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惊鸿初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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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禄十五年，夏
长安街人头攒动，妇女老少全都停了手头的活计，挤在街头东张西望。
茶楼里，一位商人模样的男子看着这比逢年过节还热闹的场面不禁好奇，操着一口不甚地道的京腔问道:“小二，这是啥情况？咋这么热闹?”
正在倒茶的小二闻言一笑:“贵客从西戎来，不知道今日是云麾将军回京的日子也正常。逢着这种日子，开店做生意的人少之又少啊。”
旁边一桌的几位大汉见外地商人对云麾将军回京全然不知，便起了弘扬将军美名的心。
“小商人，你可不知，这云麾将军就是现在忠武侯府的世子爷，去年才刚及冠，可那战功可是响当当的厉害啊。”
“就是就是，将军15岁随着侯爷西征，父子俩打得西戎屁滚尿流，隔天就对我大梁朝俯首称臣了。”
“那都不叫传奇，世子17岁率领19名骑兵突袭北狄军营才叫惊险，要不是世子一把火烧了他们的粮车，侯爷也不会那么快就攻下瑶城。”
“咱云麾将军的名声可不是这么来的。当初北狄聚集十万精锐，与侯爷在多伦山脉开战。侯爷负伤是世子替父上战场，率着残余的部下以少胜多，北狄这才签了合约。多伦山脉至今还立着世子的丰碑，那是有史以来最爽快的一战了。”
“将军戍边三年，侯爷近日突然病笃，皇帝这才允了将军回京述职，顺便探亲。”
商人听罢，顿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原来当初打败他母族西戎八万精兵的人就是他啊。当初世子还年少，侯爷也只是普通将军，经此一战，西戎归顺，皇帝大喜，侯爷才加官进爵的。至于世子的名号，不是打西戎得来的，难怪他没听过。
商人这下明白了母族不敢叛乱的原因，这哪是少年郎，这活脱脱一个杀神啊。
“开城门！”随着吱呀声响起，人群再次开始骚动。
铁甲银盔的少年将军骑着黑色骏马，率着一队人马缓步入城。
与商人想的不同，他以为这少年人既然能立下赫赫战功，咋说也得体格健硕，身材魁梧。没成想竟是个玉面少年郎。
眉梢轻挑，薄唇噙笑，一双桃花眼眼波流转。若不是穿着肃杀的盔甲，沐浴在日光里的少年人简直就是天神下凡，俊逸非常。
路旁的人群见了将军，竟是齐齐下跪，叩首行礼，高呼:“将军威武，恭迎将军回京！”
“快快请起，不必行此大礼。”少年人清朗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无奈与笑意。
人群稀稀拉拉地起身。这时一道童音响起:“哥哥好俊俏啊。”抱着稚童的妇女轻拍了孩子的脊背，连连嗔怪。
“哈哈哈，小鬼头，算你好眼力。”少年人在马上笑得前仰后合。
一场小插曲就此揭过，队伍逐渐走过长安大街，人群也恢复了往日的忙碌。
京都夏日繁华的一天拉开序幕。
忠武侯府，西苑
楚云戟卸下银盔，安排副将带人驻扎在城内，上报兵部。等事情安顿好，已是到了晚饭点。
楚云戟挥手示意部下离去，转身前往东苑陪父母用膳。
刚踏进大门，一个身材魁梧，精神有加的老人迎了出来。
“阿戟，怎么回来也不知道先和为父打招呼。军队的事务如此繁忙吗？”忠武侯一掌拍在楚云戟肩上，笑骂道。
“爹，我这不来了吗？你还传书说你病重，这哪有点病人的样子啊？”楚云戟蹙眉拉开父亲打在他肩上的手，嘶，好像骨裂了。
“哎呀，那不是为了让你回京的托词嘛，要不你怎么可能脱身。”
“好了，别聊了，过来尝尝娘做的菜。”一个系着围裙的妇人从厢房里探头，招呼道。
“来咯。我说你二老就不能穿的像个侯爷夫人吗？这身粗布衣裳叫人见了不笑话啊。”
“臭小子，你懂啥。我当初驻边能有件好衣裳就不错了。我们穿不惯那绫罗绸缎，那不浪费银子嘛。等上朝的时候穿官服，肯定不丢你面。”
