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木有枝》为伊妃。

12、云来不知曾不问

　　在扬州接着待了半个月，日子过得还是很滋润的。先是陪着苏仙儿购置了些新装，然后吃遍了扬州城的小吃，总之是在扬州跟那些小贩混了个面熟。而我这一个月也是跟仙儿一个房子住。

　　兮竹姐姐偶尔陪我们出去逛街，更多时候还是呆在客栈里，因为时常有上门道谢或者求医的。不过还有几次回到客栈是没有看见她的，想必兮竹姐姐也有自己的事需要去做，这些是我们不好过多问津的。

　　一日清晨，我兴起，想要去买些桂花糕来，换上白衣推开两道门，中间那条窄窄的过道可以忽略不计，便入了兮竹姐姐的房间。然后就看见了那把琴，近看有云纹镂刻其上，还有似乎是兮竹姐姐极爱的木兰花静立其间。兮竹姐姐坐在它的正前，手轻轻磕着琴边，眼睛半闭，似是心事重重。

　　我偷偷踱步上前，想趁着兮竹姐姐休憩的时候轻轻拨弄一下那漂亮的琴弦。手缓缓伸上前，指尖慢慢朝琴弦进发，屏息凝神，悄悄吞咽了口唾沫，有些做贼的心虚。

　　忽然风声突起，有一锋利的团状物擦着我的左面颊而过，我下意识的捂脸后退，还未及尖叫，兮竹姐姐已然跳起，伸臂夺下那暗器，朗声道：“谁？”我下意识奔到窗前，探出头四下张望，又回头询问：“不追吗，冷师姐？”

　　她的眼中有光芒明灭，最后归于沉寂：“不了。”然后打开一直紧握的手掌，我这才看清那个袭击我的暗器，原来只是一个纸张团成的球。

　　手抚上刚刚那纸团擦过的面颊处，却无法回神。不过是一团毫无重量的纸张，竟能在空中旋转出风声，那传信者定是内功深厚。

　　走至兮竹姐姐身边时，她的脸上已经一片肃然。手上是展开的纸张，上书：“师兄有难，昆仑相救。”

　　我有些纳闷，江湖传言兮竹姐姐并无门派也无从师，那这师兄是？未及多想，兮竹姐姐就已开口：“云叶，快收拾东西，带上苏姑娘。咱们今天就要赶路去昆仑山。”

　　“是！”我点头，心下有了丝不好的预感掩过了可能即将看到一场真正的打斗的欣喜。
　　“对了，记得别带你的剑，我吩咐过徐老板为我们留着一间客房。”“诶？是。”

　　刚才的纸条上并没有提及纯均，这又是怎么回事？疑惑间，看到一脸忧色的苏仙儿迎上前来：“云小姐，怎么了？是出事了吗？”“你怎么知道？我诧异，她可是一直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清幽人，况且刚才屋内并无太大响动。“你不知道你的脸色有多差。”她的眼睛中泛着波纹，眉皱在一起。“嗯，收拾收拾东西，我们要赶路。”释然，果然是我多虑了，她一个柔弱女子能怎样呢？笑笑，去衣柜中取出衣服，又查看了下纯均。

　　揭开包裹着剑的布，剑芒闪动。我感觉到有一股炽热的眸光射向剑所在的方向，收起剑再回转身时，看见房中空无一人，我还真是拿谁都当小偷了？摇摇头甩开刚才极度不安的情绪，拿起收拾好的包裹，走下楼梯到门口。

　　徐老板亲自相送，已经有马车停在悦来客栈的门前。兮竹姐姐在车前等我，我向徐老板点点头便上了马车，仙儿已经端坐其中。

　　“告辞。”兮竹姐姐的声中有了些动容，“待他日再报徐伯伯的大恩。”
　　“一路走好。”徐老板点头抱拳，向我们挥了挥手，“等到闲下来，就来老夫的客栈，这里的门永远为你们开着。”

　　“驾——”车夫扬鞭，马车疾驰而去。

　　掀帘外望，眼前的景象在不断的后退。兮竹姐姐也坐了进来：“此行可能会很凶险，你们一定要小心才是。”

