖发白。
　　室中顿时沉寂一片，没有人出声，四人的呼吸声浅浅深深地流动着。

　　我看着眼前明灭的烛火，耳畔突然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听着声音都能想到出生之人微勾的唇角和幽深的凤眸间荡漾的波光。
　　“当然不甘心现下安逸的生活被你们一次次扰乱，当然不甘心丢下如花美眷去枯坐那无趣的荣华富贵，更不甘心抛下如此爱耍小聪明的小女子去附和一个毫无优点的大小姐。”
　　我记得当初是这么告诉自己的，不管再遇到什么样的困难我都不能放弃，因为有一个人已经为我放弃了自己应有的一切。

　　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道：“可是他并非官府中人。”时间仿佛静止在那一刻，爹、娘、柳轩三人都抬起头静静地看着我，我被盯得颇为不自在，但还是重复了一遍：“爹娘，我是认真的。”不是以前一时兴起的决定，也不是被逼无奈做出的决定，这次，我是真的想要试着和一个人相伴一生。

　　娘轻微的啜泣声隐隐响起，我忙去搀扶她害怕她被我气到，结果她拂开我扶她的手：“我没事，只是太高兴了罢了。”我不解地看向爹，爹轻笑着抚须意味深长地看着柳轩，似乎是在跟我说话，又像是在与柳轩说话：“你知道吗叶子？你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为了一个人忤逆爹娘。”我楞在原地，久久不能回过味来，脑中回旋的一直是爹的话：“爹娘为你高兴，也恭喜你终于找到了倾心相许之人。”

　　“不用担心以后的事，你们都非江湖中人，不用去理那凡尘俗世的眼光。”
　　“准女婿啊，好好待我们家叶子，她是被我们宠大的，一直捧在手心中养着，总是有些娇纵的。”
　　“叶子，你终于长大了，爹娘甚感欣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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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三章本文正文部分就算告一段落了，妃子第一次用第一人称写文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难免有不足，鞠躬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