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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要走也是我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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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鹿荌时还是没有回家。
童戒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叫了好几次鹿荌时的名字,找遍了整个家都没有找到她。他强忍住自己的脾气,轻手轻脚地把包放到房间里,害怕自己又像昨天那样惊动她,害得她不敢回自己的家。
他明明才是那个外来者。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童戒知道自己做错了,但他又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又不敢给黎木江打电话,问齐元真得到的也只是一句“我不知道,你别找了,好好休息吧,明天就要去拍戏了”。
他好像太没用了,连把人追回来的能力都没有。
六点半的闹钟响了。童戒忽然浑身一阵,条件反射似的站起身,对啊,现在还没到鹿荌时平时回来的时间呢,他现在去做饭,做好了她差不多就能回来了。
童戒雀跃地想着,站起身朝厨房走去,在水流声中注意着门口的动静。
他的听力很好,一点点细微的动静都能听清,最荒诞的一次是他刚刚关了火,就听见了一声敲门声,他赶忙跑出去开门,一声“鹿姐”已经喊出来了,打开门才知道,没有鹿荌时,只有来挠门的小野猫。
“你也无家可归吗。”童戒自嘲地笑笑,用脚尖碰了碰那只不敢靠近他,也不想这么离开的黑白杂毛猫,正想关门,就看见那条一甩一甩的大尾巴卡到了门缝里。
童戒吓了一跳,慌忙把门推开,跟一只猫吵了起来,“不是,你有毒吧,你居然敢碰瓷我!不行,必须得拿你的猫粮来赔!”
“喵呜。”小猫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
童戒咂了咂嘴,这才想起来,它没有猫粮。
认命地蹲下身把脏兮兮的杂毛猫抱了起来,童戒也不嫌脏,低头用脸蹭了蹭它干枯的猫,叹了口气,
“兄弟,我的金主爸爸,也就是你爷爷,今天是回不来了,你就陪我一晚吧,明天再送你回大自然。”
把猫抱进房间,童戒找了一件干净的外套把它包起来放到自己房间的卫生间里,怕它乱跑踩脏了地,就关上了门。
但是猫咪惊恐的尖叫声又听得他很难过,门一开一关地哄了它好一会儿,它才彻底安静下来,童戒才能继续做饭。
其实饭马上就准备好了。他再炒两个早就准备好食材的小菜,把汤盛出来上桌,再把米饭打好,放好碗筷,就可以吃了。
可是他刻意拉长了时间,甚至翻箱倒柜地找出保鲜膜,给猫装了一些食物。
但等他做好了这一切,鹿荌时还没有回来。
童戒一个人在客厅里站了很久,而后颓唐地寻求别墅里唯一活物的慰籍。修长的身影顺着门板滑下,不算漂亮的杂毛猫看着他,等到吃饱喝足了才肯过来蹭蹭男人的腿。
他在哭。
被暴力扯下来的耳夹链捧在手心里,童戒把自己蜷缩起来,看着眼泪从指缝滑下,打湿牛仔裤。
“我说,你还要在我这里赖多久?”明明正常下班了,却因为被老板监督而被迫加班的黎木江揉了揉鼻梁,一脸疲惫地看着颓废地在他家的沙发上点了一根烟,却没有抽得鹿荌时。
“你这样,真的很影响我的日常生活。”
“你什么生活?你明明比我还没生活。以前的你就不是个人渣,现在小元还没追回来,你就敢出去乱搞啦?我不信。”
“啧。”对于齐元真,黎木江也是有苦说不出,跟鹿荌时一起颓唐地倒下,双目放空,“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走?”
“至少等到他易感期过了。”
“你连人家易感期什么时候都知道?!”
“嗯。”
说实话,黎木江很少见到鹿荌时安静的样子。她一向都是表达欲旺盛的漂亮天使,对什么都有爱心但对什么都不上心,而这次,就一个小明星,居然让她这么为难。
“我说,你们明明是你情我愿的成年人,你这么忍,童戒难受,你更难受,那为什么要忍?”看着她这副样子,黎木江也有些不忍心了,拿起手机,却愣在了原地。
鹿荌时看着他,清亮的声音都变得沙哑,“那你为什么要忍?”
敲字的手一顿,黎木江面不改色地发完了消息,才重新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是啊,为什么呢?
“因为不忍心?因为不想他第二天后悔,为了一个把他当‘替身’的男人把自己的一辈子搭进去?为了他能…….不那么恨我?荌时,我跟小,元真,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太复杂了,但是你跟童戒不一样。”
“我从他的眼睛里能看出来,他需要你做这些。”
“拉倒吧。”鹿荌时看了他两秒,才大声吼道,“你连人都认不明白,你能看出来个啥!”
