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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陷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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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陷阱
楚辞与我二人接受到任务后,整装待发。
在临出门前,我撞翻了一个老嬷嬷手中端着的饭碗。
此人满脸堆砌着无数的褶子皱纹,然而每一道皱纹褶子之下又隐隐藏着让人看不真切的复杂。但她面上又和大多数老者一样,自带一股阅尽人世百态的慈祥和沧桑。
此人是一手带大王妃,对王妃百依百顺,唯命是从的老嬷嬷。名唤淮莲。
我撞翻了她的饭碗,她却不急不躁,极尽谦卑恭顺的弯腰道:“郑侍卫息怒,老身竟连个碗都拿不稳,郑侍卫可有烫伤?”
第一时间将错误往自己身上揽,真会为人处世。
但我明显不吃这一套,只见我高傲一仰头,俯视淮嬷嬷,嘴角轻蔑一挑,笑里藏刀道:“知道自己已经老得连碗都拿不稳了,那就离王妃远一点,烫着我没事,烫着王妃那可就罪不可赦了。”
淮嬷嬷将身子躬得更低,像是听出了我暗意,连忙恳求道:“老身伺候夫人,王妃一辈子,如今老了确实有些力不从心。但郑侍卫让老身离去,老身已别无去处。还望郑侍卫海涵,饶了我这一次罢。”
说着便两眼模糊,竟有泪光隐隐闪烁。
我却不依不饶:“嬷嬷的可怜扮相装得实在尽心尽力啊,郑玖佩服。”
淮嬷嬷道:“郑侍卫是不是对老身有什么误会,毕竟您也不是第一撞翻老身的饭碗了。”
我道:“你知道就好。”又轻轻的俯身在她耳畔,话里话外夹枪带棒道:“下次送饭把手洗干净点,不然我见一次撞翻一次。”
说完,我轻灵一转身,足间一点,跃上了马,末了还朝着正在给老嬷嬷捡拾碗渣碎片的楚辞喊了一句:“还不走?”
楚辞面无表情,依旧从容不迫帮老嬷嬷收拾碎渣。
我嘲笑了他一句:“你如此尽心尽力的帮他,真希望能感动到她那一颗老态龙钟的心~~”
心字拖得很长,就像故意在刺激老嬷嬷一样。
我也看见老嬷嬷身体微不可查的怔愣了一瞬。
我见叫不动楚辞便也不管他,坐在马上讪讪的阖眼假眠。
等楚辞上了他的马,我立即骑着马策马扬鞭,我第一次骑马,却无师自通,我想应该是角色本身就会骑术。我在马背一颠一颠的,感觉自己此时的形象应该是衣袂翻飞,侠气云天,英姿飒爽的。于是颇为爽快,一夹马背,猛的策马狂奔,放浪形骸痛快了好一阵,直到精力和体力快消耗完了,我才缓缓慢下来——我骑马的兴致盎然也在疲惫中渐次消失殆尽。
此时正在荒山野岭,而我在马上颠得实在疲惫且无聊,于是我英雄气短的一顿,直接勒住缰绳,停下马,大张旗鼓的偃旗息鼓起来。
楚辞只撇了我一眼,然后他雄姿英发,衣袂飘扬,驰畅扬鞭,马踏飞燕,马身猛的一窜,直接将我甩在了身后面。
嘿!这个小屁孩,还敢跟我傲娇!
我立即翻身下面,找了一棵树,去戳树下的蚂蚁洞,不走了。
没一会,荒山野岭阵阵马蹄声震碎着大地......
我一挑眉,暗带笑意,假意大惊道:“楚辞?!你能回来,真实出乎我意料啊!”
楚辞眼角抽搐,冷淡道:“走不走?”
我一摊手,极其赖皮道:“我累了,走不动了,你说怎么办嘛。”
我仰脸,得意的看着他,嘿!你小子,王妃叫你保护我,我就不相信你敢丢下我独自离开!
岂料楚辞猛的一掀衣摆跳下马,紧接着裹挟着一股凶悍的力量,将我......将我凭空提了起来,然后......然后直接将我扔在他的马上?!
最后我前他后,我俩共骑着同一匹马,砂石翻滚,驶向了远方!
我在马上扭曲叫喊,他,他,他直接点了我哑穴,双手将我紧箍得动弹不得!
这也忒记仇了,这一定是报复报复!!!
妈的,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到了下一下县城,我们进了街道,他这才解了我的穴,放我下来。
他牵着他的马,我牵着我之前的马——那匹马忒通灵性,被丢在荒山野岭居然自己跟了过来。就这样我与他并立而行,行走在大街之上。
突然我被一个卖古饰的小摊吸引了,我将马匹扔给他,兀自逍遥快活的去逛街。
我指着一个十分精美的簪子,那簪子通透似有流光四溢,出尘雅丽,不似凡品,我眼睛亮了亮,道:“这个怎么卖?”
摊主见我购买意愿奇高,立即赞口不绝的说漂亮话。先是对着簪子的一番热情吹捧,再是对着我本人一番高度评价,说什么我慧眼识珠啊,说我气质出尘啊,诸如此类,虽俗不可耐,但不妨碍我心花怒放!
谁知当我正享受着生活大美好时,楚辞“啪”的一声拍出银两,对摊贩极其冷淡的吩咐道:“拿货。”对我极尽嗤鼻的下令道:“走人。”
擦!我嘞个暴脾气......
但是,介于我打不过他的前车之鉴,我并没有打算螳臂当车,于是我立即笑脸相迎,姿态低顺道:“好嘞,马上走!”
楚辞!你给姐姐我等......等......
