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卢乙

33、上钩

　　她回想起几天前自己曾在赵旭的陪同下再次前往了白云观去见木居道人。

　　她电话来的突然，赵旭声音听起来有些慌乱，推脱着今日有事，让她改日，可李静不想等了，她要趁热打铁把这件事情弄清楚。赵旭只得让她先来接自己，再绕道去白云观。

　　他们到的时候，木居已经等在了静室：“李总，近来可好？”

　　“道长，烦请您将上次的故事再讲一遍。”她语气有些急躁。

　　“二位请坐。”虽然不明白她的用意，木居还是将故事重述了一遍。

　　“道长家的这本祖籍是什么时候写的？”

　　“什么时候？这…得有几百年了吧，祖上一直真传，没想到在我这一辈毁坏了。”说罢，他面露惋惜之色。

　　那些信是四十几年前写的，而木居的故事是祖上传下来的，总不能这么巧，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听了同一个故事？

　　“关于那个试药人，还有其他信息吗？”

　　“那个试药人的消息是一位与家祖相熟的内监传出的，未有更多了。”

　　“四百岁，有可能吗？”李静有些出神，自顾自的嘀咕了一句。

　　赵旭和木居对视一眼，她今日来的匆忙，二人未做丝毫准备，不明来意：“李总怎么会这么想？”

　　木居盘算着难道是上钩了？可赵旭不是说她对带回去的丹药没有兴趣吗：“李总可是用过丹药了？”

　　“自然用了，所以今天才着急过来。”

　　他刚想顺着这个话题继续问下去，李静便打断了他：“道长说祖籍已经被烧了，那祖上传下来的方子呢？有抄录吗？”

　　看来她是对那个故事感兴趣。

　　赵旭忙不迭的回了一句：“道家最擅丹药，方子自然铭记于心的。”说罢看向木居：“是吧，师叔？”

　　木居睨他一眼，心想他今天怎么如此急躁？

　　“早年间炼丹，多用铅汞等物，计量若是把握不准，反倒有损身体，所以现在都改成温补的药物了，李总要是有兴趣，我可将方子抄写一遍，赠予你。”

　　“可这方子要是改过了，药效也就不同了吧，道长就不想试试原方？”

　　“李总指的是？”

　　“试试您先祖当年为皇帝炼制的长生药。”她知道有许多实验室都想通过研究基因、细胞诸如此类的东西，来找到延长人类寿命的密码，永生可以算的上是人类亘古不变的追求了吧，不论时代，不论种族。

　　她做过最顶尖的医美，皮肤白皙紧致，体态轻盈端庄，可即便如此，还是能一眼看出已到中年。

　　回想在苏州见到的贺兰珏，的的确确就是个小姑娘，如果这个故事是真的，又有谁能抵挡的住这样的诱惑呢！

　　三人各怀心思，但都心照不宣，赵旭和木居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上钩了，而李静根本不在意他二人在打什么主意，只要拿到她想要的东西就行！

　　“诚如先前告诉李总那样，金石丹药虽都是珍品，但终归是买的到的东西，难还是难在这炼制之法上，毕竟已经过去几百年了。”

　　赵旭赶紧接过话茬，他自然得给两位都找个合适的台阶：“师叔，您不是一直讲传承之难吗？小辈们根本不懂何为丹药，更别提炼制之法了，就连白云观这样的大观都找不出一顶像样的丹炉来，如果李总愿意资助，我可以来做这个中间人，在白云观辟一个丹房出来，但凡愿意学习丹药炼制之法的道人皆可来此处，师叔即能够将丹药之法传承下来，也能专心炼制李总所需的丹药，如何？”

　　李静点了点头：“我对道长祖上这个故事很感兴趣，建个丹房对我来说不算难事，道长也大可去传承你的道心，我只要丹药。”

　　“这样的话…，毕竟我只是暂住在白云观，恐怕还是要先问过观主。”

　　“这种小事就交给我来办吧，李总和师叔等我的好消息。”

　　送走李静以后，赵旭又独自返回了白云观：“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上钩了。”

　　木居已经换上了一套常服，敲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不是正好！”有了那个故事，她当然会上钩。

　　“多亏你那故事编的好啊，我看她对这故事很感兴趣，你哪儿听来的。”

　　木居睨他一眼，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这儿。”

　　赵旭心想你能有这本事！不过不论哪儿听来的，鱼儿肯上钩就行。

　　“这事儿冯仑知道吗？”

　　“这事儿你知我知。”

　　“那就好，他们现在关系不一般，这事儿咱俩单干就行。”

　　“放心。”