“我那事你也有份吧!我都说不是不是,你偏偏告诉我是!结果真的找上门来了,我在知道我没机会了之后才知道我爱的人是齐元真,你才拉倒吧,你个自以为是的瞎子。”
“对对对,我自以为是,我就是自以为是,我就是这么自以为是,地球都应该围着我鹿荌时和童戒转可以了吧!我就是喜欢他啊,我就是不想碰他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你那算什么一辈子?我他妈才是一辈子!
还有,你为什么一直捧着手机啊?怎么是我不配让你多看一眼呗,你唯一的发小马上就要狗带了你都不屑一顾,黎木江,你这还是个人?”
“Stop!”黎木江几度欲开口都被鹿荌时顶了回去,最后着急了,吼出来这么一句话,她也就是愣了愣,一张小嘴就继续叭叭叭。
“Stop?感情您还给我整international那一套啊?还Stop,我看你快stop吧,您那手机都快擦出火星了,你还让我闭嘴,你是…….”
“鹿荌时,你再这样我现在就告诉童戒想包养他的人其实是我,哥有钱,哥给他一小时八万,你看看对他来说是钱重要还是你重要!”
“你敢!”鹿荌时听到童戒的名字,下意识地道,随即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等会儿,你在和童童说话?”
“对啊!还不是因为你!”黎木江大吼道。
“你告诉他,我在这儿了?”鹿荌时颤颤巍巍地看着黎木江锐利的桃花眼。
“嗯,不行吗?你难道真想逃到他易感期结束?你信不信,你逃了这一次,以后就连逃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操,你真他妈是个人才。”鹿荌时刚刚才挺直的脊背瞬间软了下来,苦笑着揉了揉脸,一脸认命地等着自家小狗来接。
黎木江本来想主动给童戒发短信的,但他也不知道那孩子是突然开窍了还是怎么样,居然学会主动找他了。
他本来还想问一下鹿荌时的,但一想到这俩麻花精的样子,就自作主张,把自己家的地址发了过去。
鹿荌时的家跟黎木江的家离得很近,童戒冲动之下本来想冒着被举报扰民的风险开摩托车去的,但没想到直线距离只有五百米,他用尽全力跑过去,不到五分钟就跑到了。
气喘吁吁地拍上了门,拍了很久也不见有人理他,他还以为自己跑错地方了,跟黎木江给的地址详细比对后知道自己没错,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涌出。
别墅里还在推拉的两人听着那凶神恶煞的拍门声骤然停止,鹿荌时的心脏顿时就停止跳动了,黎木江抓住这个机会把她推了过去。
事到临头,再跑也来不及了。
鹿荌时简单地整理了一下乱如麻的思绪,才打开门,也没想到,童戒会以这样狼狈的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
童戒是一个很爱漂亮的人,会为了漂亮攒钱定制昂贵的耳饰,衣柜里的衣服多到装都装不下,即使不出门也习惯穿戴整齐,时刻准备工作。
住进鹿荌时的家里后这种偏执症就更加明显,他不敢再抽烟也不敢再喝酒,连吃东西都变得小心翼翼,每天都会精心打扮,好像很害怕鹿荌时因为美貌褪去而抛弃他。
虽然鹿荌时不会,也不喜欢他的小心,但是她就是不敢说,怕自己说错话,他会误会。
可是现在,她最珍视的,虽然只比她小了一岁的小孩却把自己狼狈的一面展示了出来。他就站在她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下头,什么都不说,只是抬起头擦眼泪,脸上的妆都快被擦没了。
他的衣服很脏,耳链也被摘掉了,裤子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破洞,但是鹿荌时觉得这不是时尚的破洞裤。
“童童…….”
童戒不回答她,只是自顾自地流着眼泪。
“童童?”鹿荌时尽量装出一副很兴奋的样子,声音却轻轻的。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轻柔地把他挡住脸的手移开,伸手抚摸他的脸颊,小心地替他擦干眼泪。
“别哭了童童,我在这里呢。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打她?你想怎么教训她都可以,好不好?”明明是自己先离开的,可是等到他真的哭着过来找她,鹿荌时就想给自己两巴掌。
“鹿荌时。”
“诶。”被点到名的人立马弯下腰方便他打她,反正他又不会真的动手,最多跟她吵个架,撒个娇,再缠着她聊天,可是她不知道童戒会像条真的小狗一样抓住她的袖子,轻轻地晃,而后用还带着鼻音的柔软声音道,
“鹿姐,你回去好不好?”
“那里是你的家,要走也是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