“我哪是怕你丢我面——”
“好了，进门吃饭。”
侯夫人的手艺真是一绝，不愧是名动三江的大厨。家人久违的团圆，一顿饭吃得欢声笑语，热火朝天。
饭后，父子二人坐在院里消食。
“阿戟，皇上近日身子越来越不好了，疑心也越来越重了。”
“爹，谈这做啥?天高皇帝远，我在北边，他又疑不到我头上。”
“胡说！功高震主，鸟尽弓藏，你就是跑到天边也还是在天子脚下。你今日高调回京，百姓见你比见皇帝都阵仗大，你觉得皇上会作何感想。”
“这次回京，就想想退路吧。”
楚云戟沉默不语，他知道皇帝疑心重，他确实该避避锋芒。可北狄迟迟不归顺，合约即将到期，北方祸乱不止，他怎么可以为了一己私利而置百姓于不顾呢。
或许，真到了两难的境地，需从长计议。
管他呢，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
“爹，钟十四喊我去酒楼喝酒，我先赴约去啦。”语罢，楚云戟掉头就跑。留下身后无奈的老父亲笑着摇头。
群芳阁
楚云戟刚到楼门口，就看见了一群世家公子在楼门前攀谈。一个玩世不恭的少年飞扑到他身上，双臂搂着他脖颈，撒娇道:“楚哥哥怎么才来?奴家等了你许久了。”
“钟十四，给我下来。”楚云戟正色道。
“好嘛好嘛，干嘛这么凶。今天小爷我就带你逛逛这名满京城的群芳阁，保准让你流连忘返。”
“一天净搞些三教九流的东西，你爹知道了得打断你的腿。”
“你不告我爹就成。嘿你这人，三年不回京还学成正人君子了，当初你爹带你回京的时候你可比我们都玩的开。”
“话说今天又不是让你看美女，是为了庆祝你归京。难道群芳阁不能开酒宴吗？今天有个皇城新贵也到场，我搭线让你们认识认识。”
楚云戟不理他的胡言乱语，撩起衣摆，迈入群芳阁。一群人浩浩荡荡走向了上包房。
酒席谈笑间，一抹白色闯入灯红酒绿的包间。
“抱歉，诸位。鄙人今日入对错过了时间。”来人拱手称歉。
“自罚三杯！沈大人今日有要事缠身，我等理解。可这来迟总得表示。自罚三杯！”钟琉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行人也跟着起哄。
沈逾白无奈，拿起桌上倒好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楚云戟已经懵了。
来人面容俊逸，剑眉星目，狭长上挑的凤眼为这张脸凭添了几分凌厉，薄唇带笑又如春水化了寒霜，让五官显得温润如玉。一袭白衣，身量修长，背脊挺直，傲骨书生气由内而外散发。
仰头饮酒时喉头微动，脖颈白皙细腻，酒后唇畔莹润，唇色红润，仿佛在邀人一亲芳泽。
等等，我在想什么?不对不对。
楚云戟从遐思里抽离，得出一个结论——这人的容貌简直比起他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对不对，是与他不相上下！
爱美是男人本色，楚云戟在边疆天天对着一帮汉子，更是蹉跎的感觉审美都歪了。猛一见这般美人，管他男女，先赏为敬。
“楚世子，你想啥呢？看我们沈大人看呆了?”钟十四欠欠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沈逾白闻言看向上位一身劲装的俊逸少年，想必这就是今日归京的云麾将军了。
楚云戟抬眼直对上沈逾白略带打量的眼神，红着脸抬起酒杯，避开目光，嘴硬道:“胡说，小爷只是想军务入神了而已。”
“你这人，同我们饮酒还想军务，这可不行。快把你那些工作抛开，今日我们不醉不归！”钟琉再次暖场，席间气氛逐渐活跃。
沈逾白几次瞥向楚云戟，心里思索着这个少年竟有如此大的能耐，怕不只是表面上那般好相与。
而楚云戟这顿酒越喝越热，扯扯衣襟，心想钟十四可没和我说京都新贵是这么个美人儿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惊鸿初相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