　　这冯仑搭上李静还是多亏了赵旭在中间牵线，要说他们俩的渊源那就早了去了，他是如何成为冯总的，赵旭最清楚。

　　“这一票得尽快啊。”赵旭蹙着眉。

　　“慌什么，这种事情你不把路铺好了，她半路跑了怎么办。”

　　“你还能真练出药来？”

　　“弄点儿美容养颜的药还不容易？你又不是干完这一票就要跑路，这么急做什么。”刚才就看出他不对劲了。

　　………………………

　　离开医院后，她和方垣便直接回了西郊。

　　高峰提前把房子给她收拾了个干净，添置了些东西，冰箱里也塞满了食物。方垣问她要吃些什么，她摇头，坐到吧台前，倒了杯水。

　　“前段时候，李静趁董事长不在，去了他的卧房。”

　　“嗯？”

　　那会儿董事长正在郊区小住修养，他回来取东西，到的有些晚了，便没有打扰家里的阿姨。

　　上了二楼，发现卧房里透出些光亮，还以为是进了贼，悄摸过去看，竟然是李静。

　　她猫在衣橱里良久，方垣当时以为李静是来找遗嘱的，便把事情告诉了贺兰山，可贺兰山却没多大反应，只让他不要声张。

　　“贺兰山知道吗？”

　　“知道，董事长只让我不要声张。”

　　“那你告诉我？”

　　方垣翻个白眼。

　　“她在找什么？”

　　“董事长的遗嘱”

　　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贺兰珏问到：“想问什么？”

　　“我想问...你和董事长的关系。”

　　“你是怎么认为的？”

　　“刚认识你的时候，我曾猜测过你是贺兰山私生女；可久而久之又觉得你们的关系更像是朋友，后来看了贺兰山的自传，知道了高峰为什么不姓贺兰，才明白你们压根儿不是一家人；可即便如此，按年纪你也应该是孙辈，为什么高总对你的态度...这么恭敬？”

　　她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敲着吧台的桌面：“你没听高峰叫我小姑吗？”

　　“那你和董事长岂不是同辈？”听说过年纪小辈分大的，可差这么多的还是头一回见：“所以是你家里当年收养了贺兰山，让他改姓了贺兰，后来他独立出去，孩子便不能再姓贺兰了。”

　　“思路很清晰嘛。”不过关于高峰的姓氏，并非他不能复姓贺兰，而是贺兰山执意要他随高婷姓。

　　“他自传里提到过自己不是白手起家，而是有一笔不菲的启动资金才能为万峰打下坚实的地基，所以我猜测李静知道了你的存在后，要嘛和我一样猜测你是他的私生女，要嘛就是担心贺兰山背后还有一个大家族，自己到最后什么也落不到，竹篮打水一场空。”

　　“分析的有道理。”

　　“所以她的担心是对的？”

　　“贺兰山创办万峰用的是高婷的聘礼，你们都想多了。”

　　“原来如此，可董事长的身体这几年每况愈下，高总也才动了手术，难道万峰最后真的要交到她手上？”

　　“那你可就太小瞧他了。”

　　看她这样子，该是知道些内情，董事长这次病的很蹊跷，对外的新闻写的很严重，可实际却早就好转，董事会也因此推迟，看样子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你家里人都还好吧？”

　　“嗯？”

　　“之前无意间看到了董事长的婚礼照，上头有一位和你长的很像。”

　　“是吗，有多像？”

　　“我差点以为是你。”

　　“你怎么知道不是呢？”她放下水杯，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朝楼上走去。

　　………………………

　　温睿捏了捏鼻梁，跟在一众人身后前往酒店三楼的餐厅用餐，电梯门一打开，里头站着的正是方垣。

　　他一眼便认出了他，挥了挥手招呼道：“方先生，好久不见。”

　　方垣点头示意了一下，并没做过多的招呼，便径自离开了。

　　余佳佳见他撇了撇嘴，拍了拍他的肩膀：“嘛呢？跟上啊。”

　　他是特意请假从象山赶来参加这场饭局的，公司正在给他谈一个高奢的代言，对方老总也会出席，好在今天不是纯酒局，老板带着他挨个儿认人，走了一圈儿下来，喝的有些微醺。

　　送走了老板们就给贺兰珏去了电话。

　　电话响到第五声才接通，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有些晚了：“阿珏，睡了吗？”

　　贺兰珏听他声音有些低沉：“喝酒了？”

　　“嗯。喝了点儿。你猜我见着谁了？”

　　他站在酒店门口，等着余佳佳开车来接他。

　　“难不成见着我了？”