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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拣尽寒枝不肯栖 ...

  •   近日越来越嗜睡,睡下的时间越发早而起来的时辰却越发靠后。这日醒来时,床边已经围了一圈的人。我揉揉眼睛,看向坐在我床沿上的柳轩眼中深沉的悲恸,让我有了种我不久于世的日子又提前了的错觉>_<

      “你们这是?”嘴上问着其余众人,我的眼睛却是看向柳轩的。我们回来如此多天,我对外也仅是声称受了风寒罢了,不想让其余人为我担心,不想让他们心神不宁。但显然,他们还是知道了,于是我看着柳轩的眼神中带了毫不遮掩的埋怨,他却视而不见,只是悠悠地望着我。我缩了缩脑袋,咽了口唾沫,我不会真是时日不多以至于瞒不下去了……吧?

      “好你个云叶,生了这么大一场病都瞒着我们,什么都不说!”锦衣上来就掐我的耳朵,我连连躲闪才逃出生天。再看锦衣,眼圈已红、眼眶附近也肿起大半,看起来像是哭了许久。我半晌才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没有人回答我,众人皆别过头去,我心里却已是有数,“都别顶着一张死人脸了,咱这儿又没什么丧事,这生意还做不做了?”锦衣听罢心中又气起来,抬起食指就开始戳我脑袋:“生意、生意、生意,命都快没了,还在这儿操心着钱!”暗香也上来劝道:“掌柜的还是好好休息一阵子吧,就一个月……”还未说完便被疏影捂着嘴推了出去。

      众人的眼光停留在我脸上,然后都变得苍白无比,我环视一周发现韩棠的表情竟充满了不可置信。我疑惑地探向柳轩,他扶着我重新躺下,为我掖了掖被:“不要胡思乱想,好好休息。”嗓音沙哑,似是疲惫不堪。我虽是疑惑,但仍是乖乖地听了他的话,闭上眼睛开始养神。然后我听到门扉扣合的声音,床边陷下去的一块儿却无丝毫动静。我缓缓睁开眼睛,便见柳轩一人坐在床沿上,背靠着床尾的横梁,直勾勾地望着我所在的方位,我轻轻挪了挪身子,灼人的目光却未移动分毫。

      “我想我查出来是谁了。”柳轩言之凿凿,自信满满地气势扫尽了他身上的所有疲惫,我一时看得有些痴了:“什么查出来了?”
      柳轩轻笑两声,仿佛很满意我的反应,倾身右手拂过我的耳畔:“查出来是谁想害你了。”我瞬间清醒过来,怔怔地望着眼前笑得一脸风轻云淡的柳轩。
      “我说过不让你查了。”强压下心下想要知道真相的冲动,我盯着柳轩不依不饶,“如果惹上麻烦了怎么办?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一种莫名其妙的暴躁缠绕在我心间,我看着柳轩清澈的眸子,竟不知为何越发地想要痛斥他没脑子。
      “我当然知道了。”他俯身压上我的唇,辗转流连,“可是我不能放纵那些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你。”

      ==================================山有木兮木有枝================================

      锦衣最后一个出了房间,扣上了大门,心中却是一阵无助。真的是他吗?她尾随着那道熟悉的身影,直到那道疾步前进的身影进了房间,她才止步在房前。

      那日,柳轩找上门来,他比以前更瘦了:“怎么,柳大公子今天有空,不用去陪云掌柜的?”她特意把声音放得很大,就是想要调侃云叶,可是柳轩却将手指放在唇瓣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她疑惑以对,柳轩苦笑:“她睡下了。”锦衣纳闷地向上望去:“这大白天的怎么会这么累?”随即了然道,“莫非昨晚你们动作太大了?”

      柳轩将锦衣拽进房中,然后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锦衣当时的表情还算淡定:“可知是谁要害云叶?”柳轩缓缓摇了摇头:“但是我知这下毒之人现在何处。”锦衣拍案而起:“柳公子,你这意思是在怀疑我?”柳轩却又缓缓摇了摇头。锦衣的面色稍霁:“那依柳公子的意思是?”柳轩斟酌半晌才道:“出了内奸。”锦衣脱力一般地坐下,她知道柳轩会来找她说这件事,心里便必定是有了八成把握,而且此人与她的关系一定非比寻常。共事许久,她怎会不知道柳轩的手段之风行、行事之精准,如今他这般小心翼翼,那那个嫌疑最大的人极有可能就是韩棠。

