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思妙想录》黥厷

2、2

　　我一去酒吧就闷头喝酒。
　　李覃疑惑道：“你都得一等奖了怎么不高兴啊？”
　　我又灌了口酒，说：“我碰见他了。”
　　“这……”李覃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事。
　　“我没想再遇见他了，我都打算一辈子不再相见了，可是他又出现在我面前，我……那些痛苦的回忆一下子就席卷而来，我被压得喘不过气。”
　　我又点了杯度数高的。
　　“那你跟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吧。”
　　“好。”
　　我和商鸢焉第一次见面是在大学的校门口。校门口有一条坡度偏高的坡。
　　当时我抱着一堆东西，看不清脚下的路，而且天在下雪，路面有些湿滑。
　　我走到那段小坡的时候，不小心滑倒了。我以为我会摔倒，结果商鸢焉把我扶住了。
　　他那个时候还没有被我纠缠，看起来很帅气，也爱笑，脸上不是常挂着的冷漠。
　　我手上的资料掉了，我急忙去捡。他也蹲下帮我捡。我们的手若有若无地碰到了一起。
　　他的手很暖。
　　他很好心的说可以帮我抱一点，我手上的东西太多了。
　　那个时候我是怎样的心情呢？
　　我觉得我大概是一见钟情了。
　　世上似乎没有人可以让我如此心动了。
　　他把我送到了艺术院，我向他道谢，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雪幕中。
　　我跟周围的人打听他，知道了他的名字，他所在的院。
　　他是科技院的，还有点出名呢。
　　我每天都去科技院那边转，就是期待可以遇见他。
　　我很幸运，一周有三四次都可以碰见他。
　　我们渐渐地熟悉起来。
　　我们加了好友。我几乎是每天都缠着他。
　　我感觉我在越陷越深，无法自拔。我看见他和别的女生走在一起我会吃醋，但我也没什么立场去吃醋。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看我的。
　　我怕他仅仅把我当朋友。我越心急，就越想得到他。
　　那次聚会，他喝醉了酒，我们发生了关系。
　　事后我拿这事要挟他，他答应了。
　　从那之后，他再也没对我笑过。
　　他应该很恨我的，恨我不择手段，恨我限制了他的自由。
　　我们在一起后他不断地早出晚归，甚至会彻夜不归。
　　我一直等他。
　　为什么会这样？我的感情就这么破裂了。
　　在经历了无数个伤心的夜晚，我释然了，我何必那么执著呢，为一个不爱我的人。
　　我很庄重地跟他提出了分手。
　　之后我就立马离开了，我怕我呆久了会舍不得，但我要逼自己舍得。

　　李覃说：“你在你的爱情里很卑微啊。”
　　我自嘲一笑：“这不应该是我应得的吗。”
　　我一直喝，喝到醉了。
　　我忍不住失声痛哭。
　　我好像又出现幻觉了，我又看见商鸢焉了。
　　一年多没见，我很想他。
　　我用力地抱住了他，也不管眼前的是不是真人。
　　“商鸢焉，我爱你。”

　　李覃看着许舟突然抱住了一个路人，心中一惊。
　　他吓得立马放下酒杯。
　　“对不起啊，我朋友喝醉了，吓到你了吧。”
　　“没事。”
　　但是那人并没有放开许舟，他任由许舟抱着他，自己也搂住了许舟的腰。
　　李覃眼睛都瞪大了。什么情况？
　　那人说：“我就是商鸢焉。”
　　他看着李覃说：“你们是什么关系？”
　　“朋友。”
　　李覃眯起眼睛，说：“你就是那个让舟舟伤心的混蛋？”
　　“是。”
　　商鸢焉没再说话。他说：“我带他回家。”
　　李覃急了：“你知道他家在哪儿吗，你带他回家。你把他放下，我送他回去。”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商鸢焉抱紧了他。
　　“我送他回去。”
　　商鸢焉不再管李覃惊讶的目光。
　　他把许舟打横抱起，进了外面停下的车。
　　许舟醉了很安静。
　　他乖乖的坐在副驾驶。
　　商鸢焉开着车进了他家的小区。
　　许舟住在15层，商鸢焉抱着他站在他家门口，他低声唤醒许舟：“舟舟，你家钥匙呢？”
　　许舟睁开醉意朦胧的眼，思考了一会，摸了摸腰间的钥匙扣，把它取下来，递给商鸢焉。
　　商鸢焉看着上面的晴天娃娃，眸光暗了暗。
　　打开门进去，许舟家里很整洁，他把许舟放进卧室，又拿湿毛巾给他擦脸。
　　“舟舟，对不起。”
　　但是许舟已经睡着了，无法给他回应。
　　“我们分手那天我才感觉到心痛，真的对不起，我让你伤心了这么久。我以为自己对你一直没有感情，可是细细想来，我才发现，我早就爱上你了。是我错了，我想来找你，可是你不在。我在你家门口等了好几天，你都不在。我去找江穆，但他不告诉我你去哪儿了。我只好自己查，这才知道你出国了。舟舟，可不可以再给我次机会，我会对你好，我爱你。”
　　商鸢焉抱着他入睡。
　　琅都又在下雨了，天气有些冷，但屋内暖洋洋的，好像再也没有寒冷了。
　　许舟没感觉到寒冷，身旁很暖和，他忍不住往旁边拱。