“等等我!”楚辞付了钱,先一步走在我前面。我拿了簪子,疾步追上,低声细语,极尽谄媚,道:“嘿嘿,等等我嘛,楚侍卫~~”
如此做派,我明显看到楚辞少年老成的脸,抑制不住的抽了下。
我心气大顺——打不过你,恶心死你!
行至街角客栈,人声嘈杂,我与楚辞进了去,点了几盘菜填肚子。
但却突然就听见邻桌在低声商榷,这低声商榷的事件貌似还是我们所追查的事件。
我立即正起身,支起耳朵光明正大的偷听。
其实也不怪我偷听,这声音低的程度正常人听不到,但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却是能够听得极为真切。
我听见一个大汉说:“听说这批毒药无色无味,能杀人于无形之中,噫~皇宫里的权贵,可真阴狠。”
另一个说:“少说话,当心消息泄露。”话是这么说,但那位大汉似乎丝毫也没有小声的趋势,只见依旧接着之前那个大汉的话完美的接下去:“可不是,这批毒药今日在任兴山道上交易,听说这次购买的权贵比先前都买的量都要翻上好几倍。啧啧啧,果然最毒妇人心。”
听完他们的谈论,楚辞猛然站起身。
我大惊,连忙拉住他,以为他又要冲动行事——要冲上去,与那二位壮汉大干三百回合。
可他只沉重脸瞟了我一眼,然后大咧咧扣下几枚菜钱,反手将我拉住,直径往门外走。
我不明所以,任由他牵着走。
直到我俩走出好几十丈远,他才开口说话:“你待在这里,别乱动。”
我挑眉看着他,从刚才到现在大概也能猜出他意图“所以你还真打算往坑里跳?”
之前,那两个壮汉,看身形体态,再怎么说也是个练家子,倘若真的不想让人听到他们商榷的内容,就不会用刚好习武之人能够听到的音量说话,也不必非得在人潮嘈杂的地方来袒露他们隐秘的勾当。
想必楚辞是看出了这场对话的端疑,打算前去一探究竟。
但是可能又觉得带上我这个贪生怕死之徒太碍手碍脚,所以打算把我留在这里独自前往。
楚辞皱眉定定的盯了我良久,似乎有些不相信我这个破点皮就呼救声震天的无耻无脑之辈,能看通这其中的蹊跷。
他盯了我一会,突然二指并拢,出手如闪电,干脆利落的手起手落,直接将我点穴定身!
“靠......”我差点出口声成章,好在污言秽语之前我颠了颠自己的分量,没有与他硬钢。紧接着我用谄媚的语气道低声下气的商量道:“楚辞,咱们有话好说,不要老是用这一招行不?”
楚辞没听我废话,足间一点,身形一顿,几个起落,人便消失得无形无踪了。
“唉。”我叹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我的手腕,心道“真麻烦。”
旋即我定了定眼神,目光望向刚刚楚辞消失的方向,几个起落间也消失在了原地。
楚辞心思虽然不太好猜,但有了马上的教训,他看向我的时候,我就预感到他接下的做派。是以,我当即立即凝聚内力封了我全身的穴位,阻断了他的点穴,待他一走,我便能活动自如。
但我并没有直追楚辞而去,而是中途改了道——直接去通知鬼蜮教的人,让他们去任兴山道拯救他们的教主。
书是我写的,我自然知道联系并且调动鬼蜮教的法子。所以我也就轻而易举的通知了鬼蜮教的人马。
那我为什么要通知鬼蜮教呢?
因为,楚辞虽然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但他除了在王妃面前有点炮灰的潜质外,总体来说也不至于有勇无谋。是以,我猜,他赶去劫货的时候一定不是单枪匹马,一定暗中召集了鬼蜮教的人马,集中埋伏,一探究竟——若消息如真,他便可以“黄雀”在后,若消息有假,中了圈套,他也可全身而退。
可,他还是缺点更深沉的谋划——他虽然做了进退两手准备,却逃不出终极大boss掌控棋局的手。
这只下棋之手是准备两手戏码,一手请君入瓮,一手瓮中捉鳖——一队人马先引楚辞小年轻入瓮,当他亮出家底的时候(即亮出他们有多少人在明里厮杀,多少人在暗中埋伏时候。)另一队人马,从外围拉网,等待时机成熟,便立即收网,届时任凭楚辞本事再大,那他也逃不出为他量身定做的瓮。
所以,我最后招呼过去的人马,却能刚好踩点破坏他们的网,一旦破坏他们费心编织网,楚辞便能立即回神,破网而出,反手制敌,杀他个措手不及。最后再杀人越货,达到此行的目的。
那么我计划得这么完美,我为什么不亲自上阵呢。原因有二,其一:楚辞是个狠厉的角色,他来王府后从始至终都没有暴露过自己的身份,我也不想讨嫌去捅破别人的秘密。而且我想,他也不愿让别人知道他身份,不然他也不会将我定身后,自己带着鬼蜮教的人马单独行动。其二:此去危险重重,我惜命,不愿意冒险。
我做完我该做的事情,便晃晃悠悠的晃回了原来吃饭的客栈,顿觉神清气爽,怡然自乐的等待着楚辞破网而归。
为什么神清气爽——因为楚辞经历完一场恶战,身心俱疲,表情一定很有趣。
为什么怡然自乐——因为我在暗中做手脚,他想不通最后这个“黄雀”是谁,表情一定也很有趣。
哼,小屁孩,让你在我面前神情高冷,不可一世,让你压我一头,动手动脚。该!今天让你吃了这个教训,我看你回来还怎么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