　　我点点头：“冷师姐也要小心才是。”
　　她的眼中也浮起了一丝忧色：“怕是无法善终，如若我回不来，你就回到悦来客栈找徐伯伯安置自己。”

　　“那恶人真有如此功夫？”我开始焦虑，“那仙儿怎么办？”
　　“你和她坐在马车里即可，想他是不会伤害你们的。”
　　“嗯。”低低的微微有些颤抖的声线从仙儿的口中传出。

　　马车驶了三天三夜，换了六匹马。路上颠簸无数，兮竹姐姐经常眯眼假寐，而我和仙儿偶尔睡熟也很快就被山路震醒。

　　终于还是到了，马车停在半山腰，整个昆仑山基本浮现在眼前。仙儿赶着停车的工夫跌跌撞撞的下了马车，在一边吐着。情况似乎很糟，怕是把这几天吃的野兔、野鸡、干粮都吐了出来，最后再无东西可吐，坐在一旁不停地喘气。

　　我上前扶起她：“难不难受，这偏僻的地方又无法给你配药，这几日下来，累着了吧。”说着，自己的眼前似乎都出现了闪闪烁烁的星星。

　　仙儿摇摇头，将将倚靠着我站起来。然后走至兮竹姐姐面前深深一拜。
　　我一愣：“仙儿，你这是做什么。”
　　她并不搭理我，只自说自话着：“请冷姑娘准许我和云小姐随行至山顶，我曾立下誓言，说过会保护云小姐不受伤害，而冷小姐也于仙儿有恩，仙儿绝不能忘恩负义，苟且偷生。”

　　虽然觉得这话中总有些不合逻辑之处，不过还是说得我热血沸腾，当即点头表示同意：“是呀是呀，冷师姐，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众人拾柴火焰高，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份力量是不是。”

　　再说百年难得一遇的真枪实干耶，我当然得看了。这么安慰着自己，心中的一丝恐惧便被压下了不少。

　　“好吧。”兮竹姐姐摸了摸我的头，“但愿这次之后你就会真的长大了。”

　　我傻笑着看着她：“怎么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衣袖被身后的仙儿一拽，才意识到刚才的话有多不吉利，偷偷撇一眼兮竹姐姐，她已经大步向山路走去，背影有些萧索，忽然觉得有些凉意漫上，添了一件长衫依然挡不住。我摇头叹息，这些天太悠闲了，瞧瞧这身子骨才多久就受不了了。

　　似乎为了证实刚才的想法，我的腿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步伐交替。挽着的仙儿似乎也走得很快，恐怕也像我一样是为了取暖吧。

　　终于到达山顶，我正想呼喊冷师姐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有一黑衣的戴笠人背对着我们而站，而兮竹姐姐同样背对着我们，穿的是绣着一朵玉兰的白裳。我咽下了差点脱口而出的呼喊，静静伫立在距离他们稍远却能清楚听见他们对话的地方。

　　“你不该来，你明知道改变不了什么。”
　　“可是我必须来。师兄你又是何苦，不要再无谓的害人了。”

　　师兄？那纸条上分明写着师兄有难不是吗？难道是陷阱？可是看如今的情况，兮竹姐姐明显是知道此事的。

　　“你不要逼我，否则你也活不了。”
　　“好，那你便杀了我。”
　　“不必，不如我们来比试比试，看看当年师傅所言的无人能及的你是否打得过我。”
　　“非要如此吗？”
　　“没错。你应该认出来了，那女子是我的女儿，没有人能够帮你，我们只能一决胜负。”
　　“好。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能伤及无辜。”

　　我惊讶的看向身边，还未转头就听见一声冷喝：“不许动。”然后有一把冰凉的利刃架在我的脖子上。

　　“仙儿？”
　　“没错，就是我。不用疑惑，我是为了复仇。”

　　我想再问却感觉身上力气尽失，从这点穴手法上看，她苏仙儿就绝不是等闲之辈。

　　江湖险恶，这是我第一次切切实实的感受到这个词，而我现在只能在心里默默为兮竹姐姐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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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看下章前请做好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