　　第二日清晨，外面还在下雨，商鸢焉先醒过来了。
　　许舟抱着他还在睡，商鸢焉忍不住亲吻他的脸颊。
　　“早安。”他轻轻说。

　　我醒过来习惯看了看手机，十点了。
　　我揉揉胀痛的头，去卫生间洗漱。
　　我想去厨房烧杯开水，但我看见了一个陌生的身影。
　　不对，我家就我一个人，这是谁？
　　“你好，你是？”
　　那人转过身来，是商鸢焉。他笑道：“洗洗手吃饭吧。”
　　我没想到会是他。
　　沉默着洗了手。
　　他端着饭菜出去了。
　　“你怎么进到我家的？”
　　“啊，我昨天在酒吧碰到你了，你告诉我的地址，我就把你带过来了。”
　　我揉了揉眉心：“我应该没邀请你留宿吧，商先生，这很不礼貌。”
　　他愣了一下，嘴唇濡嗫着，却还是没说什么。
　　估计无力反驳吧。
　　“你要做什么？”我并不动碗筷，只是看着他。
　　他说：“先吃饭。”几年来我都没看到过他出现过如此仓皇不安的神情。
　　“商先生，您非法闯入民宅了，已经侵犯到了我的权利，您明白吗？”
　　“舟舟……”
　　“别这么叫我！”我重重的将筷子摔在了桌上。“商鸢焉，我放你自由了，你怎么反过来要缠着我！我马上就要忘了你了，都一年了，有什么熬不过去的，你为什么又要出现！”
　　“你还爱我的。”
　　“……呵呵……商鸢焉是不是你贱啊？我现在都不爱你了，你还来沾什么边？非得要等到自己热脸贴冷屁股才满意吗？”
　　“你还爱我。你昨天亲口说的。”
　　他一直都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这让我很恼火。
　　“我现在不爱了，今天不爱了，以后也不爱了。你看到的只是从前的我，可今天的，以后的我，都不会爱你了。”
　　“但我现在爱你，舟舟，以前是我不对，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一定会好好对你。”
　　“商鸢焉，我现在不想要你的爱，我只想要你离开我家，再也别出现在我的面前。”
　　“……先吃饭吧，吃完饭我就走。”他盯着我，我看得出他的伤心，但是，我也伤心。
　　“……行，吃完饭你就走。”
　　早饭他竟做得还不错，应该是学了的。我忍不住嗤笑一声，我以前为他做过那么多次饭，他搭理我吗？我还是太心软了。
　　吃完饭，我提醒到：“你该走了。”
　　他不动。
　　“怎么，商大先生什么地方去不得，非得挤我这小房子。”
　　“这是家。”他说，眼底似乎没了色彩。
　　这一年他瘦了很多。他做饭时挽起来的袖子下，手臂似乎都瘦了一圈。
　　我不心疼，也不想心疼。
　　“那我走，您记得按时交房租费。”我忍了。
　　我转身回卧室，他竟也跟了上来，冲上来抱住我。
　　他说：“以前是我不对，我当时太愚蠢了，没看清自己的真心，错过了那么多时光。我现在真的改过了，你相信我的话，可不可以给我个机会，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商鸢焉，我也想给你机会，可是我怕，你真的太冷漠了，冷漠到不敢接近，你知道吗。我现在没精力跟你耗，我想做自己的事，你能不能不要来打扰我。我只是想要个清静的生活，不想再有担惊受怕。”
　　“以后不会那样了。”
　　“呵……以后，谁又说的定。我只希望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自由自在地活着。”
　　他没说话了，但也仍旧不放开我。
　　“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宝贝。”他突然说到。
　　我正要开口，他将一块毛巾捂住我的口鼻。
　　“我真的不想这样的，可你不松口，宝贝，我只能出此下策。对不起。”
　　眼皮越来越重。
　　一年不见，他怎么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