      “你敢不敢跟我打赌?”锦衣尽力地把语调捋地平和,不让对面那个精明的男人看出自己的颤抖。她听到柳轩肯定的回答后继续道:“我赌那个人良心尚存,只要我们稍加引诱,他必会露出马脚。”其实,她哪里是在和柳轩打赌,她是在和自己打赌啊。赌那个人对自己的一切、对微云阁的一切哪怕有一分真,她便赢了。可是作为代价的:“我们问出背后之人,然后……放过那个人。我会,给你、给云叶……一个交代。”她看着柳轩微微点头,心情竟一下子松懈下来,然后她想站起来却发现四肢无力到了极点。对面的男人仿佛看出了她的窘迫,叹了口气后道:“凡事不必勉强。”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挺拔的身影和那人走路时多像啊,她发现突然模糊的眼睛中涌出许久不见的泪水。

      她看着眼前房子的窗户开启一角,一只白色鸽子扑棱着翅膀,肥肥的身子训练有素地朝一个方向飞去。她下意识地紧抿了唇,血腥味一丝一丝地涌入口舌,她抬手一抹,手指上殷红一片。原来不知不觉间嘴唇已经被咬破了吗?她牵起嘴角,模糊的视线却骗不了自己。她没有拦下那只鸽子却已经猜到那只鸽子右足上的信上的内容,锦衣很想笑着对自己说“你赌赢了”,可是眼泪却止不住地落下。她赢了这场赌约,却输了韩棠,输了那个笑得一脸无害,对她说“你来祸害我吧”的韩棠。

      韩棠紧锁着眉头走出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锦衣矗立在他的门前,似乎已经站了很久,眼神呆滞地看着一个方向,他眼角带笑地看过去,心脏骤然紧缩。他想伸手去抓锦衣,可是在看到锦衣那张涕泪纵横的脸时却硬生生地收回了已经伸出一半的手。韩棠感到自己的心似乎被什么重物狠狠地撞击了一下,一下子疼得彻骨。凉意从指尖开始弥漫,后背上也染了层雾气。他和锦衣明明离得那么近,明明他只要跨前一步就可以触到她的脸,可是他已经没了当初的勇气,当初相识时他便告诉自己情感于自己而言本就是奢望,可是他依然情不自禁了。然则他现在才发现伤害了她比狠心放弃这段感情还让自己心痛,绞成一片的痛楚湿了前襟。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他听到自己爱的女人这样问自己,看到她瞪向自己的眼眸中深切的恨意第一次觉得自己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他的喉头动了动、嘴唇微张,却是什么都没说。他要说什么?说他只是奉命而为?说他只是在报恩?说他……从未骗过她一丝一毫?她恐怕,一个字都不会相信吧?她再也不会相信他了吧?他捂住胸口,抑制那股让他全身都止不住发抖的疼痛。锦衣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然后紧盯着他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

      她退地极慢,韩棠默默地数着“一、二、三……”整整十步,然后她便毅然决然地毫不留恋地转身狂奔出去。有液体打在韩棠的手背上,他抬起头看着空中骤然倾盆而下的大雨,分不清手背上被打湿了的一片究竟是雨水,还是他的泪水。他仰起脸,任豆大的雨珠霹雳啪啦地打在脸上。白净的脸被冷冽的雨水冲刷地更为苍白,他忽然以手掩面,在锦衣看不见的地方肩膀抽动。他不能后悔,可是从指缝间滚落混着雨水夹杂而下的泪珠却像锋利的记忆提醒着他——他早已开始后悔。

      锦衣走在那条和韩棠一起走了无数遍的街道,街上除了她空无一人。她浑身湿透,眼泪还是在汩汩而下,狼狈地不像往日那个光彩照人的女子。清早刚刚描好的面容还未来得及让他欣赏便已花得不成样子,是否冥冥中自有天定?明明是他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走过最难忘的日子,现在他却以一种让人撕心裂肺的痛苦交与她作纪念品。身边的街道安静地异常,她继续往前走,举步维艰却依然坚定地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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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意思是,韩棠是锦绣庄的人?”我皱眉看着坐在床边的柳轩凤眸平静,却有了不好的预感,“你要去锦绣庄?”看到他肯定的点了点头,想要揉乱我头发的手被我挡住。我等着他不说话,他轻轻一笑:“担心了?”

      我皮笑肉不笑地摇摇头:“要查就查吧,随便你,死了最好。”心中气闷异常,这个男人难道一点儿都没有处在危险中的自觉吗?难道他非要不听我的话去冒这个险吗?

      他笑得像偷了腥的狐狸:“心疼我了?”我抿唇瞪他,最后终于不敌他灼人的凤目败下阵来。
      “我命不久矣,不要再为我做出任何牺牲了。”我看到他的身子明显一僵,继续劝说,“反正郎中都说了此毒无解,你又何必再为我徒劳呢?”说得我口干舌燥,他的凤眸仍旧灼人,我无奈:“你到底听懂没有啊?”

      他看着我,薄唇一开一合,我怔愣在原地,他言之凿凿:“如果不是为了相守,我根本不会遇上你。所以,我绝不允许你有事。”

  •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卷会是后续卷主要讲韩棠和锦衣,敬请期待^-^
    放假三日期间日更两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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