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君然》粥久

5、身世

　　江知澜理了理领口的衣物走出了房间，谢明烛正坐在屋外的亭中，他换下了浸湿的衣物，一身玄色长袍，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几分贵气。

　　谢明烛不知在想什么，待他靠近才察觉身边之人一站了许久。而面前的少年身披青衫，腰上挂着一串红玉坠子还串着几个铃铛，走起路时银铃轻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相比之前红色云锦的精致，眼下更像是仙人踏足尘世间。

　　江知澜有些不好意思，几个时辰前才被他吓到，刚才又……更多的还是害怕。他梗着脖子站在谢明烛身边，谢明烛垂眸，看向身边的人，明眸皓齿。像是天上的月亮般清冷，容颜昳丽，江知澜不敢看他。

　　“你在怕本座”谢明烛用的是肯定句“怕什么，怕被本座做成人偶，还是……”他低头凑近微眯着双眼，“还是怕被本座杀了？”

　　江知澜回忆起绛紫的话，知道谢明烛又是在吓他，明明谢明烛的确暂时不会对他做什么此时此刻，但小公子不得不承认，这很有用，他还是被吓到了。（小怂包澜澜:瑟瑟发抖）

　　江知澜不想回答，沉默着不说话，谢明烛看他这样，似是觉得无趣，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不知僵持了多久，谢明烛率先打破了平静，他拿出一个小匣子，里面赫然是一颗灵丹“吃了他”

　　江知澜不敢接，警惕的看着他“这是什么”谢明烛觉得他这个样子莫名有些好笑，但还是解释道“只是一颗蕴养灵体的丹药，引魂灯几经波折才再次现世。再好的灵器也需要精心养护，如今它与你结契，便与你同生同死”他打量了江知澜一眼，“你太弱了”，似是叹息又似是嘲弄。

　　江知澜倒也不生气，拿起来就咽了下去，温和的药力游走于经脉之间，暖融融的。

　　“我何时才能离开？”江知澜问他，他有些底气不足，江知澜并不确定谢明烛用完他之后便会将他放走，但出乎预料的是，谢明烛看了他半晌，语气格外认真“本座需要引魂灯做些事，待事成之后定会放你，离开你暂且住在此处。”他似是怕江知澜不相信，“决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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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时的江知遥一行人，却仍在雪域。

　　“已经找了好几日了，还未见小公子，小公子会不会已经……”

　　还说完，面前的江知遥明显动怒“胡说什么，雪域就这么大，就算翻个遍也必须找到，就算，就算……”江知遥声音有些颤抖，眼底一片青黑，他闭了闭眼强忍着泪水，“就算是死也得找回尸骨带回中洲”，他颓然坐倒在椅子上。

　　“爹娘已借到传信，不日便会到，有些话，少在他们面前提”

　　那人赶忙应承“公子您几日为合眼了，快去休息吧”，江知遥揉了揉发涩的眼角，并未回答他的话，他看向窗外，白茫茫的一片`阿兄会带你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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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谈话后，江知澜就再未见过谢明烛，只有每日不断的蕴灵丹在时刻提醒着他，这是在幽冥。绛紫每日都来陪她，可江知澜却十分郁闷，他时常走神，他想回家了。

　　储物介早在雪域就已被弄丢，无法联系到家人。江知澜近来总是梦到小时候，梦到在邺城。他自出生起便身体不好，江父江母从不强迫他修炼，哥哥总爱逗他玩，却也时时刻刻关心自己。从未有过的思念在学院愈演愈烈，化作春日的暴雨似是要将他淹了去。

　　是夜，江知澜靠在窗口，静静地看着月亮屋外的绛紫都快急坏了，拉着朱离的手，“阿兄，他这是怎么了？”

　　朱离摸了摸妹妹的头发“他只是想家了，想家中的父母兄长。”

　　“他也有父母兄长吗，那我们的父母去哪了？”绛紫自出生起，便没见过父母，从小是阿兄带着他长大。绛紫不明白，为何她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也从未听阿兄提过。

　　朱离看着13岁的妹妹沉默良久，用沙哑的嗓音提起了这个从未提起的话题“绛紫和阿兄的父母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等绛紫长大了，他们就回来了”，他不愿告诉妹妹被抛弃的真相编造了一个谎言。

　　“那少尊的父母也是吗？”

　　“嗯”朱离回想起那段被封尘的记忆。13年前，那人跪倒在雪中。身边是一句又一句的尸体，少年在暴雨中呼唤着至亲，却无半身回应。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少年提起了剑，走到自己的面前，他说，他们都死了，所以愿意跟着我吗？他剑指朱离的咽喉，看着朱离怀中瘦小的幼儿。“好”，朱离听见自己说。
　　他不愿再回忆。转头去看院中的江知澜，回应着妹妹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

　　无人注意拐角处的玄色衣角停留了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