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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2 寻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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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凉风,那时的盛夏总是充满了法国梧桐的味道。
而那时的爱情总是充满了蛊惑的明媚,叶的背面却满是蛛网和阴影。
仿佛绚烂华丽的外表,总是轻轻一敲便残破不堪,爱情,如是矣,特别是盛夏的爱情。
……
犹记得那年宴会如同游乐场般,到处都是糕点和草莓汽水的诱惑,名流豪贵穿梭在欢快的小提琴声中。整个别墅内外,都是前来庆生的人。
我并不是一个特别爱回忆的人,因为回忆总是带有某种感情而变得不真实。照片上的君桃桃那年只有十四岁,青涩的脸蛋上挂着恬淡的笑容,齐背长发,整个人就像是橱窗里的名牌娃娃。身边的那个妖精般的男孩便是青木,君青木,那年才十岁。
这么描述着我和我弟,似乎太过洋洋得意地炫耀着家财,但是,那时候的我们两个确实如此。
“姐,今年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君青木眨巴大眼,撒娇得问着。
“青木送什么,姐就喜欢什么。”我淡淡说道,如一株临春的桃树,安静地等待着风的洗礼。在一群同龄孩子中间,我总是能够克制自己的表情,伪装成一个知书达理的孩子,代表着君家的前途。
第一眼见到寻溪,便是在我十四岁的生日宴会上。他皮肤黝黑,还带着乡土特有的气息。他如同一个小兵,不安地走进这个梦幻般的皇宫,随着陌生的人走进这个陌生的地方,找不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站在他身边的是寻峰,我的未婚夫?呵呵算是我那时候的未婚夫吧。思及此的时侯,我的心都会狠狠抽痛,太多事的变迁和那时的融融和气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在胸口猛地一纵。
记得当时我问寻峰,“他是你亲戚家的弟弟么?”
“不是,”他想也不想地回答道,“他是我父亲朋友的孩子。”
而寻溪嘴巴蠕动着,想说什么却只字未出,只是看着我。直到现在我还记得他的这副模样,这讨厌却难以憎恨的表情,因为懂得,所以无数次的慈悲。
“桃桃,这是给你的礼物。”寻峰很是骄傲地将一个黑色礼盒双手递过去,他一项对于自己的品位有信心,不容置疑。
我带着微笑,双手接过,“寻大哥,谢谢。”
看着那边瘦小不说话的寻溪,青木笑嘻嘻地问道,“这位小哥哥叫什么名字?”
寻溪站在他身后,一声不吭。他没有带任何礼物,甚至不知道今天是一个女孩的生日,新鞋子穿着很不舒服,他磨蹭着脚底,诺诺地答道:“寻溪。”
从来不知道这么瘦瘦的寻溪那时候居然有十五岁,看起来和我差不多的个头,营养不良的脸庞和唯唯诺诺的表情,整个晚会他便犹如我的对立面,一个在最暗处一个在最亮处,,但不知为何,我总是不自觉地用目光搜寻着他的踪影,想着,如此不自信的小个体,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就钻到黑暗里就再也爬不出来了呢?
整个后院都布置得像希腊神话中的圣地,绿色的树藤,彩色的气球,闪烁的灯光,在快入夜的天空中迷蒙而美好。宴会中间,我找到他,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得问:“寻溪,今天玩得开心么?”
他胡乱的把糕点塞进嘴里,说道,“恩。”
“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君桃桃,你可以叫我桃桃。”
他又点头,嘴角粘着白色的奶油屑。
“姐,寻大哥再找你!”青木在另一头喊着,我轻说了一句不好意思,便匆匆赶去。
他又点头,瞥了眼那边在拍集体照的人群,转头继续吃着,仿佛没有自己的什么事。只是专注地在自己的世界中,不理会他人的热闹欢腾。
我并不懂他,总是这么觉得,当我一次又一次打开心回想过往的时侯。或许感情都是需要经营的,不是单纯的付出与得到,而那时的我们都不够明白。
再次见到寻溪,穿着和我一样的校服,竖着干净利落的平头,站在班前的讲台上,酷酷的黑脸没有什么表情,“我叫寻溪。”
他并未看到我,一直都专注于自己的世界,直到下课后,我敲了敲他的背,“喂,寻溪。”
“桃……桃?”
“对呢,你怎么转过来了呢?”
他思索了一会,可还是没有回答,其实我也只是随便问问,并不是真的想要什么答案,见他皱眉,“寻大哥在这个学校的高中部,你们都一起的吗?”
他点点头。
“青木在小学部,真好,我们都在一起呢。”我又说。
他又点点头,酷酷的表情都不见了,只剩下天真的傻笑。
“对了,你生日多少?”
“8月17号。比你晚几天。”
“那可以叫我桃桃姐。”
他想了一回,没说什么,点点头。他总是如此,即使直到这是错的,仍然会点头去做,即使知道他比我大,也会乖乖地喊桃桃姐。便是这种吃亏不喊冤的性格,让我牙咬恨不起,只好百般折磨。
即使是再富贵的家庭也不能逃脱孩子的教育问题,百年积淀的政治大家君家也是如此,我和青木一直都在贵族学校读,从小都被按照父母的路线培养,被要求继承君家的外交事业。
相对于我的冷冷淡淡,青木从小都颇得人喜欢,可却不爱政治,只爱音乐。
寻峰是我从小默许的丈夫,初中之后他便开始频繁出现在君家。作为商贾家之长子,无疑是正在没落君家的救命稻草。在双方父母的同意下,我只要一到法定年龄便要和他完婚。他在华尔顿的高中部,即将毕业,而青木在小学部,我在他们之间的初中部。
或许是寻峰的即将离开,和加入的寻溪,破坏了原有固定的三角关系。寻溪在班中都不太爱说话,除了偶尔和我聊些闲话,他那乡土气质的脸如同一堵厚墙隔绝了大部分的朋友。青木倒是很喜欢他的沉默寡言,相对于有些冷漠严肃年纪又大的寻峰,他更愿意靠近这位小哥哥。那天放学的时侯,他见我身旁的寻溪便开心地喊道:“寻溪哥哥!”
“你有人来接么?”我问身边。
他点头道,“有。”
青木欢快地跳步到我身边,“姐,我们晚上和寻溪哥哥一起吃饭么?”
“可以吗?”我转头问。
他有些犹豫,不知如何回答。正好此时寻峰开车过来,刚打完球的他还穿着运动背心和白色球鞋,“桃桃!”
我习惯地被他拦在怀里,浅浅笑着。
“寻大哥,你来接寻溪哥哥么?”青木问道,“要不今晚一起去我们家吃饭?”
寻溪并未发言,寻峰看了眼寻溪,便说,“不了,我们还要回家。”
青木失望地拉住寻溪的手,“寻溪哥哥,去我们家吧。”
我见寻峰的皱眉,便开口把青木喊住,“青木,别为难别人。孙叔来了。”
青木小孩子气地眨眨眼,见我的认真便作罢。盛夏的阳光打在他不满的脸上,我忽然觉得我们姐弟好像,不知为何就是喜欢寻溪身上那淡淡的泥土气息。在寻峰的臂膀里,我感到一阵阵的热气,如同那个开始弥漫着硝烟的夏日,渗透着一丝丝腐坏的臭气。
寻峰一直都未有认这个弟弟,即使别人问起,他也都说这是父亲朋友家的孩子。这事并不好问,几次我想问寻溪这件事,可是见他低头沉默便又不好再问。后来渐渐相处开怀,便忘记了这个疑问。而寻峰则依旧每天来接他,偶尔会回我家吃饭,但从来不带寻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